“伤好后，和我去做一件事。”看着夏雎惊疑不定的眼，宋书玺脸上出现了自以为友好的笑，“我的一个朋友，她最近在做生意，我们去她的诊所帮帮忙。”
夏雎咬着唇瓣，“是美容诊所吗？”
“是心理咨询诊所。”
宋书玺说这句话，自然有他的用意，那瓶药他已经知道有什么作用了，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明钦。
即使要告诉明钦，也不会告诉他实话。
为了这事，他特意给爷爷寄了一份邮件，爷爷告诉他，人体内部有两个至两个以上的人格，有些人格会不定期地苏醒过来，有些人格却会被主人格压制下去，但要平衡这种最佳状态很难。
他心中还有不少疑点，只不过老老实实说出来，势必会让夏雎抵触自己。
为此他得有一种恰当的手段，把夏雎哄着去做鉴定。
“……”
夏雎脸部神情果然有些僵硬。
她没有给宋书玺好脸色看。
“我不去，那地方一听就没意思。”
宋书玺摸摸鼻子，“不去也可以，我又不会强迫你。”
从听到那句话起，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还没有过多久，夏雎就完全坐不住了，她爬下床，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宋书玺赶紧叫住她，“你去哪里？”
“我去上个厕所。”
夏雎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他。
她故意躲着不见宋书玺，就在走廊里不停地转悠。
她心里也很纳闷，宋书玺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有时候接触到了他的视线，她也会感到心里发毛。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就有了这种怪异的感觉，但它就像搁在她心底的小石子，即使假装不存在，有时候也会感到很膈应。
夏雎无聊地走了一会儿路之后，有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拦住了她，“请问你是夏小姐吗？”
夏雎误以为这护士要来赶她回去，她一退再退。
“这张照片是刚才一个小姑娘给我的。”
护士笑了笑，缓和了她的紧张，并顺手把手中攥着的照片递了过来。
夏雎接过她手中的照片一看，那是她好久以前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它还会被翻出来，她更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出自谁手？
“小姑娘？”
夏雎扬了扬眉头，她可不认识什么小姑娘。
护士连忙解释道，“那个小姑娘给你送来了水果篮，她年纪太小，自己找了好几遍也找不到路，就把果篮放到了我这里，你马上拿走吧！”
夏雎跟着她去服务台上，护士把一个果篮送到了她手里。
夏雎拎着果篮走了。
她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拆开果篮，准备吃点水果，没想到水果里面竟然还夹杂了一张明信片。
她把明信片拿出来，上面写下了歪七八扭的一句话，写下这个的应该还是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
“成笑，是莫诃和陆织的死穴。”
“成笑……成笑……是谁？”
夏雎紧紧攥着明信片，忽然心跳得飞快。
他们是不是漏掉了些什么？
以至于竟然有人冒出来提醒他们？
那提醒他们的人是谁？
小女孩自然是个枪手，幕后主使是谁？
好多问题接憧而至，夏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打电话给明钦，“明钦，你去找成笑这个人，她是攻克莫诃和陆织的重要人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钦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夏雎想和他说清楚，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
“你现在和宋书玺在一起吗？”
明钦的语气里隐隐藏着异样。
夏雎假装自己听不出，她装傻地说，“我把他晾在了病房里，我现在还在外面晃悠！”
明钦沉声，“快回去，外面冷，你的伤还没有好，要再添上着凉……”
夏雎不太乐意，“可是宋书玺还在那里面啊！我怎么回去？”
明钦反过来质问她，“你见不得人！”
“也不是……是我……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夏雎捏着手机，差点没把罩子捏碎。
“我让你去你就去！”
“你！”
夏雎死死咬牙。
那边有着长久的沉默，但又没有挂断，夏雎听了他很久的呼吸，忽浅忽深，就是舍不得放下。
她在等，那个男人对她说一句话，这句话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怎样都好。
明钦犹豫了很久，才低声地问出，“夏雎，鲜花和糖，你喜欢哪一个？”
夏雎语气不善，“我哪一个都不喜欢，鲜花太丑，糖太腻了。”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我喜欢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夏雎只得意了一会儿，明钦就自己挂断了。
她忍不住冲着手机大吼了一声，“你还敢挂断我！”
一不留神，手机就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她艰难地弯腰，要从地上捡起来。
紧跟着她就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精美而大气。
这双高跟鞋的主人也是一个优雅的女性，她的容貌本身并没有那么出色，可是精心的搭配，和精致的妆容，搭配起来，就把她捧至了巅峰。
“夏小姐，是我！”
她裙子上的白纱轻扬，拂过夏雎的手臂。
夏雎料不到施千鹤会来找自己。
“你来找我，有事吗？”
施千鹤眼角的余光扫向四周，她犹豫地说，“我确实有事来找你商量，不过能不能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我们慢慢谈。”
“去附近的公园谈吧。”
施千鹤扶她到了附近的公园里。
夏雎找了个长椅坐下。
“明警官已经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施千鹤陪她一起坐下，她的神色幽怨不已。
夏雎一板一眼地说，“查案需要，就算我让他不要这么做，那也不可能。”
别说她不近人情，这事情要是答应了她，明钦还不把她砍成八截。
施千鹤攥紧双拳，心里明明已经很烦躁了，她却还是故作轻松地问，“照他的想法，我一定存在着嫌疑，但我很想搞明白，我究竟在哪一点上，做的不对？”
“你是专门来套我话的？”
夏雎由衷地反感她。
“夏小姐，你以为呢？”
施千鹤微微张大瞳孔，她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在夏雎看来，那也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她好像没有多余的感情。
“我十月份就要结婚，这时候要是出了点意外，我这辈子基本上就是毁了，所以我希望，在我结婚之前，你们查案的事都秘密进行，不要传得广为人知。”
夏雎婉言拒绝，“这案子在没有突破性的发展之前，我们要涉及的人太多，要波及的范围也太广，你觉得这有可能会保密吗？”
“我的婚事可怎么办？”
夏雎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你无罪，那你还怕什么？”
“和官司扯上关系，我总会受到一定影响的，还未嫁过去，就惹上这件事，恐怕之后我在婆家会过得很难受。”
施千鹤的语气已经越来越急切。
夏雎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我真的无能为力……”
施千鹤别无他法，原想再说点什么好话，可是夏雎明显是一点都不愿意帮她。
她垂了头，沮丧地说，“那好，我送你回去吧！”
从公园回医院，还要过一条大马路。
说来也奇，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现在居然整条马路上都没有一人了。
施千鹤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过马路。
走到路中间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冲了出来，夏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施千鹤就迅速地把她推开。
短短一瞬间，车就轧过了她的腿，飞驰而去。
夏雎只是栽倒在地，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施千鹤在地上爬了一会儿，血水拖曳了一地，她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爬到了夏雎身前，她喘着粗气，“帮帮我……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帮帮我好吗？”
施千鹤很珍视这段感情，为了维持这段感情，她甚至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这让夏雎左右为难。
说完这句话之后，施千鹤就昏了过去，鲜血一路流到了她脚边。
“你醒醒！”
夏雎摇晃了几下她的身子，但是不起丝毫的作用。
施千鹤身上脸上都是血水，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夏雎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宋书玺……”
她不敢打电话给明钦，就生怕既误了他做事，又被他臭骂一顿。
宋书玺那边找不到人，已经急得团团转，没想到这时候她突然给他来电。
接通之后，他压制住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在医院找了你那么久，也没有找到你。”
夏雎嘴唇发抖，“我出车祸了……还有……施千鹤也……出车祸了……在公园这里，你来，你快来。”
“你……你等我过来。”
宋书玺想安抚她几句，但想到自己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便什么都没有说。
夏雎等不了他太久，她挂断后，又匆匆地叫来了救护车，她还有意识，但是施千鹤完全处于昏迷之中，救护车赶在宋书玺之前到了现场，把她们都带走了。
夏雎坐在救护车里，给宋书玺发信息，让他就在医院里等着。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把人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夏雎因为没有受伤，就只在外面等候。
她坐了一会儿，准备要回去，宋书玺迎面走来，手中还推了个轮椅。
夏雎被他扶着坐到轮椅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宋书玺一面推着她走，一面问她，“施千鹤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夏雎阖了阖眼，“她来找我，想封我的口，但是我拒绝了她，后来她非要送我回医院，在路上的时候，就被车撞了，她是因为把我推开，自己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当时路上没有人，我想来想去，只好打给你。”
宋书玺不由一怔，“明钦还不知道？”
夏雎害怕他会向明钦去告状，她差点尖叫出声，“你千万别说，要是他知道我不听话自己偷逃了出去，他一生气会打死我的。”
宋书玺讽刺道，“你也知道自己任性？现在该拿她怎么办？我们又没有她家人的相关联系方式。”
夏雎冷静地想了想。
“去叫施筱青过来照顾她。”
宋书玺震惊了一把，“开什么玩笑，施筱青是精神病人。”
夏雎冷笑道，“只是轻微的精神病，又不妨碍照顾她姐姐……其实照我说，我还可以趁机观察她们两姐妹，施千鹤固然有嫌疑，但谁能说施筱青是一清二白的。”
她对施千鹤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个人简直比她的妹妹还假，而且她还隐约有些怀疑，刚才那场车祸，并不是无意中发生的。
她的直觉如果没有错，那这次车祸的背后，就可以看出施千鹤的目的了。
夏雎独自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想了好久。
……
明钦又回到了审讯室里，见到好久未见的莫诃，他一如既往地尖刻，“莫先生，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辩驳你的谎言了。”
莫诃扯了扯嘴角，“明警官真会开玩笑！”
明钦的手覆在长桌上，他的身体向前倾，逼近莫诃的眼睛。
莫诃浑身不自在。
明钦看这时机差不多了，他才一本正经地说，“一个月前，海兮出了一场车祸，现场就有一朵白玫瑰，而你后来捡走了白玫瑰，我们再往前去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你猜她是谁？”
他冷冽地吐出半句话，“她是施千鹤。”
“你说什么，怎么会是她？”
莫诃对此感到很意外。
明钦冷冷地笑，“如果一个月前出手谋杀海兮的人是施千鹤，她谋杀未遂，那么很显然这次海兮的死也是她下的手，可是这一次她确实没有动手，难道她还有同伙吗？如果有，你觉得同伙是谁？”
“我不知道。”
莫诃慌神片刻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看看这是什么？”
明钦见他死不悔改，索性把那张《卡门》的唱片图给拿出来了。
莫诃满脸错愕，“唱片——卡门……这张唱片……”
明钦用力拍桌，“你觉得这唱片不眼熟吗？”
“这是我的唱片。”
莫诃止不住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明钦意识到，从这张唱片下手，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