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漠已经在着手调查莫诃，我待会儿就找人去搜，关于这个唱片的有关消息。”

他要从同光高中查起，直觉告诉他，那里面一定藏着不少猫腻。

一位死了爱女却并不那么悲伤的老师，和一个急于承认自己罪行的学生都曾经是那座高中里的一员。

调查表明他们在之前并没有过多的牵扯，若非海兮死得不明不白，也不会让他的目光投放到那座高中上面。

夏雎吃了一会儿饼干，又拿出糖来吃，一边吃，一边小声地嘀咕，“肖潇还在医院里躺着，他最近哪有心思调查莫诃。”

明钦不悦地皱眉，“他是个警察，他必须履行做警察的职责。”

要是放在以前，小漠哪敢这么三心二意的，还不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夏雎才敢理直气壮地嘲笑他，“那你为什么也总往我这边跑？”

“我胳膊受了伤，我是来治伤的！”

知道她盯着自己不放，明钦不看她的眼睛，视线也不知落在了哪里。

“你就说一句来看我的，你会死啊！”

夏雎泄愤似的咬着饼干。

她咔嚓咔嚓地吃着。

明钦低下头，长睫如羽，轻轻地落下，那张冷峻的脸上，竟出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味道。

“我很饿，从昨天饿到现在……”

“看我干嘛？不给，这都是我的。”

夏雎口中咬着的饼干“啪嗒”一声落下。

她心里一紧张，手忙脚乱地把所有吃的都揽在了自己怀中。

看着她慌张地霸占独食，明钦好笑地说，“就一点。”

“一点也不行。”

夏雎果断拒绝。

她小脸严肃。

明钦伸手从她手中夺下了半块饼干。

意会到了他的举动，夏雎赶紧制止他，“你别吃啊，我咬过了。”

明钦满脸不以为然，“我已经饿了好久了，别说是你咬过的，就算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前面的话有问题，又立即开口，“不，没有就算……”

夏雎的脸微微熏红，看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一时间，她的目光完全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较好。

她试探性地问，“你不嫌弃……不嫌弃吗？”

明钦冷淡地说，“我不嫌弃饼干。”

“你……”

夏雎忍住了没发火，可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是性情冷淡，但应该不是木讷吧，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明钦已经吃光了饼干，拿出手机来看。

小漠连发了五条信息给他，上面写着——“明警官，苏妙有事找你。”

他迅速收好手机，对一直在发愣的夏雎说，“苏妙找我，我还得回警局，晚点再过来。”

“你等一下，把这些都拿去吧！”

夏雎忍痛割爱，把所有的零食都扔回了袋子里，并把袋子递到了他眼前。

“为什么？这不好吃吗？”

明钦并没有她想象之中的感动，相反他还很莫名其妙。

“不能让你饿肚子，你很重要。”夏雎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被明钦逼得紧了，她才欲盖弥彰地说，“我的意思是，你比这些饼干更重要，反正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观点。”

“等我回来，我还你。”

明钦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意想不到的是，他笑起来，很耀眼。

夏雎都快看呆了。

他并没有拿走那个袋子，而是只从里面捡了几块饼干就匆匆地离开了。

夏雎摸着下巴想，他刚才是不是在测试自己有没有良心……

明钦坐车回到警局，他来到办公室里，只有苏妙一人靠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小漠不在，看样子他应该是去找东西了。

“苏妙，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妙听到了他冷冽的声音，不由哆嗦了一下。

然后她就颤颤地转过身来，看向明钦。

她面色憔悴，神情焦躁。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而已，她就已经清瘦了那么多，看得出来，她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明警官，我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说，但我不知道这和案件本身有没有关系。”

她脸上多是局促不安。

“你要说什么？”

明钦强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聆听她的一字一句。

苏妙攥紧衣角，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地告诉他，“一个月前，海兮就已经遭遇了一场车祸，但那次她命大，并没有伤到哪里，如果你去调监控，不知道能不能从当时的情况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明钦再三询问，“你确定是一个月前？”

她说得那么笃定，明钦也不得不正视她的话。

苏妙断然点头，“没错，就是上个月的15号，她要去青山小镇上找灵感，不料中途中就出了车祸，后来这件事还是我为她料理的。”

明钦眸光一沉，“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死于一人蓄谋已久的暗杀。”

苏妙不说话，过了一阵才敢怯怯地说，“我……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而已。”

她想明哲保身，可能其间也受过陆织的威胁，对她而言，能说出这些来已经是艰难备至。

但不论怎么说，现在案情都已经有了一个突破性的发展。

“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调查监控，你帮我认几个人。”

明钦刚刚说完这一句，小漠就拿着一台设备，闯入了办公室里。

“明警官，我已经找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

明钦松了口气。

他帮忙把设备装好，连接上网。

在显示屏上，出现了那天的录像。

明钦回头问苏妙，“海兮的车是哪辆车？”

“是一辆红色的路虎。”

小漠找到了红色的路虎，他指着上面问苏妙，“是不是这个，你认一下车牌！”

苏妙认认真真地看过几遍之后，随即就确定地说，“没错，应该就是这个。”

明钦周而复始地观察整个过程，也就只有四分钟左右，可是他研究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从中圈出了三个要点。

第一，留在车底的白玫瑰，是由事发前施千鹤亲手所放，第二，事发前，施千鹤出现在现场过，但是很快就走了，第三，事发之后，莫诃捡走了白玫瑰，这时候人已经多了起来，他趁着人多，也迅速地溜走了。

这三点都围绕着白玫瑰展开。

然而，很多问题都接憧而至。

最大的问题就是，莫诃和施千鹤有没有接触过？

这朵白玫瑰，施千鹤放，莫诃拿，一拿一放，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归根结底，这白玫瑰的意义，他从来就没有搞懂过。

但他知道，这对莫诃和施千鹤来说，一定具有特殊含义。

他看得很专注。

小漠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这些，他喃喃自语道，“白玫瑰，还是白玫瑰……竟然还有……莫诃和施千鹤……”

苏妙的唇瓣微微颤栗。

“苏妙，陆织和海兮的感情怎么样？”

明钦收回视线，继续追问苏妙。

“感情……感情应该很好，但我是个外人，也不好评价她们之间的感情好坏。”

苏妙大概是怕他误会什么，于是就选择了一种避重就轻的说法。

明钦又问，“海兮有过过激言语吗？我指的是专门针对陆织的……”

“我印象当中是没有的，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看法。”

“我有一个忙，需要你帮我，你既然知道陆织的地址，那就请把这封信寄过去，不过你要我们的这次行动保密，这封信明天给你。”

明钦之所以提出这封信，是因为先前他和纪澤之商讨了好久，纪澤之提出要给陆织设下一个局，但他觉得那不太合理，陆织也不一定吃他们这一套，不过现在的话，他已经逼不得已要设局了。

苏妙忐忑不安地问，“这是什么信？”

明钦安抚道，“这是三日之约后的第一封信，其他的你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配合我们即可。”

苏妙还是很担忧，“那……我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不会，警方会时刻都盯紧你，这次行动你受警方的保护。”

明钦再三向她保证，苏妙这才点头，浑浑噩噩地走出警局。

办公室里没有人。

小漠收拾收拾也准备要走，明钦连忙叫住了他，“小漠，你上次说过的录音在哪里？”

“你指的是，我们和小曾的那次录音吗？我都随身带着呢！”

小曾是莫诃关系很好的朋友，这次小漠去调查，都把他的证词都给录下来了。

“你先给我，我马上带着去见莫诃，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明钦伸手管他要，小漠顺从地把录音设备交到了他手上。

“那我能不能现在去找肖潇，她受到了惊吓，现在的情绪还很不稳定……”

小漠的眼珠子左右乱晃，因为肖潇一个人在医院躺着，他最近做事都很心不在焉，巴不得一下班就跑着过去陪她。

明钦无奈地摆手，“你去吧！我是牵不住你的心了。”

小漠撇撇嘴，“能让你牵住的只有夏雎的心。”

一听这话，明钦整个人都僵硬了。

“胡说八道什么？”

小漠忍不住啧啧两声，“我说明警官，你怎么那么木讷，夏雎喜欢你，你怎么就一点看不出来？”

明钦沉默一阵。

在小漠殷切的目光下，他沉声问，“她亲口对你说了喜欢二字？”

小漠似笑非笑地说，“那倒没有，但是也……”

“没有就是没有，没有但是。”

明钦毅然掐断了他的话，他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只是隐约觉得，他和夏雎之间，隔着一张薄削的纸，透过那张纸，就能看见对面是什么，但是，他不敢戳破，也不希望别人去戳破。

小漠有些失望，“这意思是你拒绝了她？”

明钦瞪着他，“闭嘴！”

小漠脸上既有古怪也有纳闷。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老是看见宋书玺对她献殷勤，人家送好看的鲜花，你送廉价的糖，明警官，你究竟是怎么哄女人的啊！”

“她就喜欢吃。”

明钦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管小漠怎么着急，他也不会露出一点多余的情绪。

小漠微微张大瞳孔，怒其不争地说，“女人都喜欢烂漫。”

“但她是头猪。”

明钦毒舌地反驳了他。

小漠扶额。

他又好笑又好气，“……你！活该你遭人骂！”

明钦厌恶地说，“难道你就不遭肖潇骂？”

“我们那是恋人间的情趣，你呢？”

小漠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明钦懒得理他。

“你一有事就逃避……装死，等人家把夏雎追到手了，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小漠哼哼唧唧地说完。

明钦镇定自若，“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小漠不满地叫嚣，“夏雎成为宋书玺的女朋友，你敢说你不后悔！”

明钦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警察还是媒婆？”

“我也是为你好……”

被那双冷漠的眼睛盯住了，小漠瞬间蔫了。

“管好你自己。”

明钦还要准备去见莫诃，他不管不顾地走了。

小漠很想捶地大呼。

……

夏雎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偏偏睡又睡不着，无聊起来想披上衣服出去转转，几个护士发疯地从她手中夺下衣服，又把她摁倒在床上，这回几双眼睛看着，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床。

夏雎被迫无奈，只好躺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哪里都不舒服，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宋书玺，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她张口要喊人，宋书玺眼睛瞪直，连忙喝止她，“嘘！我特意翘班过来看你的，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

“我给你买了鲜花。”

他把身后的一束鲜花捧到了她身前。

夏雎一脸莫名其妙，“鲜花？买这个干什么？”

宋书玺愣了愣，“你难道不喜欢？”

夏雎投之以一道渴望的眼神，“有没有买吃的？”

“你要吃的？”

夏雎嗫嚅了几下唇瓣，然后指着自己的嘴说，“它说它饿了。”

“你等着！”

宋书玺离开，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这回还带来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夏雎感激得热泪盈眶，“让你破费了。”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来吃。

宋书玺纳闷地问，“你们女人都怕吃多发胖，你怎么不怕？”

夏雎淡淡地回应道，“你们男人都说要戒烟，怎么就是戒不掉？”

“我又不抽烟！”

“我又不会胖！”

宋书玺被她这一呛声，没有生气，反而还乐呵乐呵地说了一句，“你倒是伶牙俐齿。”

夏雎朝他呲了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