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关于普通班和实验班的问题，我咨询了好多人的意见，我妈我爸、我姐甚至还有老班。

老班对我的问题颇有微词：“别人都是跑过来问我怎么样能进实验班，也就是你，跑来问我是去实验班好还是留在咱们班好。”

我悻悻的笑，心想一下子暴露了自己并不怎么“求上进”的本性。

“老师跟你说句实话啊，以你的性格还是留在本班好。”老班居然犹疑的看我一眼，好像是怕伤了我的自尊心。

“没事老师，您说吧，我受得住打击。”

一下子被我拆穿老班哈哈大笑了几声缓解尴尬才继续说下去。

“你也不是小孩儿了，你们这代人啊，机灵，鬼头，点子多，我们老一代这套对你们来说，作用已经不如从前了。虽然我成天跟你们说努力就能进步，但进步也是有局限性的，那些考清华的人还是比普通人脑子好使，反应速度就是快，好多东西是练不出来的。”

我在旁边诚恳的听着，基本上已经听明白付厉的意思了。

“你最近是有进步，但老师说实话啊，你的反应速度和柴雨辰苏正阳他们几个是没法儿比的，实验班教课快，你要是万一跟不上课整个高三就废了。”

我鞠了一躬，点点头，向老师道谢。

“不过啊。”老班画风一转，挑眉看我，“还是要继续努力，没有上实验班的本事也要有想上实验班的心，老师还是很看好你的。”

真是个古怪又有意思的老头，我笑了，言语间不自觉的放肆起来。

“老师你是不是跟每个人都这样说啊。”

我终于体会到和老师亲近的好学生们的感觉，有着成绩护体，可以在严肃的处境中互开一两句玩笑，在学生的不真诚和老师的摆架子上涂上一层暖色，亦师亦友的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的。

老班说的对，我是真的没有上实验班的能力，也是真的有一颗想上实验班的心。

对于我的惆怅我爸我妈有着一致的口吻。

“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不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普通班也挺好的。”

很多被逼着上补习班学琴棋书画的小伙伴都跟我说过，我拥有这样的爸妈是三生有幸，永远不逼迫永远顺随我的心意，无论是选择高中还是选择文理科，又或者是现在这样幻想中的选择是否上实验班。

最近我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爸妈的开心写在脸上，妈妈好几次问过我想不想要什么奖励。我成绩不好时他们从来没有训斥过我，我成绩进步时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鼓励我，而不是时刻拿我和我姐作对比，有了进步还要板着脸告诉我不要骄傲。

我真的足够幸运了。

我在微信上联系我姐。

她自从上了大学就把联系方式从qq变成了微信，之前的qq号干脆作废了，空间上锁头像永远是灰色。

我早上就发给她的消息她到了晚上才回复我，微信说话太费事，我姐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有这么忙吗？今天可是周六。”

“忙，忙死了，你当......算了，先说你的事吧。”

这是我姐第几次说话欲言又止了？吞吞吐吐的，这人还是我姐吗？

我没追问她到底想说什么，依照我姐的性子，她不想说的话我敲碎她的牙都没用。

从小我和她说话就紧张，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就能看穿我的缘故，每次和她聊天开口之前我都要再三思索，就怕那句话不小心让她听出什么端倪，如果你和一个人说话说出了扫雷的感觉那只有两种可能。

你爱他。

你怕她。

我姐听我说了一堆废话，中途叹气三次表示不耐烦，插嘴两次纠正我前后不通畅的逻辑。我顶着我装满糨糊的脑子说了很多，但都避开了苏正阳这颗雷，特别有情操的把我的犹豫全都转移到“哪个班更有利于我进步”的问题上。

说完我静下心想了想，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言辞恳切字字肺腑，但我姐没理我。

她真的特别忙，给我打电话时刚从图书馆出来，回到宿舍后电话那边也很吵闹，打字声英语声脚步声响个没完，我不敢催她，只能在心里跟自己咆哮。

你都上大学了怎么还这么多事啊！当自己高三生啊！啊啊啊啊啊！

她那边的任务结束，我听见另一个女生用英语说了句“完美”，然后就是我姐关电脑的声音，我屏住呼吸等，我姐好像是刚想起来还有个我一样，问我，你说完了？

“当然说晚了，我都说完五分钟了。”我有想去冰箱里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的冲动，但好像豆腐都在我肚子里了。

“你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留在原班啊，我就是徐高实验班的，徐高普通班复习三轮，实验班就复习一轮，省下时间全用来做题，就你那个脑子复习一轮和没复习之间基本可以画等号。”

我姐语速极快，我几乎听不出每个句子之间的标点符号，但我听明白她的中心思想了——好好活着，别作死。

“不过，你想这么多干嘛？这是你该想的事情吗，你刚不是说迄今为止最好成绩是年纪第五十吗？而且之后两次排名不确定，考不上花钱也没用，考上了你哭死也出不来，桦实一向死制度不讲人情，这你会不知道？”

我姐那个转起来刷刷冒光的大脑又开始运转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都能预想到她即将说的话——不对，肯定有事。

她是个多可怕的女人啊，顺着我这点小心思她一定能判断出我纠结换班问题是为了某个人，而且极有可能是能上实验班的人，男生，成绩好，和我熟识，没准在一班，再加上她神秘复杂遍布林城各地的朋友们，最晚明天早上她就会过来问我苏正阳是谁。

没有亲姐的人永远不能理解亲姐对于妹妹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再说我姐是战斗力极强的狮子座。

“姐！没事了，我就是觉得你都那么优秀了我作为妹妹不能给你丢脸啊，对不对！你忙着吧，我要写作业了！”

我几乎是以扔手榴弹的速度扔掉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