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月考成绩很快就到了手里，几张成绩单叠在一起，宣告这个学期很快又要过去了，仍旧是折成四分之一大小用荧光笔划出自己的成绩，能清楚地看出，我的总排名比上次又进步了一大截，理科排名从原来的年级二百多一路攀升到年级五十。

“恭喜啊。”苏正阳双手抱拳。

“你也恭喜。”我瞟了一眼成绩单，苏正阳虽然是班里第二但是年级排名一直浮动在十到十二名，很稳定。

“你还有上升空间。”苏正阳开始分析我的成绩，原本成绩单对折，我在下他在上，我一直觉得被人翻过来看成绩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就能戳到我的自尊心，但好在苏正阳一直没有折成绩单的习惯。

“问题还是在英语，还有物理，这两科排名都没有达到班里前十。”

“你也还有进步空间。”我俩一本正经开始批评和吹捧，“语文和英语你没达到班里前五，尤其是语文，第十五名。”

“哈哈哈哈这怎么能怪我，那篇课外文言文写的跟火星文一样，我连怎么断句都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字都不认识，那三句翻译我全是胡诌的。”

我想了想那篇课外文言文，的确，我看第一遍的时候觉得是在说一个人弯弓射大雕的事情，第二遍又觉得好像是在说怎么养雕，第三又觉得是一只受伤的雕在报恩，语文古文和英语阅读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怎么理解怎么通畅，怎么翻译怎么在理。由于时间的限制我果断拒绝了看第四遍，最后胡乱写完了事，脑子里有三种答案居然也能蒙出百分之八十的分数。

语文真的是一项特别考运气的学科啊。

“我也是胡诌的啊。”我赔笑，笑的贱兮兮的，“人品问题。”

最后是叉叉终结了我们两个特别假的互夸，她终于听不下去扭头瞪我们：“你俩能给人一条活路吗，听说过一个词叫狼狈为奸吗？”

苏正阳皱眉，似乎是想要指出她的用词不当，但想了想这是叉叉啊叉叉啊，就又把嘴里的话憋回去了。

没办法嘛，我笑的花似的，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202.

最后一节班会课前，各科老师已经轮番把退步和不理想的同学找了个七七八八，办公室热闹的菜市场一样，叉叉好几个课间都被提到办公室挨骂，踩着上课铃灰头土脸的冲进门，又被正在上课的老师一顿训斥。

“你说，你怎么就进步这么快呢。”终于有一个空闲课间，叉叉郁闷的趴在桌子上看我，语气里只有疑惑没有嫉妒。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正阳就把话茬接过去了。

“废话，名师出高徒啊，你也不看看她师父是谁。”

我不动声色的写作业，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开心，甚至还要刻意才能维持住脸上平淡的表情。

“那你也收我当徒弟吧，我上交的贡品一定比宁晨多。”

“不要。”苏正阳拒绝的干脆，停顿一会儿又解释了一下，“一个就够了，多了我也帮不过来啊，再说你还不如直接让宁晨教你，你俩同桌，比我方便。”

叉叉本就没想真心拜师，只是随口说的而已，但苏正阳拒绝的这么快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叉叉哼了一声食指摇晃数落我们：“你们两个啊，你们两个啊，哎，我才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呢。”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完她就坏笑着看我，我埋头做题没有看她，只觉得左脸颊上的目光从调戏的温度冷却下来变成疑惑。

等到老班进班，叉叉推过来一张字条。

“怎么了你，别跟我说没事，你肯定有事。”

我把字条塞进口袋，抬头安慰的朝她笑笑，没有作答。

叉叉虽然个性活络，但是一向懂分寸知进退，而且足够了解我，永远能做到该问的拼命逼问不该问的点到为至，多聪明伶俐的女孩儿。

“那个，都别写了，我有事要说。”老班敲了敲讲台，我看向他，他脸上有着让我看不透的表情。

203.

“那个，有这么个事啊，咱们桦实到了高三会分出一个实验班，全班五十人，也就是年级排名前五十的学生，这个年级排名不是看单次的成绩，而是这次月考、下次月考还有期末考试三次排名的平均排名，实验班由英语组长带班，各科老师都是学校的老教师，师资力量雄厚，往年实验班的本科率都是百分之百的，咱们班啊......”

老班低下头看名单，底下也都是窸窣作响的声音，所有人都把成绩单翻出来了。

“咱们班至少能进去五个人，柴雨辰、苏正阳这两个人比较稳定，名次一直在年级前五十，肖伟、孟霏、霍雅玲、齐天一你们四个这段时间要多下点功夫，尤其是肖伟，你英语成绩浮动太大，期中考试考到年级第八十了对吧。还有一些最近进步特别大的同学，比如宁晨和王宇杨，你们两个这次是第一次进到年级前五十，在加把劲也是很有希望的。”

说完这些，老班停顿下来，我一直埋头看成绩单，许久才发现老班已经不说话了。我抬头看他时他也刚好看到我，吓得我连忙错开眼神。

我看出他并不怎么高兴。

“总之大家多多努力吧，很多同学潜力还是很大的，戒骄戒躁心思别浮，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这眼看着就高三了，没多少日子了。”

那节班会课我效率很低，出去老班占用的十五分钟，剩下的半小时我只写完了两页练习册。

下课后我分别问了叉叉和苏正阳两个问题。

我问叉叉说，你有没有觉得老班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那肯定的啊，最后高三毕业是要看他们班主任所带班的本科率的，他辛辛苦苦培养了两年的人才忽然被送到实验班，咱们班一下子少了好几个撑门面的尖子生，到时候什么年级第一各科状元都是实验班班主任的功劳，你要是老班你乐意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咱们班去实验班的人比其他班少，老班面子上也挂不住，哎，左右为难啊。”

叉叉的回答和我想的差不多，一方面他希望我们能去实验班接受强度更大难度更高的突破性培训，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给予自己回报，而无论是哪一方面，他其实都没有选择权，难过是难免的。

而我问苏正阳的问题是，他觉得我有多大的几率，能上实验班。

他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我：“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我点头。

“保守估计，可能性不大。”

我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论分数即便老师们信誓旦旦说我是一匹黑马，我自己也清楚这段时间的进步并不是撞大运，可无论如何我都是半路出家的，根基不稳实力不够，这次成绩最好也只是刚刚第五十名。

而且我隐隐觉得，我的成绩也是有一定运气在的。

好运总会失灵，苏正阳的保守估计真的很中肯。

“而且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实验班比较好，你这个人慢热，适应环境需要时间，高三时间紧任务重根本不可能给你缓冲的时间，而且实验班老师的授课速度肯定比普通班要快，你高一的知识本来就不扎实，第一轮复习跟不上就完蛋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的确，我慢热适应力又差基础知识又不扎实，留在普通班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苏正阳，这样我最好的选择里，就没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