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重逢
作者:茶西饼      更新:2019-07-22 21:41      字数:3187

“那个容娘……似乎来头成谜,我曾经打探过一次,但是什么都没有探出来,然而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位容娘能与文宋成婚,似乎还是风娘从中穿的线。”楚折梅这样说的时候以手支颌,眼珠不错的一直盯着谢桥看。

谢桥一直低头看着桌面,脑中不断的回想楚折梅对她说过的事情,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楚折梅有些灼人的目光,她屈指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忽然说道:“这位容娘……应该不是文宋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吧?”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说得通……”楚折梅缓缓点了点头,笑了一声,“谁说夫人就一定是正室夫人呢?”

“像文宋这样走南闯北又喜欢在妓馆厮混的人,难免不会养几个外室,他若是高兴,拿外室当正室夫人相待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的话三媒六聘这样重要的事情,哪里会如此仓促?”谢桥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看向楚折梅,说,“如果这位容娘便是失踪的吴家儿媳,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其实真的想跑回娘家,但是半路上误信了人,被拐了回来,随后一直被安置在小南春,也许是有人用什么话哄骗住了她,再然后刚好是文宋又想要养一房外室,两方一商议,直接便将容娘许给了文宋——”顿了顿,她又说道,“这一阵子到处都在传尹府君掳走年轻女子的谣言,刚好容娘又需要躲过这一阵风声,所以她从不出来,这样就避免了与熟人碰面;文宋自然不会在归宁城内久住,他是个生意人,这里的生意做完了自然便要出城,到时候她以文宋家属的身份出去,没有人会怀疑她,那吴府儿媳失踪也就失踪了。等她出了城,自可寻个什么机会回一趟娘家,将这中间的事情一一说明,天下间哪对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子女,等她家爷娘了解了真相,她与文宋又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又有哪个会特地说出去?”

“但是这些终归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楚折梅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等见到容娘之后才能定断了。”谢桥端起茶杯将杯中茶饮尽,屈起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杯沿,“阿坤这个人……”她忽然喃喃自语。

“你觉得阿坤有什么问题?”楚折梅又帮她舀了一杯茶,问。

“如果阿坤不是阿坤……或者说,尹府君出事当天,阿坤确实跑了,然后回来的这个在旁人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阿坤……”她抬眼看着楚折梅,“你不是说那段时间阿坤总是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连说话都是含含糊糊的轻声低语?”

楚折梅以手抵唇,仔细的回想了片刻,“这也是种可能。”

沈无方蹲在廊下数蚂蚁,当他第十三次拨掉一只蚂蚁背着的什么东西的时候,终于看到谢桥与楚折梅从堂内出来,他起来的有些猛,向前踉跄了一下,楚折梅笑呵呵的在不远处向着他道:“不必行如此大礼。”

“大礼个鬼。”沈无方理了理衣服,问,“都讲清楚了?”

谢桥点点头,“我大概都了解了。”

“那我们这便去文宋那边吧,他家夫人又不是什么大寿,过去意思意思,随便吃点什么也就行了。”沈无方说完当先朝前走去,忽然听楚折梅在身后叫住他,他闻声回头,歪着脑袋问,“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到时候走过场的时候你别露了破绽。”

“这还用你说?”沈无方白了他一眼,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他这是……在赌气?”谢桥走在楚折梅身侧,看着沈无方的背影猜测。

“谁知道呢。”楚折梅作无奈状,“不用理他。”

容娘在院子里忙活着,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本不愿意办的这么热闹,但是文宋说,过些时日他便要带她离开这里,他不太喜欢离别,所以不打算办饯别宴,如今借着她的生辰将城中认识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就当是提前告别了。

文宋对她很好,或者说他对她是百依百顺,她嫁给他以后日子过得也算舒心,有两个仆从,但有些事情她还是愿意亲力亲为,文宋喜欢她做的菜,她便也尽量每餐饭都亲自下厨,她喜欢这样的日子,也喜欢去不同的地方走走,从前是她没有机会,如今……她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桌案并不太多,文宋向小南春借了不少,又定了很多酒菜,如今这些东西陆续被送进来,她指挥着人一一摆放整齐,然后抬头看向空地上逐渐搭起来的小戏台,文宋请了“小鹂鹦”来,听说他们在此唱的是最新出的一出戏,这里是第一场,专门给她听个新鲜的。

容娘看着那小戏台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文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轻轻勾起嘴角,想,文宋其实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她知道他喜欢的那些,她也知道自己是管不住的,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他会顾及着自己的感受,并没有玩的太过火,这样也好,关起门来,他便完完整整只属于她一个人。虽然……他从没有对她提起过他自己的家人,当然,她也没有。

文宋一直在门前迎客,见到楚折梅三人,面上一喜,他紧走了几步迎过去,脸上喜气洋洋,“楚兄、沈兄、谢娘子——”

“哪还劳得文先生出门来迎。”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片刻,文宋将三人让进院中,说道:“这几日天气还算不错,等再过些时日彻底冷下来,院子里就不太适合摆宴了。”

楚折梅点点头,“这里毕竟偏北。”

“楚兄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识听的那一折戏?”文宋朝着搭起来的小戏台努努嘴,“今日‘小鹂鹦’来唱新戏,听说他们为这出戏排演了近一年,这还是第一次登台来唱。”

“如此……我等可有耳福了。”楚折梅回身对沈无方和谢桥道,“这位‘小鹂鹦’是定州有名的伶人——”他说到这里尾音儿稍稍低了一点,看向院门处。

吴二郎一行人正从外面进来,见到楚折梅,扬起声音道,“楚先生!”

文宋闻声回头,见是吴二郎,迎过去几步,说:“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二郎了。”

“可不——”吴二郎捶了一下文宋的胸口,直将文宋捶的一趔趄,他哈哈一笑,“文先生可需得强身健体了,我只使了三分力,若哪天没收住力道,文先生怕是要重伤卧床。”

文宋咳了两声,摆摆手说:“在下年纪也不算小了,可禁不住二郎你的力道。”

边上有人跟着起哄,“说起来文兄确实大了二郎许多,不过二郎这手劲儿也是真大,前些日子见谁都来这么一下,说是跟什么……什么什么地方的人学的来着?那一拳头砸下来,我这肋骨都疼了好几天。”

吴二郎咧了咧嘴,“对不住了文先生,平日里这样招呼惯了,下手也没个轻重。”

“不妨事,不妨事。”文宋摆摆手,“我今日特地从风娘那边搬来了好些酒,待会儿可要喝个痛快——”

“那敢情好了,让我猜猜,文兄搬来的不会就是‘玉髓’吧?”

“若真是‘玉髓’,几位到时候可就走不了了,我家中可没那么多空屋子给你们住。”文宋笑呵呵的说,“不过也是好酒,新酿出来的,还没起名字,等会儿咱们一起尝尝。”他说着将几人往里面让,目光在院中搜寻,终于看到了刚从厨房端了糕饼出来的容娘,他抬起手冲着容娘招了几下,“容娘。”

容娘闻声抬头,愣了一下,端着糕饼僵在原地,偏文宋还向着她说:“这几位你还没有见过吧,过来见一见。”

文宋说完转过身向着吴二郎几人说:“之前你们来的时候容娘身上不舒服,都在屋子里歇着,今日可巧了。”

吴二郎眼睛瞪得老大,张了张口,半天吐不出也一个字来。

“二郎这是怎么了?看见文夫人如此貌美,看的傻了?”边上的人调侃。

“我……”吴二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吞了几口唾沫,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向着文宋道一声家中有些急事忘了处理,接着囫囵告辞离去。

文宋有些诧异,看着吴二郎近乎夺路而逃的架势,问与他同来的人,“二郎这是……怎么了?

同来那人仍然有些懵,摇了摇头:“二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容娘仍旧是愣愣的,她机械的放下手中的糕饼,只觉得心中乱得很,也顾不得其他,回了厨房。

文宋没有注意到容娘那边的动静,仍旧是看着院门的方向,半天摸不着头脑,最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恢复了先前的状态,继续招呼客人落座。

看来纪可容不但没有失踪,而且还过得很好。楚折梅将容娘与吴二郎刚刚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嘲弄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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