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芮一出县长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握在了手里，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手机的振动已经停止了，他只好一边往回拨钱荣荣的手机号，一边往督察办走。

赵芮把冷国萍和钱荣荣作着对比，他突然感到接近钱荣荣要比接近冷国萍容易得多。冷国萍职位太高了，接近她就等于你就是她的玩物，一切听她的摆布，而钱荣荣无职，就是一般的人，她有求于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给。”——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现实生活中的事吧，势力的人也好，巴介的人也好，有求于你的人，就得听你的摆布，你求于别人，你就得让别人来摆布你。这就是人人所面对这种现实。

赵芮自嘲地摇摇头。他给钱荣荣的电话拨通了，里面乱哄哄的。钱荣荣的声音从哄哄的杂声里面传了过来。

“赵秘书，怎么还不过来呀？都等着你半天了。”

钱荣荣的声音就是那么甜甜的，那么柔柔的，甜得、柔得让赵芮的心里直痒痒。痒痒得让他真想马上就能摆布她。似乎从电话里他就能品出她那甜甜的笑意里等待着他的摆布，他品味出了她的人体味道。这一切撩得他心意萌动。但他对钱荣荣称呼他赵秘书还是略有一丝的不满，她不是总是称他为芮老弟吗，今天却怎么换成了赵秘书。

“马上马上！好饭不怕晚吗？”

赵芮笑着，也是甜甜地回敬着钱荣荣的笑。他想说好事不怕晚来，可那太露骨了。他并没有因为这点称呼上的小事深究。也是笑得甜甜的，可他心却是急急的，急得有些意乱了。

冷县长哟，你就别弄事了，你就让我，——让我承全了她的心愿吧，让我到了床上在与她荣荣小姐姐算那称呼上的总账吧。

“虹娇酒店二楼聚仙阁。别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你可要快点哟。”

钱荣荣的话语里是柔情，柔得让人听不出焦急来。

“哦？还有人？”

“是我们妇联主席呀！”

“哦！是她呀，我马上就过去。”

赵芮说着关了手机，心里痒痒地，脚步急急地往督察办走。他满有信心地想：让她们等一会儿吧，晚点去会儿也没什么，反正他们也会等着他的。不过他还是希望督察办胡主任能到冷县长那里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办完了。

督察办胡主任是个40来岁的老机关老干部了，一个80年代初期的复员兵，过去是有棱有角的汉子，可在机关工作近30年了，棱角早也磨没了。不过他有个大家都不喜欢的口头语，那就是“操***”。

胡主任在机关里呆的时间也够长的了，就因为他这个大家都不喜欢的口头语，换了好几个部门了。@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在电视台保卫科干过，因为“操***”口头语不文明，只好调到了劳动局下属的一个劳动就业局。那是一个接触4050下岗人员的窗口，也是因为这句口头语，常常和下岗人员吵架，虽然他自己也总是和来办事的下岗人员解释，我不是骂人，也不是说你，可他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4050下岗人员本来就带怨气，带着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他那“操***”口头语就更让矛头对立了。

他自己也下过决心改掉这口头语，可还是时不进地溜达出来。后来他只好升级了，升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督察办主任。据说他有个叔叔是在市里的组织部里任职，要不他可能没职务了。

县里的督察办就是个可有可无有办公室，有它不多，没它也不少。职能挺大的，可哪一件事也办不下去，没有实权没人听。胡主任后来也习惯了。“操***，爱乍乍地吧！”他的口头语溜达出来的次数就更多了。

再后来他也就变得懒惰了，不过机关的许多人说他变得滑头了，大事小情躲着走了。当然这是下面人说的，上面领导的评价是，政治成熟了、工作稳重了，其马不捅娄子了。他在督察办落脚也是好几年了，他是原来还想挪挪窝，换个部门干干，可县委领导一直鼓励他：督察办是个很重要的部门，是关系到全县大事的重要部门，你可得安心地抓好职能部门的各项工作。

“操***，不给调就不调呗，净说些屁话。督察办重要，怎么个重要法。操***，可有可无。”他这话只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自己嘟囔。

督察办的职能是什么，让他来说：从字面上就是政府的督察，与监察局说同，没人家有力度，说不同还干着相仿的事，拿县委的纪检委做比较，格又太底，概括起来，督察办可有可无。不过政府相关部门的职能还真不能分得太清，也无法分得太清。

赵芮扣响了胡主任办公室的门，扣得急急的，像上发生了什么事。

“操***，谁呀！进来！”

赵芮应声急急地进去。

“哦，赵秘书，有什么急事呀？”

胡主任坐在办公桌前很悠闲自在地在摆弄电脑。

“冷县长让你马上过去一下。”

“操***，都快下班了，她找我干嘛？”

“你去了就知道了。”

“等会，这盘棋还没下完呢。”

胡主任在网上下联众象棋呢。

“回来再下吗。”赵芮着急。

“操***，我到想回来下，可网络不等我。”

“你督察办主任带头玩网络游戏，这是违反规定的，你就不怕别人告你？”

“操***，督察办能管个屁事呀。我管不别人了，别人谁还来管我呀。”

“你！——那你先玩吧，我回去等你。”

“你啥意思，去冷县长那儿打小报告去呀？”

“算了吧，你赶紧玩吧！我就等你两分钟。”

赵芮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越催他，他越分心越慢。还不如等他两分钟。

“完了完了完了！被人将死了。”

胡主任将鼠标往前一推，站起身来。

“要不是你催我，我准能杀他个五连冠。这回好了，让他翻回去一盘。算了，走吧！”

赵芮也不说什么，至于上班时间是不是玩网络游戏，那不是他该管的，他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他急急地领着胡主任回到县长冷国萍的办公室。

冷国萍在办公室里等这一会儿，她又把政协关于举行高速公路限速听证会提案的复印件翻了出来。赵芮与胡主任进来时，她正看着呢。见胡主任来了，她将那份提案递给胡主任。

“政协的提案，是关于县域通往域外高速公路的限速问题，我感觉提得好。”

胡主任大概地看了一遍。

“操***，提得是好，早该提了，也早该管管了。”

胡主任只管看提案了，没注意是在冷县长的办公室里溜达出来口头语了，当他抬起头来看冷县长的表情时，才感到冷县长的脸是沉沉的，他这才感觉到自己那该死的口头语又溜达出来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我这张臭嘴，口头语改不了了。”

胡主任40多得多的人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发展，再混个几年混到了30年工龄退了就算了。胡主任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注重冷国萍的感受了。

冷国萍，一个马列主义的冷老太婆，她当然注重机关工作的作风问题了。

“你必须树立起机关干部的形象。口头语改不了也得改！”

“是！冷县长。”

“下次我再听到你的口头语，那你就只好自己决定回家了。”

“是！冷县长。”

胡主任口头上这么“是”着，可心里在想：操***，我下次离你远点不就完了吗。干嘛非得让你听到啊。

冷国萍也不想与他深究什么，对这种人，她只想把工作布置下去。

“通往域外的高速公路限速听证会是一定要开的。做为督察办，你应该了解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你先了解一下公安部门的限速依据、再掌握一下交通局公路建设方面的科学实据以及司机们的意见。然后形成一个调研报告。两周内拿出来，有什么困难吗？”

“两周？——”

胡主任后面的话是：操***，也该动动手了。可他把住了舌头，没有说出来。

“是最迟两周。”

“没有困难。”

胡主任整天闲得无所事事，这回突然感到有点事做了，他到是挺高兴的。

“还有就是形成一份听证会的实施办法草案。”

“没问题。”

赵芮在一旁急急的，冷县长与胡主任都谈了些什么，他是左耳进去右耳出去，县长指示记录也记得乱了章节。他每记录几个字，心里就嘀咕一句：荣荣该来电话催他去了，怎么像没事似的了？

当冷县长与胡主任谈完了听证会的初步方案时，下班时间已经过了10分钟了。冷县长转过头来问他。

“小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芮只管低个头在记录簿上写着什么，写的是什么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小赵，你还有补充的吗？”

“哦！没有没有。”

他溜号分神了。此时他巴不得工作赶紧结束，哪还什么要补充的。

“那就这样吧。”

冷县长的这一句话，让胡主任赶紧起身向外走，他怕他的“操***”口头语在冷县长面前在溜达出来。

赵芮也站起身来，他得等冷县长发话才能走。

“小赵。”

冷国萍还真有吩咐，赵芮的心打起颤来。这不是要命吗，什么时候是个完呐，还让不让我去会荣荣了。

“高速公路的限速调研情况你盯着点。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科学的数据来。”

冷国萍边说边站起身来，室外的小雨仍在息息沥沥地下着，她要穿件外衣下班了。她希望赵芮能协助胡主任尽快地完成高速公路的限速调研问题。她突然又想起了**语录《为人民服务》里有句“精兵简政”。政府机关是否也应该向“精干简政”方面过度呢，转向服务型呢？

冷国萍这只是瞬间的想法。她已经穿好了外衣，准备向外走。见赵芮还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就下班吧。”

“好的。”

赵芮振奋起来，他得迅速走出冷国萍的办公室，他生怕又被冷国萍叫住，他得跑快些。

出了冷国萍的办公室，赵芮被一种激情，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兴奋冲击着，他得迅速去见他的荣荣小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