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里的光(6)
作者:忧戚玉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21

6

汪昭宇对李雪菲欲言又止,所提起的他原本想要找她商量的“大事”不是别的,正是要她再回到他身边的事。他原本还想以努力去改掉自己从前在男女感情方面随心所欲的作风的决心去夺回她的心,可是他却沮丧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表露这个决心了。

在不知道吴东出事之前,他觉得自己夺回她还是有希望的。在得知吴东出事之后,他更是禁不住“不道德”地设想或许她终究是自己的,虽然他也并非就因此巴不得吴东早点死去。其实,他还是李雪菲周围的人中对吴东的处境和未来命运最为乐观的一个人――无论医院把吴东的伤情说得多严峻,把他完全恢复的希望说得怎样渺茫,汪昭宇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吴东会倒霉地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点“确信”来自哪里――他并不相信“神迹”,但是他却直觉吴东会“走运的”。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直觉,他才觉得很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要不回李雪菲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产生这种“吴东会走运”的直觉,也正是因为意识到吴东身边有一个“固执”的李雪菲。

他当初和李雪菲在一起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发现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起初,她就“固执”地拒绝他的追求;在后来被他表面的热忱所打动、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后,她又一直“固执”地持守自己的“贞洁”,不愿意和他做“越分”的事情。在发现他三心二意之后,她又“固执”地和他分手,虽然他表面上也是很洒脱地“摆脱”掉她,也不觉得失去她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可是在他得知她对吴东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有点忿忿不平。虽然他也从心里知道是自己在感情方面的“随便”态度先伤到她,而她也有资格离他而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设想,其实她也很“对不起”他――她竟然那么快就从他的“阴影”中走了出去,也开始了“移情别恋”,对象还是一个他最意想不到的人。他还颇“委屈”地想,他自己才是“受害者”。这样设想的时候,他就更不对自己当初的“三心二意”有什么愧疚了,也更不觉得自己这样一个看似“喜新厌旧”的人有多么不道德了。他反倒越来越觉得自己如果不趁年轻的时候在感情方面“随心所欲”,几乎就对不起自己的“大好青春”了。所以,他要“无所顾忌”、“心无所绊”地去追求那些让他“心动”,也就是那些悦他“眼目”的人。他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善变而反复无常的,但是他图的也不是一个善始善终的结果,而是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内心那种想要追求新鲜和刺激的**得到满足。他常常在心里念叨的一句话就是“不能太亏待自己了”。要是哪个女生让他第一眼忘不了了,他就要无所顾忌地让对方知道自己对她的兴趣,从而让对方也对他感兴趣。可是一旦他的目的到达了,又或者对方变得不再让他感兴趣了,他很快就会对对方感到倦怠。比如,当他成功地让白洁也爱上他之后,他就觉得彼此那“有形”的现实关系反倒是对他的一种“束缚”了(在和白洁在一起之前,他还经历过两次连对方面孔都记不大起来的感情游戏)。再比如,对于曾一度被他以一种“挑战自我”的心态而要去追求的何宛亦,在她因为体型变化而“惨不忍睹”的时候,他就真的对她感到“索然寡味”了,而且都不愿意去掩饰自己对她那种不愿意再看第二眼的轻慢。

大学四年,他很少为自己这种追求感情方面的“自由状态”的生活方式感到不安,直到他在毕业之后遇到白洁,并经历过她的死之后,他的心才对自己第一次发出了严重警告――该收敛谨守了!余乔也曾三番五次劝过他:“不要以后才对当初的‘劣迹斑斑’后悔莫及”,“失去李雪菲会是你一生最大的遗憾”,“不要以为任何不会被法律判刑的行为都不是‘罪’”,“认真对待‘感情’吧,不要轻易再去伤人自伤了”。

余乔对他的劝诫还是让他有所触动的,虽然他也认定余乔之所以常为李雪菲说好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跟李雪菲之间有一种出于“友情”的特殊信任。他也瞧不起自己在轻忽一个女生对他一心一意的期望同时,潜意识里却又为对方轻易就抹掉了与他有关的“记忆”而颇感惆怅。一方面,他既想自己在感情方面去“跟着感觉走”;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身边能够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忠诚地守候他,对他付出一种不会“跟着感觉走”的感情――原来,从来不屑于去给女生“安全感”的他其实也是渴望有人对他付出一份“忠诚”的感情,以及由此而来的“安全感”的。在他迷茫、空虚、落寞的时候,他更加从理智上认定自己应该“收心”了。当他想要寻找一位可以给他那颗漂泊浮躁的心一个稳固的停靠港湾的时候,他竟然只想到了李雪菲。虽然他曾轻浮地向她表示,他想再去追求她,只是因为她越来越漂亮了,而实际上,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因为他认定她值得他去那样做。

可惜,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没有后悔药卖,也不大可能有这种好事存在――当你不珍视的时候,你就潇洒地把别人扔掉;当你后悔想回头的时候,别人还会乖乖地站着被你抛弃的原地等你。既然他认定李雪菲是一个“认真”、“固执的”人,她就不可能轻易放下她如今的感情,去跟他走回头路。看起来,他就只有寄希望于吴东主动“甩”她了。原本事情看起来正在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可是吴东的意外出事却让他感到心凉。他认定“死不了”的吴东无论在客观上还是主观上都会“需要”李雪菲,而对于李雪菲而言,只要吴东是“需要”她的,她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完全好”……这样设想的时候,汪昭宇就宁肯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人不是吴东,而是他自己。看起来,他的“未来”也只有寄希望于自己以后还有幸去遇到这么一个“认真”的人,然后去好好珍惜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