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的故事(3)
作者:忧戚玉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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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主”时代因为季林“王子”时代的到来而暗淡下去了;虽然还是有不少男孩子来亲近我,主动要来“保护”我。我也一度觉得有他们围着我转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可我还是对他们的追捧感到乏味了,只因为可恶的季林始终对我这个“公主”无动于衷。他还是从来不来亲近我、跟我示好,总是要离我远远的……

在我小学四年级那年,我父母在县城里买了房子。我也从村小学转学了。放寒暑假的时候,我还是经常回到我老家的这个村子,到离我们厂里不远的一个荒坡去玩耍。也是在那个荒坡上,我多次看到把草叼在嘴里、总是安静地站着的季林,他还是离我远远的。即使这样,我回到家以后还是会经常惦念那个仿佛总有季林身影的荒坡……

中学以后,季林才来我们县城中学上学了。我和他还是不在一个班。在县中学,他的成绩仍然保持在年级前三。他不仅成绩优异,人也越来越帅气――他几乎是女生堆里的大众情人。我还听说,季林每天都会收到好几封情书,还有人公然向他大胆表白的。可他是一概不搭理她们。他拒绝她们的理由并不是自己要专心学习,不想早恋之类的话,而是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很多人都去猜测他喜欢的人是谁。我也在猜测他的意中人,而且还曾天真地幻想那个人就是我。可是自从上初二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那样想了。从那年开始,我的身体开始发胖,而且是胖得一发不可收拾。走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正是我那越来越畸形丑陋的体形。从前那些看不惯我的女生幸灾乐祸地公然说我是“美女变野兽”。还有一群说话总是大嗓门的男生,他们总是要看到我的时候去用“肥猪”这样毫不尊重人的称呼去起哄……我恨那些因为我的体型而取笑我的人,也更恨我自己那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的食欲毁了我的形象。

我伤心而自卑,却也只能黯然哭泣。我憎恶自己的胖,可是我的食欲却又只增不减,很多时候我还把“吃东西”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心理寄托。无论我怎么发誓减肥,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食欲。父母也常对我说孩子不能减肥,一减肥,人就长不高了。为了长高,我又心安理得地疯吃海吃,又狠狠地满足了自己那越发膨胀的食欲。

在学校的时候,我极力避免与季林碰面。每当远远看到他好像要走近我的时候,我总是把头埋得很低,然后默默地远离他而去。可是要让他完全不注意到我的“落魄”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天中午,我像往常一样去学校食堂打饭。我排队的时候又被一群男生取笑,我一气之下便从队伍中退出来,想离开那里。我红着眼走出食堂的时候,有人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也从打饭队伍中走出来的季林。那时候,我恨不得自己能找一个地洞钻下去,可是他却追上我,还要我把自己的饭碗给他,还问我要吃什么菜。我在脑子一片空白之下任由他拿走我手上的东西,愣愣地看着他又回去排队替我打饭。当他把饭碗带回来给我,还想对我说点什么的时候,我却从他眼前狼狈地逃走了……那一天的偶遇让我那一整个星期都心神不宁,眼前不停地交替浮现出季林小时候丢给我的愤恨眼神,还有如今他所留给我的柔和的关切眼神。

我的心为他那一天的举动而悸动不已,却也不敢幻想彼此之间还会有“下文”。可是季林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满足了我心里隐隐的期待。正是那个周末,当我一个人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季林早已经站在了那里。我窘迫地要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却走向我,还问我:“我和你一起走,行吗?”

“随便……”我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你想要考哪所高中?”季林突然这样问我。

“我只能考普高……”我一开口就浑身沁汗,而这也主要根源于我对自己肥胖体形的懊恼和痛恨。

“我考**中……”

“哦,祝你成功……”我想离他远一点,可是他却一直紧随我的脚步。

“你和我考一样的学校,行吗?”他又说。

“怎么可能?”我在内心震撼不已的时候,更对他的话感到深深的迷惑。“我不可能和你比……”

“假如我要你和我考一样的学校呢?”他一下挡在我的面前,很期待地望着我。

“我……”我不能一下子消化他的话了,只生硬地回复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你是来戏弄我的吗?”那个时刻,我只愿选择相信这种可能性。

“宛亦……”季林第一次这样称呼我,很伤心地望着我,“你真的从来都感受不到吗,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虽然你叫人来打我,我还是喜欢你……”

“我不信……”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我的心完全被搅翻了。

“幸好你变胖了……否则,也轮不到我……”

“是不是我成了你们眼中的‘肥猪’,就没有一点自尊了?你比那些公然嘲笑我的人更可恶!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那天,我激动地从他眼前跑开了。一路上,我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就是说着玩的,他只是来看我笑话的,他是来“报复”的,为我小时候欺负过他……回到家里以后,我又总是在一种亢奋状态中去设想“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他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呢?可是当我再次走到镜子面前的时候,我就又只能心痛地警告自己,你已经那么难看了,他凭什么会喜欢你?我虽然有意让不去相信,却又不得不幻想和期待这一切就是真的:他就是我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在我最自卑脆弱的时候,骑着白马翩然来到我身边,深情地告诉我,他已经喜欢我很久了……

再回学校之后,季林如我所愿,把他那天没有说完的话都告诉我了:“幸好你现在胖了!否则,就轮不上我来跟你说喜欢你……小时候,你身边有那么多人,而我只能远远望着。你胖了也还是原来那个你,对我来说,你胖或瘦都是一样的……”

季林的热情和勇敢感染了我,也带动了我,让我愿意跟他一起去“冒险”早恋,而那一年我们才十五岁。我在学习上也正是因为有他的鼓励和帮助,才有了无穷的动力。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的成绩也进入了年级前十名。结果,我和季林都成功地考取了他一直想上的市里某重点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