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公子？妞儿！”我赶忙抱住他。
妞儿柔软的身子慢慢向下滑去，全身重量都落在我臂弯。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还在冲着我笑，神志却已不清。
我疯了一样，打横抱起他，往停车的地方冲。跑了两步才想起，还有个小丫头，立即往回返。
虞姬不谙世事，举着三串糖葫芦，还在那儿啃。见我怀中的羽公子，以及渗透了白衣的血红。小丫头睁大眼睛，抽了抽鼻子，哭了。
额滴娘，哭有什么用，老子只一双手！抱着妞儿慢慢蹲下，让虞姬趴上我的背。
老子从没发现自己这么英武过，前面抱着妞儿，后面背着娃儿。用最快时间，冲到马车边。
项伯一看这情形，也立刻白了脸。他把虞姬抱过去，直接塞到车里面。我抱着妞儿上了车，一直在怀里搂着。
项伯快马加鞭，往行宫的方向赶。虞姬一脸惊怕，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身边，小手牢牢抓着他亲娘的衣角。
我紧紧搂着妞儿，一路上，不停跟他说话。生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会一睡不醒。
“羽公子。”
“嗯。”
“你说，咱闺女这么不淑女，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嗯？”
“虞姬要是嫁不出去……”
没等羽公子接话，小丫头不干了，用丹凤眼甩了我几朵白棉花。老子假装没看见，继续揪着妞儿聊天，嘴里却不得不改了口。
“等到将来虞姬嫁人，咱俩谁当老岳丈，谁当丈母娘？”
“你说。”
“不行，羽公子，这个要你决定。”
“都好。”
“那我当老岳丈，你当丈母娘。”
“听你的。”妞儿唇边仍挂着笑意，眼却有些睁不开了。如果放到以前，他肯定会跟我争当男方，可现在……
用力抓住妞儿的手，感觉眼眶有些湿。“答应我，等虞姬嫁人了，咱俩一起出席婚宴。”
“好。”他淡淡的应着。
“到时候，闺女头上的红盖头，也由你亲手给她缝。”
“好。”应和的声音越来越小。
“羽公子，别睡啊，你答应要跟我一起看咱闺女嫁人的！”
怀中的人却再无应答。
马车刚在行宫门口停下，老子立刻抱着妞儿跳下车，直接冲到床边。将妞儿小心翼翼放好躺平，产婆什么的，也闻声到齐了。
端盆子的端盆子，烤剪子的烤剪子，备钳子的备钳子。额滴娘，这是生娃么，纯属玩命啊！
她们开始清场，说什么生孩子这种事，大男人不许围观。
咿哟喂！羽公子就是个大男人，他生娃，凭什么不许老子围观？何况那娃就是老子的，老子是他爹！
我还在跟产婆吵，羽公子醒了。“季儿。”
他冲我伸出手，虚弱的声线，呼唤我过去。
老子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握住他的手，妞儿捏了捏我的掌心。“出去吧，大丈夫见血腥，不吉利。你若守在这儿，我反而分心。”
妞儿都这么说了，老子还能说什么，守在这儿也只能添乱。
干着急帮不上忙，为了他能顺利生产，只有跑到屋外等着。
刚刚走出行宫门口，英布方面的人就到了，此时鸿门内外只有我和他。“大王，男婴已经找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老子差点把这事儿都忘了，事到临头还能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没有说话，冲他挥挥手。
“好，请大王放心，小的会办利索的。”那人拱手抱拳，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我忽然后了悔！
虽是在汉地就已拟好的计划，可羽公子现在的情形……
但如果不这样，姑母那边无法交差，楚地这边也会后患无穷。
几乎可以料想，羽公子发现后，会如何的悲痛。
我该怎样面对他，面对小丫头，面对我们的儿子？
《攻心妓(项羽X刘邦)》作者言吾心
胡乱想之际，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天际，生了！
老子几乎瞬移回床边，妞儿身上盖着件毛毯，周身已被擦洗干净。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在闭着眼休息。于是轻手轻脚，没有打扰他。
产婆怀中抱着个婴儿，看个头足有八斤重，正一蹬一蹬的踢着小腿。双腿间，露出个嫩嫩小小的，儿子哟！
我抱过儿子，仔细端详他的眉眼，好漂亮的男娃！
长的几乎就是男版的虞姬，我和羽公子的混合体。丹凤眼稍樱桃口，柳叶弯眉雪凝肌。可他的眼角，有一块不同于白色的粉红，像一块胎记。
这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形状，如一朵牡丹花瓣，翩然纷飞如蝶。
看着这块熟悉的印记，我缓缓吐了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
爹，娘，牡丹哥……
他欠我的太多了。不过一个儿子，一个儿子而已。他应该还的起，一定还的起，必须还的起！
将儿子交还产婆，羽公子也醒了。“季儿，抱给我，让我看看咱儿子。”
“先别急，让产婆给他穿好衣服吧，你给缝的那套。咱儿子长的可漂亮了，穿紫色肯定特好看。”我咳嗽两声，用以掩盖尴尬。
羽公子有些不舍，眼睁睁看着产婆将儿子抱出去。我几乎不敢看妞儿的眼，那带着娘亲特有感情的视线，好像会一下子把我看穿。
等产婆怀抱着紫色的小人儿，再进来。羽公子稍稍支起身，接过去，将男娃小心的抱在怀中。
他脸上浮现出慈母特有的微笑，那般圣洁无暇，那般出尘不染。
“宝宝，你知不知道？娘怀你怀的很辛苦，担惊受怕了很久。还好，你终于肯出来见爹娘了。”
我站在旁边，闭上了眼睛。
“宝……宝宝！”羽公子忽然变了声调。
“宝宝，你醒醒，睁开眼看看娘啊！”彻心裂肺的呼唤，声声肝肠寸断。
“季儿，宝宝，宝宝他……”当事已至此，再也回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