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召合会
作者:易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51

两天时间,晃眼即逝。对于线铃等人来说,比赛仍是那么无聊,而对土御门家来说,除了那天神川剑圣的事情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情况发生,那失踪的“安倍晴明的守护”,一直也是音信皆无。

七月初七,是相扑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由于受了左大将的亲自邀请,不到辰时,清川雅史便亲自从左近卫府赶来迎接线铃等三人。这正式的召合会,将在仁寿殿举行,土御门家一般的人已经无法去观看,而两天后就要出发去播磨国与他们最强大的对头开战了,因此,安倍家的主要干部们开始各忙各的,准备路上应用的东西,只有清川明光和安倍博闻准备跟雅史和线铃等人一起入内里。

对于清川明光,线铃等人倒没什么疑问,因为他们三人用的是左大将的名额,因此,清川雅史自然将他自己那个名额留给了自家人,按理应该清川秀实去看,但秀实疼兄弟,就让给了明光(因为内里不允许皇宫以外的女子随便进入,因此清川娴也没什么异议)。但对于安倍博闻为什么有资格去看相扑大会,线铃却是相当疑惑,因为按照日本的规矩,在不奉特诏的前提下,只有五位以上的“殿上人”身份的贵族,才有资格上殿与天皇一起玩乐。而安倍博闻作为阴阳寮的天文博士,是达不到这个品位规定的。

“呵呵!这个,过一会你们就知道了!”一贯严肃的安倍博闻也卖起了关子,接着又转移话题道:“对了,雅史,今天的比试你出不出场啊?”

“当然!以前老是跟吉田那家伙打成平手,这次我武功大进,还不找他试试新招更待何时?”

“噢?原来你还有老对手呀?”线铃笑道:“前一阵闻大哥传你的都是剑理,怎么样,想不想学几招狠招,象你哥哥对木谷涉一般,杀他个措手不及,现在就学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那感情好!我已经能想象得到明天吉田的表情了!哈哈!”

在笑声中,一行人来到了大内里,这一次他们从阳明门进入,直接到了左近卫府,与别的武士和相扑士汇合,一同来到内里正中间的仁寿殿中。

相扑大会可以算是日本最重要的宫廷活动之一,因此,这一天仁寿殿算得上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但当线铃等人到达时,却发现整个殿中已有三百余人,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气氛十分庄严肃穆。

巳时三刻,殿中忽然响起了鼓乐声,所有人都连忙整衣肃立,在预选赛中胜出的三十八名相扑手,头带黑漆礼帽,身着便服,光着双脚,英姿飒爽的来到仁寿殿正中间列队。紧接着,只见安倍博闻率领十几名阴阳师,也列队而出,排在相扑士之前。

这些阴阳师们都穿着一身带了大批“零件”的华服,手持笏板,首先劝请龙树菩萨、伏羲、玉女诸神,接着又唱诵天门咒、地户咒、玉女咒、刀禁咒、四纵五横咒,并恳请遁甲中的九大星宿护佑。最后,他们在安倍博闻的率领下,缓行禹步,绕着相扑士们的队列唱起了敬酒咒,这时,早有内侍准备了美酒,相扑士们在敬酒咒的伴奏下,纷纷敬酒祭天。当众相扑士敬完酒后,乐所的大夫们率领众乐师也鼓乐齐鸣地参与进来。在阴阳师们唱诵咒语的同时,周围的贵族和武士全部神情肃穆,一并跟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唱些什么。等一大段咒语念完,鼓乐响起的时候,所有贵族们都和着乐曲,唱起了和歌。

折腾了半天,仪式终于结束,接着,内大臣大声宣布天皇驾到,便听到前方脚步声响,天皇的仪仗卤簿已经进至殿中。论起卤簿,天皇的规模可比大宋皇帝要小得多,但日本的卤簿中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很多女官在其内。除此之外,由于日本宫廷内成风,女官与外臣私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便是皇帝的妃子也并不忌讳见外臣,又遇到这一年一度的大热闹,因此,不少得宠的女御、更衣和内亲王,也跟着一同出来观看,她们与皇子贵胄们的区别,仅是在他们所处的东北角处,立起了一个帷帐,并用一个纱帘遮蔽起来而已。

见天皇陛下驾到,群臣在摄政关白藤原忠通的率领下,向天皇行礼,接着天皇下令赐宴,所有有“殿上人”身份的贵族在殿上都有自己的位置,他们席地而坐,有藏人摆上酒宴,而左右近卫府的相扑士和武士们,却只能肃立于后,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贵族们享乐。呆酒宴摆好,乐曲声再次响起,众大臣唱起了“敬酒歌”,纷纷向天皇陛下敬酒,恭祝天皇万寿无疆(其实这个时期日本天皇没有能做太长时间的,都是青年便退位为上皇,然后由藤原家皇后所生的幼子即位,以便摄关家控制朝政)。

等这一轮酒敬完,由天皇亲自宣布比赛开始,相扑士们便纷纷脱掉便服,摘下礼帽,只穿犊鼻裤,依次跳入场中竞技。

正式的比赛跟前两天的预选赛果然不同,尽管线铃等人是外行,但也能看出来争斗双方的相持时间和激烈度都大大增强了。不过,对于看热闹的外行,也便仅此而已了,线铃等人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日本人那种如痴如狂,甚至连天皇、摄关和妃子们都毫不避讳的狂呼大叫的程度。

正式比赛的选手共十八对,每三对为一组,中间由一场武士比斗隔开。头三对的比赛结果,是右近卫府以二比一领先,而左近卫府的人,包括左大将和清川雅史在内,脸色都十分难看。

第一组比赛刚一结束,左近卫府这边便跳出一个武士,正是曾跟雅史去过尾张国的斋藤右京。原来这武士的比斗因为似乎娱乐性质的,因此并不事先安排,有信心有兴致的便上,因此,看到斋藤出场,右近卫府中便是一阵喧哗,显然这个斋藤在左近卫府中很有名气。只见对面讨论了半天,便有一个身高九尺有余的大汉跃了出来,自报姓名,却是右近将监横城百川。两个人显然早便知根知底,因此既不答话也不试探,上来便各使绝招对拼。斗了五六个回合,线铃等眼睛毒的人便发现,这横城百川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力大招沉,斋藤右京一上来便吃了小亏,落在下风。若是从几个宋人的层次来看,这类对手并不难对付,只须用灵活的身法将他绕晕,待其失去重心时,便可一举击倒,但那斋藤右京却不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他剑法中时而夹杂着一招类似华山剑法的精妙剑法(两人关系过命,自然是从雅史那里学得的了),但不过是在死招死用,根本不知变通,以致错过了好些机会,不免令线铃等人大喊可惜。

又斗了数招,横城百川的招数逐渐使开,身周五尺自内风声大作,斋藤已经连近身都很困难了。

眼看形势不利,又过了四五招,斋藤右京忽然卖了一个破绽,脚下一缓,横城百川已经绕到了他的后面,抡剑向斋藤的后脑扫去。

“好机会!如果这家伙会反手三招的话。”线铃心念一动,原来双方这个位置,正合适使用线铃曾数次用以救命破敌的“反手三招”,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听得脑后恶风不善,斋藤反手一剑使出,同时左手一翻,已经有一柄短剑在手,正是“反手三招”的姿势。

“Shit!线铃心里的这一句话险些没有脱口而出。他倒不是在骂清川雅史未经他允许就乱传别人他的招数,在这方面线铃素来是很大方的,他一贯同意华乾坤的观点——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线铃此时心里的火气,完全是因为那斋藤右京竟然将如此奇妙的一招,使成了这副德行,简直是有点不伦不类,这岂不是弱了他线铃的名头?这一招线铃同时教过清川四杰,他们使得一个比一个好,甚至雅史使得已经不逊于线铃,但在斋藤手里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日本人对武术的悟性也是相差悬殊的,一直以来,日本人都迷信等级差别,只不过是因为在他们那里,实在没有能发挥悟性的精妙武功而已。

尽管斋藤的这一招在线铃眼里有着这般那般的不足,但在日本人眼里,已经绝对算得上是奇招了,那横城百川见眼前剑光忽闪,吓了一跳,好在他交手经验十足,危机之中连忙后仰,同时长剑改削为挡,想格开这一招。

“叮”的一声脆响,两人的剑碰在了一起,斋藤的力气本就不及横城,再加上他反手发招,力量更弱,因此横城虽然是仓促变招,仍然将斋藤的剑磕飞。这便是斋藤使这一招的不足之处了,若是由线铃来使的话,无论对方怎样变招,也绝不可能格开他的宝剑的。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在横城是否能格开斋藤的长剑了,因为斋藤的身体已经靠了过来,左手的短剑发出了“反手三招”中的第二招。

“啊——”,横城一声大喝,直震得房梁上的灰尘也纷纷落下。原来这反手三招实在太过奇妙,尽管被斋藤使得连十分之一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但对横城来说,仍然是怎样也无法躲开这第二剑了,因此,横城也发起狠来,大喝一声,不再去管斋藤的剑招,而是抡起自己手中的剑,也斩向了斋藤,一副玉石俱焚的姿态。

按常理说,斋藤这一招只要再使得稍微好一点,由于横城的剑已经挡在外围,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他本人的,但斋藤本来步法上就慢了一慢,又被横城用剑磕了一下他的长剑,身形不免一滞,因此横城这一剑竟然直奔斋藤头项而去。

“不好!”两近卫府的人同时高叫,有几名高手便待跳进去救人,奈何他们离场地太远,中间又有那些贵族和筵席的阻挡,便是闻天音这等高手,一时却也不及出手相救。

“扑,扑!”两声,就在众人不忍看场中两人惨状之时,却见黑影一闪,场中两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但他们身上却都没有伤口,两人的剑都拿在了场中一个黑衣人手中。

“这人是个高手!”“不想日本除神川望之外竟然还有此等好手!”闻天音和线铃几乎同时想道。

“该死,原来是他,我开始竟然没认出来!”那边雅史也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线铃等人解释道:“早就听说天皇陛下身边有一个超级的近身侍卫,据说已经达到了跟剑圣大人等同的程度,陛下以贵宾之礼待他,因此他也并不归两近卫府管辖,只是这人身份十分隐秘,便是我这等近臣也只是在偶然机会里扫过他一眼。其后很久我一直都想再见这个神秘高手一眼,却一直没有机会。原本天皇陛下在观看法术比武时,席前两侧都要站一名侍卫,防止误伤陛下,不想这人刚才竟充做了这样一个小角色,因此,连我都没有注意,若不是场上事态危急,使他不得不出手,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原来如此!”不但线铃,便是他们附近左近卫府的侍卫,也大都不知这样一个人物存在,又听说他有剑圣的水准,不免都兴起了好奇之心。

却见场中那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再隐藏,挺直了胸膛,适才一直隐忍的气势发了出来,果然是一转级别的高手。只见那人先将手中两柄剑掷还给斋藤和横城,用清越响亮的声音道:“适才这场比斗如果继续下去,左近卫少尉将被斩碎头颅,右近将监却只会伤到腰腹,虽然严重,却不致命,因此判右近卫府胜,你等可有异议?”

他说得是实情,因此两近卫大将都点头承认,斋藤和横城都下了场去。那黑衣人却不下场,只是望着左近卫府这边一扫,目光在线铃等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闻天音脸上,道:“早就听说左近卫府近日学了许多新奇武功,乃是大宋国武士所传,应该就是阁下几位吧?在下良矢残杀,倒想领教一二,不知几位可否抽空略做指教?”

“没问题!”闻天音绝不能被这叫住,因此,他也没征求另外两人意见,便道:“你想怎样切磋?”

“陛下!”那人却没有理会闻天音,而是转头对天皇道:“臣下想暂入右近卫府,并与左近卫府几位客卿切磋一二,望陛下允准!”

“准了!”那天皇显然也不想错过眼前这场大热闹,当下立刻点头道“就着良矢卿暂充右近卫府客卿,明日左右最手战前,与左近卫客卿比斗,无论胜负,朕均有重赏!”

“遵旨!”那良矢残杀答应着退入右近卫府一边,却换上了另一个武士站在天皇席前左侧,担任他原来的工作。

“妙啊!”看到这个小插曲,所有人都莫名期待起明天的比赛来,雅史更是手舞足蹈的道:“早就想看看闻先生几位和剑圣大人孰强孰弱了,只是碍于剑圣大人身份,我们不便打上门去,不想明日竟有这等机会,看到与剑圣大人等同级数的高手与几位切磋,真是想象都令人兴奋呀!”

就在众人喧嚣之即,场中的相扑比斗再次开始了,双方都是把高手放在后面压阵,因此便是线铃等几个外行,也看出了场中的比试越来越激烈,反而是那些日本人,因为明天那场意料之外的比斗而有点精神恍惚,气氛上反不及前三场那般热烈。

在接下来的相扑比赛中,左近卫府倒是扳回了几局,到第五轮的三组比赛结束的时候,反而领先了右近卫府一分,但左近卫府的武士败得却很惨,原来他们近日都学了些华山剑法,但毕竟时日甚短,理解不够,又没有实战经验,因此反而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在斋藤之后的三场武士比斗中,竟然只胜了一场,再加上斋藤那一场,总比分却已是一比三落后了。

第五轮后,相扑比赛又告一段落,该轮到武士比斗,却见从左近卫府中施施然走出一人,向场中一站,先向天皇施礼,然后侧转身,面向右近卫府众人道:“大家都认识我吧,我也不多废话,吉田君,我也不找别人,就是你了!”

“哈哈!”还未等右近卫府的人答话,天皇已经先开口笑道:“原来是雅史呀,不想你还是那般爽直,今日你既然破例出手,吉田中将,你便跟清川少将过几招吧!”

听天皇亲切的称呼雅史的名字,线铃便知道雅史必是天皇面前的宠臣,而既然天皇陛下下了旨意,只见从右近卫府中也走出一人,来到天皇驾前施礼,口中道:“遵旨!”

这人显然便是雅史和天皇口中的右近卫中将吉田,只见云牌一响,裁判宣读了两人的名号,这吉田中将的名字却是唤做吉田俊男。

线铃等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吉田俊男,这家伙号称“俊男”绝非夸张,只见他二十五六岁年纪,刀削般的脸庞,方口大眼,唇上蓄髭,眉宇间露着一股英气,眼神中流露着沉凝,身材高大挺拔,宽肩乍背,实在是无数女子心中的标准美男子行格。

可惜他今天的对手是清川雅史,如果说天青澜和玉生香代表了美女的极端的话,寒清流和清川雅史就是美男子的极端,因此,两者还没等交手,便听得东北角的纱帘后便是一片喝彩声,莺声燕啼,却全是为雅史鼓劲的,听那狂热的声音毫无顾忌,便是天皇也只得无奈摇头。

在一片喝彩声中,只见吉田俊男双眉一挑,道:“雅史君,早听说你武功大进,今日正好领教一下,请吧!”

雅史也不跟他客气,拔出剑来跟吉田试了试力气,便拉开距离,一个三连刺向对方攻去。

“哼哼!不过是老把戏!”吉田嘴上说得轻松,手上可不敢怠慢,一个标准的格架动作将三连刺格开,接着叉招换式,使动了其家传的“疾风剑法”发动了反击。

“疾风剑法”的特点就是快速飘逸,灵动的剑法配合上吉田完美的身形,当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登时也迎来了一些女性观众的欢呼,当然,这点叫声淹没在如潮水般为雅史的喝彩声中,只有认真倾听才能听得出来。

“这家伙竟然超过了九十级,在你们日本应该算是一流好手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吉田刚一动作,线铃等三人便几乎同时作出了判断。

“是呀!”旁边已经休息过来的斋藤接道:“这个吉田由于偶然原因,从日本一开国便就了公职,再加上资质也不低,因此,是两近卫府非NPC武士中等级最高的了,雅史跟他差了十级以上,能一直跟吉田斗个平手,也真难为他了。”

“你们看这次谁能赢?”闻天音却没理会斋藤,笑着问线铃和云落霞道。

“难说,论剑法雅史占优,但论各项属性,这个吉田强了不少,因此胜负在两可之间。”云落霞首先道。

“净扯!”线铃又看了两眼,才反对道:“这次雅史必胜,因为我教他的《乾坤天华》上的武功他还没有使出来,你们就算对我没信心,对只能用‘天才’来形容的华乾坤华大哥,也应该有信心吧?”

一提到华乾坤,两个人立刻便没了话说,而脸上也都同时露出仰慕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闻天音才道:“华副帮主的功夫自然是没得说,只是,只是华大哥的功夫雅史是今天才跟你学的,能不能发挥出来是最大的问题?”说着,还斜眼扫了一下身边的斋藤,显然是在提醒线铃这个前车之鉴。

斋藤看到闻天音的表情,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线铃却自信满满的笑了一下,才道:“既然这么说,那你就等着看好了。”说罢,也不再搭言,全神贯注的关心起场中的形势来。

这时,场上的局面又有变化,却是雅史在一轮试探后,使起了华山剑法,这华山剑法他跟闻天音学习已有一月以上,虽然限于内功心法不能发挥其真正功用,但对其招式还是很熟悉的,在雅史自己内力的驱动下,倒也有一定威力。

果然,在雅史的新剑法之下,吉田数次遇到险招,只得缓下了进攻,转采守势,但“疾风剑法”就是以疾攻为长,他这一缓下来,反而更落了劣势,好在雅史学这华山剑法虽已有月余,但跟闻天音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天,很多变化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难免有些似是而非,再加上吉田在等级上的优势,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那吉田显然也看到了自己剑法中的不足。因此,他心念一动,突然觑个破绽,连攻三招,这三招都是“疾风剑法”中的精髓,雅史也不得不暂避其锋。那吉田使完这三招剑法,气力已尽,却不再进击,剑法忽变,却是只守不攻,正是他吉田家另一套“磐石剑法”。

雅史曾经跟吉田数次交锋,但每次都是吉田略占上风,用“疾风剑法”主攻,而雅史则想尽办法,扳回局势,反正左右近卫府间的切磋又不是性命相搏,到最后取个均势变算和局,但雅史知道,如果是在不死不休的决斗中的话,自己不是吉田的对手。

也正因为如此,雅史却从未见过吉田取过守势,自然也不曾见过这“磐石剑法”。

见到这套剑法,雅史突然很有成就感,因为他终于能逼迫吉田采用了守势,但他试探着攻了几招,却发现这套剑法只守不攻,没有一丝空隙,对几个月以前的雅史来说,想要破掉它只有等吉田气力耗尽芳可,但吉田在等级上与雅史有较大的差距,因此虽然全方位防守较进攻消耗为大,但最后谁能累倒谁却是个未知之数。

“不错的防守剑法,只是流于死板,稍微扰乱一点便会供效全无,闻大哥,倒好象你们华山那个什么‘天华剑阵’差不多,雅史应该能将它破掉!”线铃如今单论眼光的话,只怕还在闻天音和云落霞之上,因此他的话,几乎便等于是结论。

果然,线铃话音未落,雅史已经连续四招攻在了吉田的剑网上,这四招都是最简单的直刺之类的基础剑法,但却都是用尽全力攻击一点。一般来说,如此使剑十分危险,但反正对方也是只守不攻,雅史倒真是充分利用了局势。这四剑攻击十分集中,吉田也只能改变防守力度,由全面防御转为重点防御,这样一来,他原本毫无破绽的剑圈上登时现出了几个弱点。雅史最近亲炙高手,本事长了不少,跟闻天音学华山剑法,那也不过是中规中矩,也还罢了,但跟线铃在一起时,学的却几乎全是眼光判断,因此,一眼便看出了这几处弱点,既然发现了这些破绽,雅史怎能放过,当即华山剑法中巧招连出,招招不离吉田的弱点,一口气竟然连发了二十一招,这二十一招,全是线铃所传的散手剑法的精华。吉田剑法中的空隙,本来还不大,但一旦被对方抓住,由于其剑法过于死板的弱点,却只能使空隙越来越大,到了第二十一招,他再也无法招架雅史那神鬼莫测的剑招,脸色灰白的被雅史用剑尖指住了咽喉,只得将手中剑抛下,沙哑着嗓子道:“我输了。”

“承让!”雅史自不能伤他性命,见他认输,立刻收剑道。随即,他便被欢呼的左近卫府的武士们迎回了阵中。

在日本人的思维中,八十九级和九十级之间,几乎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雅史以往能跟吉田战成平局,已经被日本人视为天才了,如今竟将吉田赢了,而且赢得如此干净利落,左近卫府的武士们已经将其视为莫大荣耀,便是刚才相扑比赛反败为胜的喜悦也不及如此,毕竟那是两者水平相当,谁胜谁负都不意外,而这却是一场着着实实的以偌胜强的胜利。一时间,大宋剑法一改刚才给众人造成的华而不实的印象,在左近卫府,甚至是在场其它武士心中,都留下了“神奇”的烙印,每个人都明白,发挥不出这剑法的威力,绝不是剑法本身不行,而仅仅是因为自己用得不到家。

在左近卫府这边欢庆的同时,右近卫府却是一片愁云,虽然吉田这场输了以后,右近卫府在武士的比斗上仍然是以三比二领先,但吉田右近卫中将的身份,又怎是之前那些武士所能比拟的,因此,他这一败,等于将之前的胜利全部输掉了,更重要的是,在右近卫府的心中,来自中华的神奇武功已经成了一柄大铁锤,将他们的信心全不砸碎,便是对明天两边客卿的决战,也不再向以前那般自信满满。

而吉田更是脸色苍白,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沮丧,他这般模样,只是因为他最为自豪的,以前一贯以为是固若金汤的“磐石剑法”,竟然被雅史以最简单的基本剑法所破,从雅史的剑法中,他看到了一种以前他想都无法想到的剑术境界,而他无奈的发现,在这种剑术面前,他是如此的为力。

“召合会第六组比试现在开始,第一场,由左近卫府的松本桥太郎,对右近卫府的太和真!”裁判宣布继续进行最后一组相扑比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作为右近卫府中的偶像级人物,吉田只得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却神思恍惚的把眼光重新投入了场中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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