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看到夏琼的眼光倏然明亮，夏卿酒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你懂什么了？”

“我明白了，卿酒！这个游戏本来就不该这么玩的！那个……”她犹豫了一瞬，“也许这很荒谬，但是，卿酒，如果我……”

夏琼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少年抵在她唇上的手指扼住了。

夏卿酒一直很担心她近日的状态，看到她终于又恢复了精神，放心地叹了口气，微微勾起嘴角，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配着你的，不过……”

夏琼眨了眨眼睛：“不过？”

少年的笑容漠然隐退：“不过，不管你有什么决定，什么打算，我求你，姐姐……不要死在我之前。”

他无法想象，一瞬都不敢。如果有一天，她会在他面前失去呼吸，哪怕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恐惧到攥紧胸口都无法呼吸。

突然，身子被少女揽进怀里，温暖的触觉伴随着清澈的芬芳，她的声音柔和：“好，我答应你，卿酒，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少年轻叹了一口气，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无比满足地勾起嘴角。

“好啦！”顿了几秒，夏琼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夏卿酒的胳膊就往前走，“快快快，卿酒，我们赶紧去找到莫言和流凉他们再商议具体事宜！”

“啊？”夏卿酒一怔，什么事宜？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夏琼一路拖着飞奔起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夏琼从未觉得心情如此轻快过，仿佛思绪一瞬就透彻了。

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开始纠结杀人的问题，到了后来，又开始苦恼和莫言的关系，然后又去心寒流凉的背叛，她一直在所谓道德与实际的血腥残酷之间挣扎。实际上，只需要各退一步即可，做一个人类就好，无需那么多仁义道德的限制，却也没那般麻木残忍。正是因为矛盾，所以才真实的让人温暖……她一定要告诉他们，哪怕就这般死去，也绝不像耍猴一样自相残杀给那群恶魔看！

而眼前的路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境，特意要帮她一把般，在前面的拐角处，夏琼终于看到了一束光芒，也许那就是出口的位置！夏琼拉着夏卿酒几步跑向前，就在逆光出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男子刀削般的侧颜熠熠生辉。

“莫言！”夏琼惊喜地叫到，声音却在下一秒化为灰烬。

她看到，莫言在与四号缠斗，他的身后是静静坐在轮椅上的柞木流凉，少年清瘦苍白的脸颊上面无表情，眼底的冷漠寒凉似是要溢出来。然后，就在莫言在缠斗中脱不开身之际，将一把刀从他毫无防备的背后捅入了他的身体。

那把刀很长，直直地穿透了妖孽般长发男子的胸膛，血液如曼珠沙华般鲜红地绽放开来。

那把刀也很熟悉，夏琼记得，就是在二楼甩开匕首时，斩断匕首用的那把，她当时扔在地上，以为不见了。她不知道，那把刀为何会出现在柞木流凉手上。

她脑中已经麻木，却又无比清醒着痛楚……她憎恨自己如此清醒。“莫……”夏琼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口血腥涌上来，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从未如此憎恨过鲜血。

而她麻木的身体却疯狂地奔上前去，接住了男子飘飘而落的身躯。

一击致命，他早已没了声息，嘴角却勾着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和的让她心神具裂。夏琼不知道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

“莫言……”她抚弄着他的长发，喃喃道。

她只知道，现在的他，听不见了。

几乎是一瞬间，夏琼头都没转，一只手还搂着莫言，另一只手就扣住了四号的脖颈。

那么用力，一点点，四号的脖颈都被勒出根根青筋，随时都要爆体而亡，少女却只是搂着长发男子，笑容温柔缠绵。

四号一口气都喘不过来，憋的满脸通红，可看到夏琼的笑，他的眼底却冒出了兴奋的光，沙哑着喉咙，吃力地大笑。

“你，你……知道吗，二号？一号，是，你的乖乖一百号杀的哦……你，活该，如此……”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手上一用力，头一歪，断了气息。

夏卿酒上前，小心翼翼地想去拉夏琼的手，却被她轻柔地拨开。她把莫言轻轻放到地上，从他的腰口出摸出匕首，一步一步向轮椅上静默的少年走去。

对上少女没有一丝波澜的暗色双眸，苍白少年的眼底有一瞬的恍然，随之而来的，确实愈发猖狂的墨色。

“你犹豫着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不就是因为他吗？现在他死了，琼儿。”他轻松笑道，“就只剩下我们，我们在一起，好吗？”

夏琼眼底漠然，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抬起匕首，一把捅进了他的胸口，带着丝凉薄的血液溅了她满脸，可她却不躲不闪。

胸口破了个大洞，柞木流凉却笑了起来，他就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半点反抗也没有，纤长的手指将浑身僵硬的少女揽入怀中，血液在两人之间蔓延。

夏琼麻木着身体，一动不动。

“真好啊，琼儿，”他虚弱地喃喃道，“我就死在你手上，你的双手都被我的血液浸润，这多好啊，琼儿。”

就在下一秒，夏琼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触觉虚弱地抵上了她的后背，然后胸口一阵剧痛，那把刀插进了她的身体。

意识临近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了夏卿酒崩溃的惊呼，宣告游戏结束的声音，还有那个气息冰凉刺骨的少年在她耳边愉快至极的虚弱低语。

“这样，就只有你我了，我的琼儿，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