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改制
作者:迎客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15

从天赐电镀第一次开运动会的那天起,赵德胜就在心中筹划着成立集团公司,老板却一直认为条件还不够成熟。如今天赐消声器声震国内外,统治着国内半壁江山,成为了中华大地摩托车消声器的生产基地,如果还以诸侯分割的形式,各分厂单兵作战,势必浪费资源,加大产品成本,影响整个行业的发展。

面对工厂的发展和市场的需求,老板终于采纳了赵德胜的建议,组建集团公司,统一调度,统一号令,将各分公司的财务、采购、销售权全部上收,由集团公司分别设立总经办、财务部、采购部和销售部。总经理由原来五个工厂里的厂长产生。

改制刚起了点微风,在各厂内就掀起了大浪,议论的交点自然是谁来当这个总经理。

毛坯一厂的厂长赵德胜,而立挂尾,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在原籍工作不到三年就南下随老板一起打拚、创业。老板能有今天的成就,与他的贡献是分不开的。而且,他能说会道,城府极深。副厂长苟福贵,来一厂三年多时间,就凭他的巧舌如簧和投机钻营的本领,深得老板的青睐,从一个技术员,靠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往上爬。刚坐上副厂的宝座,又开始图谋厂长的位子。他曾多次在老板面前搬弄是非,多次在全厂发动倒赵。可赵仍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毛坯二厂的厂长萧立,可谓老奸巨滑,来厂之前在一个中型国营企业当过一把手,进厂之后,虽没有大的功劳,但也无过错。

要论这几年的发展,理推何志成了。将一个才两百来人的小厂,两三年功夫翻了十番。然而,他只有小学文化,又笨嘴拙舌,脾气还特别地倔,一般情况下,老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曹永杰和雷明两厂长,大学本科毕业,在厂长任上还是个新生,虽年青有为,但资历尚浅,不足以和前面三个厂长竞争。

在老板的五个工厂里面,议论总经理的人选,自然只有赵德胜和何志成了。一个是知识型,一个是实干型。论这几年来的贡献,理推何志成。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苟福贵的副厂长位子还未坐热,居然又猫上了总经理的位子,要和赵德胜竞争。还发动毛坯一厂的员工联名写贴,请求老板让苟福贵任总经理。当然,老板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感情,考虑到长远利益,选择了赵德胜出任盛大集团总经理。何志成、萧立分别出任盛大集团副总经理,并兼任原来的厂长职务。为了照顾苟福贵的情绪,老板将他破格提升为副总经理,并兼任毛坯一厂厂长之职。汪军作为老板的红人,自然有所提拔,担任了总经办主任。

集团公司挂牌成立了,赵德胜坐在金字塔尖上,拿着指挥棒发号施令,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气势。可三个副总都有点桀骜不驯,割据在自己的领地,分庭抗礼,不服赵德胜的领导。汪军每次送达集团公司的指令,客气的时候,接过去往桌子上一扔;不客气的时候当场就撕毁。另外两个厂长心里也窝着一肚子气——苟福贵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才上任的副厂长嘛,他有什么资格坐上副总之座?他们也是堂堂的厂长,难道还不如一个刚刚上任的副厂长?老板处事有欠公允,可他们又不敢申辩。他们虽不敢象萧立和何志成那样分庭抗礼,但他们也可以暗地里采用拖字诀。对集团公司来的指令,他们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以找借口;可以拖着不办。几个月下来,政令不通,集团公司被完全架空,赵德胜成了光杆司令。

可财权和采购权上收了,这对何志成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没有了钱,就限制了自由,唱个卡拉ok都不方便;更为甚者,每月材料采购几千万元,只要从这里少为刮一点点,都能盆满钵满。这一块也被收走了,在这里干还有什么劲头呢?再加上他又不善言辞,他这个集团公司的质量副总,坐在上面能做什么?从实际操作讲讲还行,要上升到理论,那不是要他的命呀?于是,他决定辞职,自己去开公司。

汪军觊觎天赐电镀厂长之职已很久很久了!这可是个肥差呀——尽管采购权上收,单凭电镀光剂那一块,只要获得了使用权,就老板们的那些红包就够他养几个小情人了。他曾幻想取何志成而代之,不惜在老板面前打何的小报告,可老板总是推三阻四,没有明确答复。如今何志成走了,厂长一职理所当然地要落到他的头上呀!他欢呼雀跃,三呼万岁!并立马请示赵总出任天赐电镀厂长一职。可天赐电镀不买汪军的账,何志成走后的几次例会中,都被与会者轰离了会场。天赐电镀乱了,可汪军一无招架之功,二无还手之力。他在这里得罪的人太多,几乎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天赐电镀是盛大集团的命脉,它要跺跺脚,整个盛世大集团都要抖三抖。赵德胜非常明白它的重要性。可集团公司刚成立,公司里的事情还没有整明白,何志成就来这一手,对他无疑是雪上加霜。原想汪军在那里当过副厂长,他去主持工作,那是水到渠成。可万万没想到,他却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俗话说,山中不可一日无主,赵德胜只得带着汪军暂驻天赐了。

苟福贵虽被老板破格提拔,但仍不满现状,时刻惦记着总经理的宝座。他也知道,要去赵而用他,那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也绝非没有可能。天赐电镀有限责任公司是盛大集团的龙头公司,只要控制了天赐电镀,就等于控制了盛大集团。他要坐上老总这把交椅,只有从这里下手,很可能是唯一的希望!如今何志成一走,汪军拿不下,赵德胜又不可能长期待在那里,经理人选暂无着落,这对苟福贵来说,可谓天赐良机。

然而,谁来坐这把交椅,才能为他所用呢?毛坯一公司原生产部长陈善培是他老乡,两人的关系还蛮铁,对他还算忠心,要陈去,那绝对不会让他失望。可天赐电镀不象毛坯一公司,那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呀!光甘霖就是一个棘手的角色,现在又来了个容苍海,还有何志成留下来的那帮人,一个个头上都长着角,陈去能驾驭得了吗?他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突然,他想起了在一家摩托车厂当工程师的表弟佘如彪。上阵还得亲兄弟,打仗全赖父子兵,只要佘来当这个经理,那还不等于是他在坐一样吗?主意已定,他立即联系。

佘如彪在那个厂的关系很微妙,早就有离厂之意。表哥那里有这么好的消息,自然是喜不自禁。苟福贵也欣喜若狂,立即向老板推荐。公司机构调整,加上何志成一走,人才到了青黄不接,自然满口应承。赵德胜第一次违背了老板的指令,没有让佘如彪出任天赐电镀经理,暂时以工程师的名义协助付学文的工作。

不久,副总经理萧立也辞了职,这无疑给了赵德胜很大的打击。毛坯二公司虽没有天赐电镀重要,可总得有人主持工作呀?赵德胜只得在天赐电镀和毛坯二公司之间两边跑,开车来回虽只有二个多小时,可时间浪费在车上很不合算。他想以总经理的名义调毛坯一公司的生产部长陈善培到毛坯二公司暂管一段时间。苟福贵觉得不错,至少又有一个分公司抓在了他的手中。可反过来一想,现在赵德胜被困在了事务堆里,打不开拳脚。一旦腾出手来,他就会考虑对集团公司的运作。他现在只想架空赵德胜。他不想让赵有喘息的机会。因此,他一口回绝了赵。赵德胜心急如焚,他不能做被人架空的光杆司令,他必须将集团公司的工作立即正常运转起来。因此,天赐电镀和毛坯二公司都不是他长驻之地,他必须马上脱身,必须立即解决天赐电镀的厂长问题。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新任电镀部长容仓海进入了他的视线。他马上对其委以重任。

任命书下达的当天,汪军立即象一只泄了汽的皮球,软沓沓的。他的基地在西凉,在管辖西凉的这座城市。这里有他这几年建立起来的势力范围,有他的金屋藏娇,有他的秘密情人。他随赵总过来,本意是想借威稳固他在天赐电镀的地位,而后坐大。可现在厂长一职另易其主,他怎么办?集团公司是一个空架子,再回到总经办,那意味着什么?老板有心要他出任毛坯二厂厂长,可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加上距西凉较远,哪还有时间光顾他的金屋?那不要他的命呀?他知道甘霖是一个贤者,在他的肚子里有一大堆主意,他想向他请教。可以前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特别是在甘霖刚来厂之时,他还把他当成了敌人。现在要求救于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思考再三,他还是试探性地拨通了甘霖的电话。

甘霖很感动,汪军终于能放下架子与他敞开心扉。他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当前的形势、公司的未来,对汪军进行了透彻地分析,并建议他回总经办。

这是一个彻夜长谈,汪军受益匪浅。他接受了甘霖的建议,又回到了总经办。可他面对那四平八稳的老板桌,却毫无头绪,就如天狗吃月亮,不知从哪里下嘴。过去在总经办工作的几个月里,他是受尽了风言冷语,坐尽了冷板凳,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工作无法正常运行。这次回来,能有多大起色呢?天赐电镀的容仓海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俩人的关系一直处于白热化。再加上一个苟福贵是副总,又同赵总不和,那他的工作又是如履薄冰啊!怎么办?于是,他又想到了甘霖。他立即请示赵总,调甘霖到总经办任副主任。

赵总也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原来对甘在天赐电镀的工作能力也有些耳闻,汪军一说,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赵德胜急于公司工作的正常运转,任命书一下达,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天赐电镀找甘霖面谈。甘霖也不负众望,根据公司存在的问题,对症下药。很快,公司架构,从董事长、总经理,到各职能部门长、分公司的正、副职人员的工作职责、工作职责说明书,绩效考核办法等就下发到了各部门。紧接着,人事任命文件也下来了。为了限制苟福贵的权力,收回了他的势力范围,撤销了他毛坯一公司经理职务,专职于集团公司技术质量。同时增设汪军为生产副总,兼总经办主任。毛坯一公司和二公司的人事进行了交换,一公司的陈善培调任二公司副经理,主持公司全面工作;毛坯二公司生产部长汪伯林调任毛坯一公司副经理,主挂公司全面工作。彻底打乱了苟福贵的部署,赵德胜在集团公司无疑树立了绝对权威。

集团公司的工作运转自如了,甘霖也算完成了一大历史使命。为了工作方便,容仓海几次催问赵总,甘霖什么时候到集团公司办公,可赵总一直没有表态。甘霖名为总经办副主任,可实际上还是在天赐电镀上班,只是偶尔参加一下集团公司召开的有关会议,每个月到各分公司去例行一下检查。对甘霖来说,在哪里上班并不重要,只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心里有点不痛快。

苟福贵面对这一系列的动作,叫苦不迭,只能是打落牙齿肚里吞,乖乖地搬进了集团公司技术质量副总办公室。可他心里的痛恨,全部聚集在甘霖身上。这为他后来的报复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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