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解风情
作者:迎客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30

白发标在贺立桐父亲的葬礼上,深受甘霖的感动,回来后,就向甘霖彻底敞开心扉,和盘托出了他和汪军的那些勾当。。他和何志成听后,大吃一惊,如此硕鼠,岂能继续危害工厂?然而,堂堂一副厂长,也不好说辞就辞吧?白发标走后,何志成对甘霖说:“虽说他是吃里扒外,刚凭白发标和他干的那点缺德事,就足够开除的,但他是副厂长,工厂的高级管理人员,要开除还得慎重啊!更何况他是老板的人呢?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我何志成在排除异己。”甘霖说:“话虽不错,但如果工厂要发展,这种阴险之徒还是越少越好!不然,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为了工厂的发展,何志成也不敢贪污阿标提供的信息,他立即驱车面见老板。老板听到何志成的汇报,气愤填膺,大声骂道:“这个畜生,我待他不薄啊!”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汪军不知对老板灌了什么**汤,那把交椅仍牢牢地坐着,只是在些某些方面有所收敛。甘霖对他的去留没有什么在意,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也就心满意足了。

何志成在甘霖的协助下,大刀阔斧,工厂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电镀线猛增到了六条,员工人数达到了两千余人,月产消声器六十余万支。面对这喜人的局面,何志成整天笑得合不拢嘴,隔三差五带着甘霖、付学文等,泡温泉、洗桑拿、吃山鸡、游名胜,日子过得潇洒自如。

叶子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班时间,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外,基本不同其他女子聊天。下了班后,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老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只有摔了跟头,才知道疼。夫妻俩小心做事,谨慎做人,相亲相爱,宛如新婚燕尔。就连买**彩,他们也互相商量,互相计划,有喜悦,共同分享,有失败,一起承担。

甘霖虽沉浸在这丰收的喜悦之中,但对肖玲和于岚,他始终把持不定。他爱于岚,但按照她的性格,要成为他的知心朋友,那是板上钉钉,可要同她尽鱼水之欢,恐怕比登天还难。他远离妻子,又正值精力旺盛,长年得不到滋润,那份寂寞的煎熬,尤如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

肖玲是一个难得的女子,那种多情、那种风情、那种风韵犹使他不能忘怀,他也曾想将自己干涸的心交给她来滋润,可大多时候,那只是一种冲动。冲动过后,留给他的只是责问,和对自己思想的清洗。而对于岚就不一样了,他有一种很强的占有欲,那种**是一种**,一种不责问、不后悔,天经地义、迫切渴望的**。

要解决他的“饥渴”,其实肖玲是他最合适的人选,多少个夜晚,他都幻想着与她耳鬓厮磨。可他爱的是于岚,他不能将自己的爱去随意放纵。他在办公室,接触的可谓三教九流,金钱、美色,经常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随手可得;很多时候还是**,可他没有为之所动、为之所惑。他的座右铭就是,决不拿错东西、上错床。因此,到了不惑之年,除了自己老婆外,从未同别的女子亲热过。如今他那干涸的心就象久旱无雨的禾苗,急盼甘露的滋润,可他又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因此,矛盾的心理,一直折磨着他。

是解决现实问题,还是抱着金娃娃过穷日子呢?他挣扎着,抗争着。最终,还是他的原则作主,哪怕是抱着金娃娃过苦日子,原则不能破、规矩不能坏、做人的宗旨不能丢!即使于岚最终也不能如他所愿,他也不可再施爱于他人。

“主任,你有应用写作的书吗?”肖玲问道。甘霖奇怪地望着她:“你又不写公文,要应用写作的书干什么?”肖玲撒娇道:“你有不有嘛,问那么多干什么?”“有一本《办公室工作实用全书》,介绍了公文写作的格式,还有范例,不知是不是你要的那种?”“我也不知道,先拿来看看再说嘛!”“不在这里,在我房间里。”“这也是宝贝呀?还藏到房间里?”“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有蛮厚,这里不好放。”“那——去拿来看看好不好?”“没问题呀!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去拿。”“一起去吧,顺便参观一下你的‘蜗居’。”“里面太乱,让我收拾好后你再去吧?”“突击检查,难道有什么秘密?”肖玲的眼里闪着秋波,脸上显露着欢愉和诡秘。“哪有什么秘密?走吧!”

肖玲随甘霖来到了他的房间。她急速地扫视着:“整理得还不错嘛!是你自己整理的吗?”甘霖随口说道:“不是我自己整理的,难道是你呀?”肖玲半开玩笑地说:“我倒是想帮你整理哦,只怕你已经有人了。”“都老头子了,还有谁愿意帮我来整理呢?”“真的没有人帮你整理呀?那我帮你整理好不好?”边说就边去抖开被子。甘霖急道:“玲玲,你这是干什么?”“主任,我能在你这里休息一下吗?”她试探性地问。“那怎么行呢?一个年青美貌的女子,睡在一个男人的床上,成何体统?”“那我们就一起睡吧?”她边说边在解衣扣。甘霖一个箭步跑上前去抓住了肖玲的手:“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为什么不能这样?”肖玲瞪着他,不理解似的,“除非你不喜欢我!”甘霖道:“这跟喜欢没关系!”“为什么没关系?敢爱就敢做,没想到你一个男子汉也学会了婆婆妈妈的。”“不是我婆婆妈妈,外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你老公知道了还不打死我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还会有谁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时看你那么强悍,却原来也是个胆小鬼呀?”“玲玲,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为你去做一切,但决不能做这种事!”“没想到你还守身如玉哦?你是为谁守?为你老婆?还是于岚?”“我不为谁守,这只是我做人的原则!”“主任,”肖玲将被子叠好,“我看你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正直、豪爽,又会体贴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对你仰慕已久。你平时关心我、爱护我、体贴我,我以为你对我有那个意思,但又难于启齿,因此我就……都怪我太自作多情了!”“误会,误会,我以后会把握分寸的!”

肖玲悻悻地走出甘霖的房间,心里愤愤不平:我肖玲也是凤中之凤,多少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都不屑一顾!敬重你是一条汉子,仰慕你是一个君子,你却不把我当人!她从出娘胎以来,哪被如此凌辱、如此轻视过?她心里恨恨道:甘霖啊甘霖,我好恨你呀!

俗话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比无故的爱!由于甘霖的固执,给他后来的工作种下了一丝不解的孽缘,为他的不解风情交了一点点学费。那是后话。

甘霖为了挽回肖玲在他房间里失去的面子,约她去喝咖啡。肖玲断然回绝:“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呢?要是我老公知道了,你不怕呀?”甘霖知道她是还给他的现时报,也不加解释,笑了笑说:“桥归桥,路归路,一码归一码。”“一码归一码?你这又是哪一码呢?”“给你当面赔罪呀!”“你又没有错,赔什么罪呢?”“玲玲,你不至于如此小气吧?”“你问问看,有几个女子有你那么大方?”“好啦,我知错啦,请你赏脸,给我一个面子好吗?”“刚才你给我面子了吗?”“刚才我若给了你面子,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不可收拾了呀?”“玩玩而已,有那么严重吗?”“玲玲,你怎么把那事看得如此轻率呢?它可关系到你的名誉和贞洁呀?”

肖玲想了想道:“主任,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英国著名小说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写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你看过吗?里面写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女人睡觉,比同她跳舞、握手……如谈天气的好坏,有什么更大的害处,那不过是感觉的交换代替思想的交换罢了。……**不过是谈话的一种形式。谈话是把字句说出来,而**却是把字句做出来罢了。我觉得这是很对的。我以为我们既可以和女子们交换时好时坏的意见,也尽可以和她们交换**的感觉和情绪。**可以说是男女间**的正常的谈话。’你说人家说得多好啊!再说啦,我们平时的言语之中,难道就没有猥亵的词句?刚才在你房间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吗?”甘霖想了想,有点搞不清头绪:“一句什么话?”“不是我自己整理的,难道是你呀?这句话你说过吧?”“是的,是我说的。”“这难道就没有挑逗性?”她缓了缓,继续说道:“我对你也情有独钟,因此,今天我想改变一下我们之间的谈话方式,象劳伦斯所写的那样,把字句做出来而已!”

甘霖默默地注视着肖玲,良久良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新时代的女性,竟如此前卫、大胆、敢恨敢爱、敢作敢为。其实,他所慕爱的也就是这样的女性。然而,他又放不开**时代所灌输的那种信念。对于肖玲,他是喜欢的;把字句做出来,他本身也是极为愿意。可他的信念、他的原则,又是极力反对。他的行为意识是认同她这种做法,而行为本身却惧怕**。将**的感觉意识,和感觉本身对立起来;把思想和行动、字眼和事实对立起来。——这大概就是历史的产物,时代的产物吧!他与她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她是依照思想而行动,或者依照行动而思想,达到真正的功德圆满的贞洁,达到完备的终点,将性行为和性思想和谐统一,相生相存,达到了性学的最高境界。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道貌岸然,有点虚情假意!他需要行动,而这种行动完全是为了解决他的性饥渴,从而达到生理上的安慰和满足。从一开始,他的思想就是龌龊的,不健康的,纯粹是一种机械似的生理反映,一种动物似的生理需求,是对**的极不尊重。

他佩服肖玲的这种胆量和对性的理解。他尊重她的思想和行为。他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对不起,我的行为意识和思想意识总是统一不起来。我喜欢**,同时又排斥**,思想意识的不协调,导致了我思想与行动的滞后。说土一点,就是不解风情吧!我特备咖啡一杯,聊表歉意!”肖玲虽有不快,但人各有志。本来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思想,这是一种不道德行为。多少先驱者们,为了自由和幸福,奋斗了多少代,也没有能够争得合法的席位。如今虽有了一些认识,但仍视为大逆不道,视为离经叛道。要获得真正的尊重,达到思想和行为的和谐,达到功德圆满的贞洁,不是一代或几代人能够完成的。因此,他尊重甘霖的选择,也就没有理由不接受他的邀请。她笑了笑说:“不就一杯咖啡吗,我给你这个面子。”

坐在咖啡厅的包厢里,甘霖总觉得有点不自在,是什么原因呢?他也不清楚。他总是在想,自己明明是喜欢她的,没有挑明之前,对她不免有些非份之想,还总是在幻想着和她缠绵时的那种浪漫和欢愉,可真的行动来了,就慌张、就害怕、就退缩。这不是叶公好龙的真实写照吗?他不知自己的男子汉气哪里去了?面对刀山火海,他从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可面对女人的**,却如临深渊、如临大敌。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还抬出了所谓的原则。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无济于事。他现在必须做的是,尽量想办法抚慰她心灵的伤口,安抚她伤痛的心。他怯怯地说:“玲玲,都是我不好,你不会生我的气吧?”“生气?”肖玲喝了一口咖啡,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你说呢?”甘霖低着头,说:“我知道,女人是最要面子的了。一般象这种事都是男的主动,如果你不是对我有好感,又怎会争先呢?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我真的是很混蛋啊!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的糊涂!”“要我原谅你?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我在你的面前已被剥得一丝不挂,你把我看得透透彻彻,仔仔细细,现在你来请求我原谅你?”“那你要我怎么办呢?下次我主动好不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是那种随便就脱的人!人体是一种艺术,只有会欣赏的人才懂得艺术,才会驾驭艺术。尽管你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在一般女人眼里,你一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你不懂得欣赏艺术,不懂得驾驭艺术。因此,我们不会有下次了!至于我会不会原谅你,那取决于我以后的心情!”

甘霖心里很清楚,要得到她原谅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他也不寄希望于她的原谅。他只要她没有受到伤害,也就谢天谢地了。他直视着她:“现在你原不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的是我有没有伤害到你?”“这个评语你还是留着自己回去打吧!老公还在等我回家做晚饭,恐怕我不能再陪你坐在这里喝咖啡了!”“要不叫你老公出来,我们一起去喝一杯?”“还是不要啦!我老公是个小心眼,就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他是会多心的。”“那就把何厂长也叫来,你看还有谁?”“今天不行,今天我要回去好好地整理一下,到底我错在哪里?”“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们不要再讨论了,谢谢你的咖啡!”她站起身来,就朝咖啡厅外走去。

甘霖望着她的背影,长发飘飘,楚楚动人,行如蜻蜓点水,静若弱柳扶风,如此优秀的女子,他怎么就没有动心呢?是被叶子生的事吓到了,还是真的有原则在身?**时代,男女之事是非常敏感的,被列为洪水猛兽,少有越轨,当严惩不贷!那时,他有个邻居是寡妇,爱上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因没有办理正式结婚手续而同居,被族人赶出了家门,还被红卫兵当做破鞋抓了起来,将她剪了个阴阳头,脖子上挂了一双烂鞋子,押着她在三乡四村游行,边敲着铜锣,口里还要喊“我是破鞋!”至今想起那事,都让他毛骨悚然。可如今是时代不同了,居然有人把性当成了艺术。他觉得他有点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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