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角色转换
作者:飞雁声声      更新:2020-03-30 17:46      字数:3354

陈自立双手拿起箱子放在灯光直射着的地上,打开锁时候,千里外的妻子,钢笔套掉在地上,她弯下腰竟然没找到。

起身拉开椅子,拿起台灯照着时候,连着台灯的线裹着黑色胶布,往事涌上心头。

用手捏了捏硬硬的,胶布包裹得挺严实。已经六年的时间了,记得当时是六点多钟,丈夫发现台灯的线破了,就说:“改天出去买筒胶布。”可是过了一会儿,丈夫又说:“快下班时包裹线路的接头,赶着下班忘了把胶布放回去,现在还装在口袋。”

她笑着说:“那是上天安排,包裹线路应该是电工的事,结果你给干了,所以这胶布无意中带回宿舍,派上用场了。”

“这倒也是,如果所有人都公物私用,这个厂不堪设想。”

丈夫有这样的思想,难怪他写出了十二条。姚敏华忍不住叹息,自言自语道:“正气往往为世所不容,真是世事难料呀,机械厂如今转到了我这个儿了。大家都昏睡了,你一个人清醒着,注定你将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姚敏华心痛,为机械厂心痛,也为丈夫心痛。点燃香烟,望了望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把窗子开了两指宽,好让烟雾出去。

低头望桌下啥都没有,想着笔套不会长脚,咋就不见了。这支笔可是读中专时候买的,八年时间了,难道笔套先离笔身而去?这是咋么了,今后自己还剩下啥?

抬头望着石棉瓦顶,回想结婚那两年,有时也望着瓦顶。那时是两人,如今是单身一人。也许前世自己是男人,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这一世得让自己孤独,是不是?

过几天要出远门了,在那茫茫人群中,会见到他吗?五年啊!人除非死去时间才真正的过得快。双眼一闭啥都没了,哪管天塌地陷哪管世界末日。

把台灯放在桌上想喝酒,醒着太累太漫长的时间,何时是头何处是彼岸何方是他的所在?

自己咋办?难道这样无休无止的等下去,钟善国名声烂的臭名远扬,自己一个神经病好不到哪儿去。姚敏华在自唉自叹时候,丈夫在千里之外的出租房里,望着珍藏的日记本。

他似乎隐约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黑色木箱打开着,函授教材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几本旧书放在另一边,剩下最后一垛日记本迟迟没有动。

徒弟进来邹了邹鼻子说:“师傅!哪来的怪味?”

陈自立一下子起身,脚太麻了不依使,象是啥东西跘了一下,徒弟扶住了他。

???“师傅!你是不是想用这个箱子?”柳琴华突然发觉师傅这两天每天都换衣裳,是不是在杨老板工地上夜里还干活?她又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急着等钱用?”

他点了点头说:“我们出去看看,这股味道好像更浓了。慢慢走出门口,感觉这味道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越来越浓了。张木匠的门口半开着,想起出门前,碰到尴尬的那一幕,有意咳了一声,推开门难闻的烟味更浓了,从里间门缝处冒出烟雾。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冲了进去,人未到里面的门口,已经感觉到热气逼人。他大声喊道:“老张老张!着火啦。”使尽一脚踢开了门,火焰向他喷涌而来。在生死关头只有选择后退,可是不知啥东西推着向前。

潮湿的被子罩在自己身上,后面好像有很多人,自己昏了过去。为了安全自己只能装死,否则真的死。勇往直前只能是壮烈牺牲,生命只有一次,不论张木匠是死是活,自己只是血肉之躯,面对着熊熊烈火无能为力。

参加救火的是房东和隔壁邻居,张木匠和自己被送进了医院。走道上嘈杂的脚步声、张木匠老婆的哭泣声。想闭着眼睛继续装下去,听到徒弟的哭声,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你哭啥?张木匠咋样了?”

“师傅!你怎么不问问你,你的伤很重?”陈自立吃惊的想坐起来,可是已经不能了,感觉到腰和腿都痛得很。徒弟一定是亲眼、看着医生检查我身体的。

我想完了,一个月前工伤现在是烧伤。他装作无事的样子问道:“伤到啥程度?张木匠咋样了?”说话时候嘴巴打着颤,吐字也不准。

“张师傅他和你差不多,师傅!你怎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

他沉默了,想着装死还弄得受伤,这叫啥事?昨夜美华妹妹背自己来医院,现在好了怕是必须住院了。这场意外火灾,张木匠从哪儿拿钱来给自己?

医生的声音,犹如菩萨一样的动听。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说:“你的伤不需要住院,回去吃药注意上药就行了。”陈自立听了松了气,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激动得一连说:“多谢多谢!”

他决定明天不论迟早启程回家,不能推迟了,能够提前一分钟都好。医生给上了药,就说:“慢慢起来试试,不能心急啰!”

陈自立感觉身上凉丝丝的,慢慢的起来,没有刚才痛了。

“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搞的,那个年纪大的就没你幸运了,至少需要半年治疗。”

医生说着出了病房,陈自立望着徒弟,徒弟说的话一定是骗他的。他问道:“张宏师傅咋样了?”

“大家都忙着没顾得上,师傅你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是,以为是师傅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自立感到内心一阵羞愧,不得不掩饰着说:“都怪师傅太菜了不经事。”一边说着有些痛心疾首的摇着头。

柳琴华拉着他的手说:“师傅!你尽力了,一切都是天意。张木匠师傅睡得死死的,听说床下面放着好多汽油。”

陈自立想到汽油,可能是从沙场弄回来,建筑工地上是没有的。他在心里说:“天意,张木匠不可救药,怪不了谁。”

又想到张木匠有媳妇在身边,还干些不着调的事,比起张宏师傅可恶十倍,活该!就是不知他的老婆张大姐咋样了?他走了几步,柳琴华问他:“师傅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柳琴华忍不住笑出了声,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又问道:“师傅!你为什么总是清醒着?”

他呵呵笑道:“睡着干啥?睡着了就是死了。”

“师傅你的话徒儿记住了,我什么都不学,只要这句话就够了。”

陈自立叹气道:“世事无常,两个多小时前,大家活蹦乱跳的喝酒,现在就有人躺下了,是不是我们自以为是?是不是我们太放纵了?这以后沙场咋办?”

低头望着自己被烧怀的西服,实在是可惜了,还是美华妹妹买了,穿了不到五小时,这算咋回事?穿上时西装笔挺像模像样的,现在和叫花子没啥两样。世事无常,角色转换太他妈得快。快到心惊胆战,快得痛心疾首。

张木匠师傅还在治疗室,他和徒弟两个人进不去,只好在门外干等着。说着说着,琴华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天渐渐地亮了。

想着新的一天,又会发生咋样的故事,太他妈的喜怒无常了。想着一场火灾,自己的衣裳还在吗?琴华有没有把衣裳收进她的屋里?

又想着这伙灾,是不是象流行感冒?真是邪门了。这人活着不容易,健健康康的活着更不容易。今早自己该到哪儿去?公司里自己的办公室是偶尔入住的客栈,工地才是自己应该长时间呆的岗位。

现在张木匠师傅躺下了,张宏师傅一人是靠不住的,人事上必须通盘的安排了。

一阵嚎哭之声传来,柳琴华惊醒了,她扭了一下身子,一只大手滑在她的胸上。她调皮的笑道:“师傅!徒儿是不是小孩?”

他反应还算灵敏,硬着头皮微笑道:“徒弟在我眼中,你永远是小孩。”

“既然我是小孩,今晚上师傅就搂着我睡。”柳琴华说着,眼睛瞟着师傅放在自己胸上的大手,不知道师傅有意还是无意的。

陈自立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好呀!就是两个人睡太热,还是分开睡得好。哎你靠在师傅身上睡,舒服吗?”

张大姐出来了眼睛红红的,陈自立的手顺着下滑,停在柳琴华腰上。他问道:“张大姐!大哥咋样?”

张大姐带着哭腔说:“老张出了这么大的事,沙场还是你想办法管起来,我们家拿不出钱。老张伤这么重,我一个女人家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自立不断的安慰着张大嫂,心里想着天意呀,这个沙场注定落在我一个人身上。要到哪儿弄钱去?想到钱,想到了美华妹妹。借钱不那么容易,咋开口?

从医院回到出租房,见房东两口子在院子里转悠着,陈自立心里想着,好在是砖混结构,不然房子损失就大了。就是不知道房东会提出啥样的要求?

“小陈呀你们回来了,张师傅怎么样了?”房东老刘一副好心的问着望着他。

他说:“实在是对不住了,张师傅躺在医院重的很,张大姐到现在眼泪还没干。”

老刘说:“你们一向小心的,怎么就发生这事了?我下个月要粉刷,你们呀重新找个地方住。”

他有气无力的回道:“好的我们找地方。谢谢你们一家对我们的关照!”

等着房东走后,陆师傅来了。师徒两人上楼匆匆忙忙的换了衣裳,漱口洗脸,而后匆匆忙忙心里上车,先送琴华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