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归罪
作者:傲娇伽利略      更新:2019-11-05 03:02      字数:3121

“你是我的。”昏暗的废墟中,一个漆黑的身影背光而立,血红的月光映照出金色的发丝。

“live?”die从废墟中站起来,讶异地环视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断壁残垣。他认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live,那个轮廓,那个声音,那金色的头发和那令人生畏的压迫感。

“呵呵呵!别来无恙啊,我亲爱的弟弟。”live伸出一只手,一朵百合花在他手中悄然绽放。接着,一团火焰从他的掌心骤然生出,顷刻间将娇艳的百合化为灰烬。

“是你?”看着眼前的一幕,die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没错。喜欢吗,这个节礼日的礼物?”live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一切,好像那惨烈的夜晚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派对游戏。

“你把百合怎么样了!”

“哦?看来你很紧张她嘛。”

“快回答我!”

“哈哈哈,怎么样?碍事的野草当然是要拔掉啊。”

“你……你这个……恶魔!啊!放开我!”

die怒吼着朝live冲过去,却被无数突然出现的藤蔓缠住了身体。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却被越缠越紧。

“没用的。”live瞬间移动到die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将自己的脸凑近上去,“你是我的。”

“可恶!放开我!”die拼命挥动着手臂。如果不是被藤蔓缠绕着,此时他一定要在live那张曾经单纯可爱但现在看上去却面目可憎的脸上狠狠揍上一拳。

“是她让你变得这么有活力的吗?让阳光洒进你的心,这是多么深重的罪孽啊。你应该永远双眼涌着泪泉沉浸在无尽的阴霾中,那样的你才是最美的。”

轻抚脸庞的手慢慢移动到颈前,然后缓缓用力,直到那被藤蔓缠绕的少年眼中失去了光芒,停止了挣扎……

“die!die!”

“嗯……嗯,弗洛……费塔先生……”

自从die被弗洛费塔从神花村带回来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整整两天都不见醒来。而就在刚才,病床上的die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表情极为痛苦,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冷汗湿透了枕头和大片床单,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直到die逐渐平静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弗洛费塔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die,你终于醒了,你刚刚……”

“我刚刚?啊……”

一阵眩晕感传来,无数杂乱的记忆片段涌入die的脑海,使他的头感到一阵剧痛,感觉像要裂开一样。die抚着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弗洛费塔。

“是live……一切都是live做的!”

“诶?”

“是他杀了贝露阿姨!是他毁掉了神花村!是他把百合……咳!是他!是他!全部……都是他做的!他才是真正的‘不祥之子’!”die将live的罪状一一数出,语气中充满了愤怒。越是说到后面越是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呐喊。

“呃!你是说……”

“他是玉骑族的族长,是九邦贵族的人!他还在我的背上……”说到背部的咒印,die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压抑着内心不断翻腾的羞耻感。

“你说的都是真的?”弗洛费塔惊讶地看着die,对自己听到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但是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没有说谎。那恳切的语气,那坚定的眼神,都证明着他的诚实。

“没错!弗洛费塔先生,请你快去把这一切告诉父亲啊!”die激动地抓着弗洛费塔的胳膊,用急切的眼神注视着弗洛费塔央求道。

“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die失望地松开了手,不解地问道。

“我无法确定。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相信我?”

看到自己所说的一切竟然遭到弗洛费塔的质疑,die感到无比的失望和委屈。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已经把弗洛费塔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他以为弗洛费塔一定会完全相信自己,即使这一切再怎样令人匪夷所思,他也坚信着弗洛费塔会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然而,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不是这样!就算你说的确实都是事实,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我现在这样去跟你父亲说,把你刚刚说的这一切都告诉他,你父亲也一定不会相信的。”弗洛费塔双手抓住die的肩膀,认真对他解释着。

“怎么这样?明明……是live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啊……”die沮丧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到十二年前自己赠予柯伊的预言,弗洛费塔心中充满了歉疚。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利用了,反而连累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弗洛费塔无奈地走出了房间。die呆呆地坐在床上,反复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一切,随后疲惫地躺倒下去。die茫然地看着头上空白的天花板,一幕幕往事在眼前如电影般闪过。他仔细揣摩着弗洛费塔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品味着其中的道理。

推翻一个人早已认定的事,比让他接受一个荒诞的谎言更加难以实现。而刚刚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却是比谎言还要荒诞。live他现在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谁会相信他拥有那么可怕的力量呢?而且父亲那么疼爱live,怎么可能反过来相信自己的话呢,他对自己一直都是那么厌恶啊,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已经认定自己才是不祥之子了。

还有,父亲那么爱贝露阿姨,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九邦贵族的人。如果父亲早就知道贝露阿姨的身份,那他很可能也知道live会继承玉骑族族长这件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妈妈的死……

die不敢再往下想,他难以想象自己这么多年来是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长大的,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欺骗。但他最为疑惑的还是父亲为什么会将自己认定为不祥之子。

live曾经提到过他的生日……等等,难道说,他的生日是贝露阿姨刻意向父亲隐瞒的?因为作为“哥哥”的那个孩子会被父亲当成不祥之子吗?就算是这样,但现在贝露阿姨已经死了,还有谁能证明这件事呢。而且,我的背后现在还带上了那个咒印……

“呵呵……呵呵呵!”想着想着,die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对自己的嘲讽:

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吧。的确,我真的是很不祥呢。比起摧毁一切的加害者,会不断把厄运带给身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我,这软弱的我,难道不是比双手染满血污的live更加不祥吗?所以果然,我才是那个真正的不祥之子吧。

两行清泪自眼眶流出。

“不要再哭了哦。”百合的声音突然在脑海想起。

“百合……”die坐起身,用力擦干了眼泪。“对,我不可以再哭了,眼泪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不可以再懦弱了,这也是百合的希望吧。”

die下床走到桌边,捧起那个从神花村带回来的瓷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一股熟悉的蜜香飘散而出。瓷罐中殷红的蜜汁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莹莹的光,美丽、柔和,触动着die柔软的心。die将罐口凑到唇边,微微仰起头,再一次感受这熟悉的味道。清甜的蜜汁带着充盈的活力缓缓流入口中,滋养着疲惫的身体也唤醒着沉睡的灵魂。

我曾经在黑暗中无数次颤栗着伸出手臂,却总是连一根蛛丝都触碰不到。当我好不容易摸着冰冷的岩石,不顾一切地想要爬出深渊,却发现我一直向往的光明之处已被业火无情地燃尽。live,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给予我的绝望,我已经做好了面对它的觉悟。所以放马过来吧,你想要摧毁的一切,就由我来守护!

……

“想知道凶手是谁吗?”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打开的玻璃窗前,用蛊惑般的声音对着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年幼的少女说道。

“啊?你知道是谁?”少女奔向窗口,急切地追问着。

唰——人影将一只开着雪割草的花盆凌空丢了过来。少女稳稳地接住了花盆,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植物。

“这盆花的主人就是你要找的人。他身上有你熟悉的味道。”

夜风将窗帘吹起遮住了窗口,少女急忙拨开窗帘,那黑影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姐姐……”

眼泪淌过倔强的小脸,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