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枭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眼前的男人是之前被宣告死亡的熊萌。
他目光坚定望向男人，果真如小矮子所说，这群人对目标的评判不在于名气，却恰巧让新任的头目穷追不舍的原因。当时他一边帮面具人处理暴走的异变者，一边又要躲避s.r的追捕，为了让对方消停一段时间而选择对其中的负责人下手。
在计划开始前的准备工作中，所获取的资料中便有着那个叫做涂磊的人在s.r中的地位，处于元老级的人物。而另一份熊萌的资料中，显示两人是同期，也是好友。再加上小矮子这个新粉丝带来的时间定位。熊萌是王枭最先联想到眼前男人真正身份的人。
不过男人没有反应，王枭笑了笑，随即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那个人死前的表情可是十分绝......”
唰——
风声在耳边响起，王枭迟疑了一秒，完全没有看清男人做了什么，地面转移到身后发生在刹那之间，男人出现在他身后这件事并不是假的。
王枭突然觉得有点冷，与错觉无关，是这具残破的身驱对他发出的警告。右臂的伤口还在淌着血，他激怒男人的那刻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在说完后立马将左臂挡在身前。如果有可能，王枭也不想这只完好的手臂贡献出去。可是右臂的骨架已经碎成粉末嵌入了他的肉里，就算将精神力全集中在右臂也无济于事。
不过目的还是达到了。男人只要动手，他的身份变已经能够确认。
“你不可原谅。”
男人第一次开口，是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看吧。”
得到答案，王枭却忽略了熊萌，盯着楚芷依。
他露出了胜利者才有的笑容，早就忘记身体的感觉是为何物，此刻却能感受到生命在流失。那是血液流出体外，被叫做死亡的恐怖水蛭不断汲取的体验。
“他是知道的。”王枭说话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他惨白着嘴唇，一开一合，微笑对楚芷依说，“收手吧。”
说完，王枭转过头，看着熊萌。
“她也是受害者，请务必。”
楚芷依的头发从熊萌和王枭两人身侧穿过，命中了书城里还藏着的一个拿着相机的普通人。准确贯穿心脏，那个人紧握着摄像机，连死前最后像某种仪式的呻吟都没有发出，到死都僵硬的身体倒下。
“现在呢？”楚芷依温柔的声音充满了无比的决绝，她在对王枭说，同时也在问熊萌。
熊萌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束手就擒吧。”
“可以啊。”楚芷依依旧轻声轻语，到后面却声线一沉，“但他身上的伤要先清算下。”
接着，从死掉的普通人身上收回的头发改变了方向，从熊萌的背后刺入，把他顶了起来。
“你？”楚芷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怪事，消失了瞳仁的白目落在熊萌这只被串在绳子上的蚂蚱身上。
熊萌看了看自己胸口多出的几个洞，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都疯了。”楚芷依颤抖着声音地说。
她用头发包住王枭的伤口，也轻轻缠住王枭的腰，对熊萌则粗暴地卷住四肢。
“让我们离开。”
王枭知道楚芷依刚刚是真的打算在报复熊萌后放弃抵抗的，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他理所当然从熊萌身上找答案，熊萌在遭到无论谁都会判定为重伤下冷静的不像个人。
血？为什么没有血？如自己这般千疮百孔的身躯都还保存着人类，不对，是作为生灵最后的象征。熊萌的身体里却像是缺失了生命最基础的组成成分。
这样的他，还算是人类吗？
王枭没功夫质问熊萌，现在的场合不适合，他明白了楚芷依为什么会改变心意。在这位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伴短短几日做出的选择里，唯独是现在的选择是王枭赞同的。
虽然不知道被抓住后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但从他一直的调查和眼前熊萌的状况。
看来自己一开始就走在错位的方向。王枭苦笑。他冲楚芷依点了点头，伤口在包住后，力气的流失开始缓慢。
书城里其他清洁工还是没有上前去就熊萌的意思，可能在等熊萌的指示，但熊萌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王枭嘴唇动了动，告诉楚芷依可以离开。他不确定楚芷依能否看见，但说完后，楚芷依立刻控制着脚下悬浮的棱形武器，在其他人没有设防下离开了书城。
“看，他们出来了，不对！”心系着书城内的情况，徐有才守在附近，门那里一有动静他立马就有所察觉，不过迎接他的是带着小丑面具的楚芷依缠着王枭和熊萌疾驰而过。
唐起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内部有人要破门而出，利用信息场观察着里面的动向。见到楚芷依要逃走，他追了上去。
“你们已经离开了，我这个累赘也可以放下了。”熊萌垂在空中，很理智的与楚芷依攀谈道。
“我有个问题。”王枭开口说，“我知道你想杀了我，我现在这样你应该也明白。”王枭欲言又止，不想让楚芷依发觉自己的心思，“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说吧。”
“你已经在那次事件中死了吧。”王枭指光轮袭击的事。
“是场意外。”熊萌回答，“死亡也正好是顺水推舟。”
“既然没有死，你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做法？你还承认现在的自己是人类吗？”
王枭的话一说出来，熊萌沉默了。
“他们还想让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王枭的问题很有跳跃性，但熊萌好像能明白。
“我不知道。”熊萌回答。
“你觉得这是好事么？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我这样的大概连受害者都算不上吧。”王枭自嘲道。
“我回答不了你。”
熊萌见王枭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涂磊的死所产生出的仇恨不知不觉弱了几分，让他能够和王枭心平气和的说话。
“我所知道的是，这场人类革命是被迫开始的。”
“被迫？”
“因为某个人或者是代表着某个组织的人出现，让高层们意识到了危机。”
“面具人？”
“不能确定最初的人是不是他，有关造成一切源头的始作俑者的真面目还是未知。”
从下午延续到现在的战斗，天幕换上了深蓝色，点缀着繁星。
熊萌到此结束了和王枭问答，觉得可以为事件画下终结了。
“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熊萌对楚芷依说，“你也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吧。”
“你什么意思？”
提问的是王枭，熊萌唐突的话让他莫名的慌乱。
“唐起那小子一直没有被甩掉，利用我去阻止他。”熊萌望着渐晚的夜空，有两颗星星却慢慢变暗，“事已至此，我虽然不会你，但你们最后时间还是会留给你们。”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王枭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熊萌所指不是他一个人，还有楚芷依，“她怎么了？”熊萌指着自己的眼睛，“这里被装上了能够看见异变者气息的装置，她身上的气息虽然强大，但流失的也特别快。”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王枭急忙追问。
“因为她体内的能量本来就不属于她，通过灌入而强行挣脱d因子带来的副作用。虽然没有变成怪物，但是她眼睛的变化说明了，她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能量。”
“我不逃了。”王枭突然改变了注意，“用我作为实验体为条件，你让那边的人对她进行你这样的改造，之后也为你们工作，我会去说服她。”
“不。”沉默的楚芷依突然开口，她全程都有在听王枭和熊萌的对话，“我不愿意。”
她底下头对熊萌说道：“这里可以吗？”
“嗯。”熊萌点点头，“那小子快追上了。”
得到熊萌的答复，楚芷依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捆绑着熊萌的头发，也在那一瞬间加速。任凭王枭在一旁说着什么，还是一意孤行朝着想好的地方继续前进。
熊萌受了很重的伤，但没有到丧失行动能力的地步，但是他任由自己在空中坠落。也预期着唐起在跟踪和救人中，选择了后者。
“臭小子。”他抓着唐起的衣服，“好久不见了。”
同时，目光也看向远方，王枭和楚芷依离开的方向。
再见了，猎杀者。他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