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一个按钮，c20.

唐起望向头顶，第19层已经是中心大厦最高的层数，从外面看，上方只剩下大厦的尖角。不过那里只容得下几个人站立的空间，究竟会有什么能呢？唐起心想，接着按下了电梯里唯一的按钮。

突然他身子一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想要呕吐。头在发晕，他出门前吃了赵之沐精心准备的早餐。要是把小魔女的新意全都吐出来，自己岂不是要遭殃，唐起脑子里蹦出来了这样的念头，好在呕吐感即将不受大脑控制前，电梯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立马冲了出去。

“呼，呼——”

心脏在狂跳，唐起靠在墙壁，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把手搭在额头上，太阳穴跳动着，他能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猝不及防的变数，唐起稳定住了自己的呼吸，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情绪渐渐平复后，他搓了搓脸，现在需要来验证自己这个基本上是事实的猜想。

新环境里充满了光明，这一点即使唐起手臂遮住了闭上的眼睛，还是能感受到强烈的光感。准备审视新环境，于是唐起放上手臂，视野中映入的东西，唐起刚刚平复下的强烈心跳，像是过山车达到了终点，有那么一秒钟心脏似乎发生了停拍。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也是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

在唐起眼前，几个巨大的透明罐子在高瓦数的强光照耀下暴露得很彻底，看起来也十分诡异。唐起盯着它们，脚步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可他背后是墙壁，很快就没了退路。被汗浸湿的背后与冷冰冰的墙面再次紧贴，彻骨的寒意沿着脊梁直通大脑。大脑从无意识的空白中走出，却也带来了恐惧。

“恶...恶魔吧...”眼前的事物重新变得清晰，唐起吞吞吐吐地说，声音有些发抖。

在他精神恍惚失去暂时思考前看到的透明罐子不是幻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对了，那个罐子，或许叫做培养皿更加贴切些。

和唐起一出电梯后想的一样，这里才是苏圣真正的实验室。现在想来，当时在监狱里告诉苏圣有人可能重启了他的研究，并且可能侵占了他的实验室时，这样一个高傲自负的家伙竟然没有生气。果然和老狐狸交谈，到处都是猫腻。唐起这时反应过来，也明白临走时说的咖啡罐子是苏圣在有意在测试自己。如果自己没能从他这些看起来只是闲聊的内容中发现玄机，那么这座隐藏的实验室也只能等有生之年苏圣从监狱中脱身才能开启。

不过说起来，硬要等下去的话，苏圣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唐起惯性地往后面想了想。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找到了这座掩藏的实验室，唐起内心的小剧场结束后，将精力全部放在了这座真正的实验室里。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所谓的c20一定不在中心大厦的楼顶，因为光是眼前看到的面积就已经比19层上的那个尖角空间要大。而且这能看到的空间也只是实验室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自己还需要走到内部看看，唐起倒吸了一口气。要去往里层，那几个作为培养皿的罐子是必经之所，可他实在不愿意接近这些罐子。虽然说来到南木市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跟着冯廷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帮着自家店长处理委托事件的过程中，去过鬼宅，也到过墓地，但那些在这座实验室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在看到罐子里装着的东西以后，唐起对苏圣的标签，除了天才、疯子还有自负自大外，更是根深蒂固了另一个名词——恶魔！

一共五个罐子里，最外侧能看见的两个，里面绿油油的溶液里浸泡着不知是标本还是活体的生物。他们是人类，又不像人类。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唐起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培养皿前。他不自觉得摒住了呼吸，培养皿中的绿色液体不同于监狱里用来处刑苏圣的那种绿色，它的绿色更幽深，也更加瘆人。如果看到这些就被吓到，唐起猜测两者可能会有联系，但也是之后要考虑的。他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以便有足够的头脑和精力去思考接下来的事。

说是这么说，可当唐起看到溶液里浸泡的东西时，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出现紊乱的现象。

他们是人类，是人类。唐起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样他的胆子才能大一点。五个培养皿中漂浮着不同的生物，正对着电梯的那个罐子就很狰狞，里面是一个长着四只手臂的男人赤身裸体。那人蜷缩着像新生儿一样，多出的两只手臂长在他背后，从记住两侧分开，像鸟类的翅膀，却又不是，手臂强壮程度不亚于他环抱在自己胸前的手。而且后背上那两只手一直张开着，十指并不僵硬，随培养液的波动轻轻摇晃着。画面不是极富冲击感，却对内心造成了震撼。

唐起从电梯下落的惊魂未定中刚走出后，心脏又骤停急跳，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这个人。

唐起想起苏圣说起第二次暴动时特意豢养的怪物，眼前又是这幅景象，心里对苏圣不禁生出了憎恶的情感。因为这些怪物，不光是他心理暗示自己时臆想的人类，而是真真实实的人类。只不过在被装进容器时，他们便失去了这一身份。

在慢慢接受了眼前不堪的一幕后，唐起的恐惧感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强烈。他沿途观察着培养皿里的人，这些还称之为人的生物，形态在他越往内部走去，越是畸形。

随着每一个都看得仔细，唐起突然又有些庆幸开始看到的是四只手的男人。

走到最后一个培养皿时，唐起已经有些麻木。他正准备像观察之前四个培养皿一样，走进罐子，然后贴着玻璃像逛水族馆看着里面的鱼那样去观察。

“和之前的不一样了？”一来到第五个罐子前，唐起发出了疑惑。

和前面四个培养皿相比，第五个培养皿的罐子要小上一圈，罐子似乎也经过了特别的处理。同样是贴在玻璃上向里看，唐起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找到了合适的眼镜，看到的不再是大概，包括培养液的波纹都能看清。

“奇怪。”唐起嘴里嘟囔着。明明是最适合观察的培养皿，但绿液里的生物却是最正常的。

第五个培养皿里悬浮着一个全身赤裸看上去很正常的人类，她体型偏娇小，也保持着婴儿在母胎中的姿势。唐起观察得比前面更仔细，他有点想明白了，虽然是他的猜测，这最正常的实验体可能也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最终，唐起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唯一的收获是确定第五个罐子里的培养体是有别于前四个的女性。不过这个不是什么关键信息。于是唐起准备往实验室里面走。准备离开时，他用余光又瞟了一眼。

“喂，我没看错吧？”

已经转过身，唐起擦了擦眼睛。那个女孩子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他折返回去，这次他没有靠得那么近，隔着一小段距离朝罐子里瞄。作为培养皿的罐子里很平静，罐子里的女孩子依旧抱着双膝。

“错觉？”唐起摇摇头，拍了拍脑袋，嘴里说着又转过身去。

只是刚迈开一步，他突然扭过头，罐子里依旧没有动静。再走，再回头。一连几次后，唐起不再回望。他走出一步，两步...离罐子越来越远。不过，他的余光始终飘向身后。

终于，他看到了。

培养皿里的女孩子偷偷弯起了嘴角，唐起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在笑。那个瞬间，他心跳像是错了拍，怔怔地定在原地。

而培养皿的女孩子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以后，也不再和唐起玩躲猫猫的游戏。她将身体缓缓舒展开，在唐起又一次回头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