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怕是撑不住
晚上，祝薇春终于将西院的所有屋子收拾完毕。她觉得自己这身子仿佛不是她的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厨房。
“你来晚了，已经没有饭菜了。”厨子冷冷地对她说道。
祝薇春顿时有些站不稳。她要是不吃点儿东西，她都怕十三岁的小身板怕是撑不住。
这时，彩凤便走上来对厨子说道：“你就再给她做点儿吧，干了一天的活了，哪怕做碗面也行啊。”
厨子面露难色，“这……”彩凤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到厨子的手里。
“哎哟，彩凤姑娘，这可使不得。这要是被娘娘知道了……”那厨子紧张地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要是娘娘问起，你就说你见她没东西吃可怜，给了她一点儿剩饭剩菜。”见那厨子仍在犹豫，彩凤又恳切道：“叔，您就当做做好事吧，她还这么小……”
那厨子看了看彩凤，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祝薇春，咬了咬牙，说道：“罢了！你把厨房门关好，我给她下碗面。”
过了一会儿，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端到了祝薇春的面前，祝薇春两眼放光，像饿狼见到了小羊羔一般。她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多时，一碗面已经见了底。祝薇春心满意足地将碗放下，还不忘打了个饱嗝。
彩凤和厨子相互看了看，都笑了。
祝薇春哪顾得这么许多，她只知道保住她的小命要紧。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和祝薇佳斗，拿什么来报仇？
“谢谢大厨叔叔。”祝薇春走到厨子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厨子有些惶恐，连忙拉住她。“倘有我祝薇春出头之日，定不忘您这一面之恩。”祝薇春定睛说道。随后又转过身，对彩凤真诚地说道：“彩凤姐，谢谢你。”
彩凤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呀，别客气。”这一刻祝薇春突然发现，其实宫里一直都是好人多。只不过这深宫大院的血雨腥风，早已把这些人的善磨灭了，或者说，藏在了心底。久而久之，人们就会觉得，越善良，死的越快。
祝薇春刚回房里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难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觉。
她艰难地迈着步子，开了门，见门前站着一个宫女，她认得是今天吃饭时让彩凤别管闲事的那个。
“祝薇春是吧？”那宫女一见她，便不客气地说道。
祝薇春恭敬地点了点头。
“娘娘说要你明天清晨去为御花园为她接最新鲜的露水，她要泡花茶。”说着把一个带盖的瓷罐子往她手里一放。
祝薇春接过那罐子瞧了瞧，白底蓝盖儿，上面有许多花纹，大概能装下两碗水。
“娘娘说了，得接满，否则不够用。”那宫女冷冷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姐姐传话。”祝薇春对那宫女点了点头。那宫女转身便走了。祝薇春望着那瓷罐子，叹了声气。这艳嫔，还真是会想法子折磨人。要接满这罐子，那得接多少露水啊。幸好现在是初夏，要是初冬，那还真不知道上哪儿给她接露水去。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祝薇春微微睁开眼，预备起身。刚动了动身子，就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胳膊，稍微一抬就好像要散架了似的。她挣扎着穿好衣服，拿了瓷罐就出门了。
初夏的清晨还是有些凉，御花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这会儿当值的太监还没来上工呢。祝薇春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她颤抖着一滴一滴地接着露水，眼看着天就快大亮，太阳就要出来了。祝薇春有些着急。要是太阳出来之前，没有接满，那之后还能上哪儿找露水去。
就这样，祝薇春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御花园，才收集到了一罐子的露水。这滴水穿石的事把她累得精疲力尽。
祝薇春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双桂宫，才刚进殿，昨日那个宫女便急急忙忙地迎上来，“怎么才回来啊，不知道娘娘急着用啊。”说着从祝薇春手里拿过瓷罐，往里间走去。走了几步，发现祝薇春还愣在那儿，便又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什么呢，还不跟我走。”
祝薇春只好大步跟上去。两人来到了艳嫔的房里。艳嫔正坐在暖炕上休息。见祝薇春进来了，眼皮稍微抬了抬，却没说话。彩凤站在艳嫔的边上，她对祝薇春使了个眼色。
“娘娘，这是您要的晨露。”那宫女缓缓走上前轻声对艳嫔说道。
艳嫔接过那罐子，打开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有一股花草的清香。”随后她看向祝薇春，“表现不错呀，以后这接晨露的活就都交给你了吧。”
“多谢娘娘厚爱。”祝薇春淡淡地说道：“若娘娘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去忙了。”她可没工夫在这里和她废话，手下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等等，”艳嫔好像非不让她走似的，“会泡茶么？”她看着祝薇春。
祝薇春点了点头。前世段卓辰也喜欢喝茶，她总是为他泡茶，看他细细品茶，觉得那是自己一生最幸福的时刻。现在想来，那真是自己一生最愚蠢的时刻。
艳嫔眉毛一挑，指了指桌上的那罐露水，“那今日的茶就交由你来泡吧。”
祝薇春微微皱眉，她走上前说道：“娘娘，奴婢茶艺不精，又初来乍到，恐怕无法担此重任。”之前做采女的时候，她听说就为这泡茶的事儿，艳嫔就弄死了两个宫女呢。她可不想步她们的后尘。
艳嫔笑盈盈地说道：“本宫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可以泡出合本宫口味的茶。你放心去做，就算出了什么岔子，本宫也不会责罚于你的。”她的笑容看似和蔼可亲，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奴婢倒不担心责罚，奴婢只担心打扰了娘娘的雅兴，那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祝薇春仍然是鞠着躬，低着头说道。
艳嫔这时有些不悦，她冷冷地看了祝薇春一眼，随后叹了声气，哀怨地说道：“唉到底是老了，人老珠黄，连奴才也不听话了。看来本宫是不中用咯。”说着摇了摇头。
祝薇春看了一眼彩凤，发现她正给自己使眼色，示意她别再推脱。祝薇春知道艳嫔的脾气要上来了，不能再推脱了。忙说道：“娘娘，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泡茶。”
“你第一次泡，让彩凤教你吧。”艳嫔转身示意彩凤跟着祝薇春一块儿去。彩凤点了点头便跟上了祝薇春。
“小春，今天辛苦你了。收集这些晨露，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吧。”彩凤有些心疼，祝薇春昨晚忙到那么晚，今天一大早又要起来。而且她知道这是艳嫔故意刁难她的，其实艳嫔很早就不需要晨露来泡茶了。
祝薇春笑着摇了摇头，“彩凤姐，没事的。其实还挺好玩的呢。”
彩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两人来到艳嫔的茶室。艳嫔不愧是皇帝的宠妃，连茶室都装饰得极其雅致。里面的许多物件都是前朝的古董，还有茶桌上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看来皇帝对艳嫔的宠爱确实盖过了宫里的其他妃子。
“你先把露水都倒到那个紫砂壶里，把它放文火上煮，再把茶叶拿出来放在这个茶碗里……”彩凤耐心地向祝薇春讲解泡茶的过程和细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