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除灵师？”汪妍轻轻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变得有些沉默。

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深有感触？林应见汪妍这表情，内心有些好奇。

“怎么看你好像有些难过？”林应察言观色地问。

汪妍一听，两只手不安的交织在了一起，再向林应轻轻述说：“我的父母，就是被除灵师给杀死的……”

“哦？”林应听后，觉得这不就是可以对汪妍改观的话题吗？

于是，林应在再三思考下，就借题发挥地说：“那么，你对除灵师作何感想呢？除灵师从很久就出现在了这世界上，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人类。”

“我……”面对这个问题，汪妍摇了摇头，语气里着迟疑不定：“我不知道……”

“按你的逻辑来说的话，除灵师也是人类，但他们杀了你父母这个事，应该怎么算呢？”林应反问。

汪妍一听，再度跟林应争执：“不是的，人类不全是那样，多数人还是善良的。除灵师跟现代生活中手无寸铁的人，是两个概念。”

“是吗？比如呢？”林应摊开手，示意她举出一个例子。

“我有一个朋友。他原先就是人类，只是，他为了我……却变成了食灵。”汪妍对林应说。

“你那朋友是男的？”林应随口一问。

“嗯，我们在高中的时候相识。大学时，他也跟我、还有哥哥在一起。”汪妍没有隐瞒。

林应想了想，说：“并不能代表，他是不是在得知你是食灵后，仍然还愿意跟你们来往。到最后，他才变成了食灵？对不对？”

这么说来，汪妍的那个朋友，对她应该怀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你、你怎么知道？”汪妍惊讶。因为事情的发展，的确是这样。

“这是个特例。”林应摇了摇头，反驳了一句：“人是自私的，你那朋友会对你不离不弃，说不定只是对你有想法而已。”

“不是那样的……”汪妍并不赞同这话，“他跟我、还有我哥哥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我实在不晓得，自己这种身份该怎么去面对他……”

“所以说啊，你在无形间，就已经对人类产生排斥了。其实，你并不是因为自己是食灵而拒绝他，而是因为……他是人类你才会拒绝。我说的没错吧？”林应问。

这段话宛如一座大山，压在汪妍身上，令她窒息。

汪妍还想再反驳，可是，脑海却组织不出任何的话语了。

林应明白‘点到即止’这个道理，也是转移了话题：“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人类有善有恶。但无论是食灵、还是灵体，或是除灵师，他们都是人类转化过来的。但这不单单是身份的转化、更是种族的转化、观念的转化，他们拥有人类企及不了的力量，不会可能再会与人类平起平坐。在外面的城市，食灵成群，都互相组成势力，尔虞我诈。而在远离现实世界外的地带，除灵师们也有着自己的宗族，一样是勾心斗角。”

林应对于木江市外的格局有过了解。同时，他指了指那条新闻，说：“就像这条新闻一样，人们还不知道背后的罪魁祸首，等再深入调查下去，估计这则新闻也不会有结果了。人类接受不了这世上能有威胁他们的种族。如果有，他们就会消灭。可如果消灭不了，他们就会选择隐藏。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林应年幼时，都是从报纸、书籍、以及周边生活去观察人类。他一直都觉得，人虽然贵为天地灵长，可却相当自私。

汪妍听着，眼里开始有了泪水的痕迹。林应这番话，对她而言，有些过于冷酷、以及理性。

“怎么哭了呢，我明明在跟你陈述事实……”林应说着，目光却看向了窗外无限延伸的阳光，那到底象征着无止尽的希望、还是昭示这片光明过后的黑暗呢？

“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相信事实。因为，他们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的。”林应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包严实的纸巾，再递给了汪妍，“给你。”

可汪妍仍然轻轻啜泣，没理会他。

本来，汪妍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特地想来对林应道谢一番。结果聊着聊着，被林应给带到了这种话题上。

“别哭了，你早晚也要再度面对这些，到时候怎么办？”

林应说着，拿出纸巾，替她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说：“很小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对世界抱有一些幻想。而世界，却是那样真实。当我用最客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时，才发觉这世界是如此的简单。行了，多说无益，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再听下来。既然这样……那今后，我希望，我们两个也别再讨论关于人类的话题。”

林应说完，想再度替她擦拭泪水。却发现汪妍却将脸微微侧开了。

这个举动，让林应错愕了下。到底，他跟汪妍的观念还是差太远了。

只不过，汪妍这样的性格，让林应忍不住想起了一个，那就是他的妈妈。

从小，父亲就不在林应身边。他的名字、他的来历林应都一概不知。

而小时候，妈妈也会乐此不疲地向自己输送着美好的观念。

只是，从妈妈消失的那天起，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妈妈的生死，林应都不明白，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也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再美好的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人的一生并不漫长，他们会难过、也会振作。在他们身边，始终围绕着亲情、友情、爱情这一系列感情。

只是，林应却没有这些感情可言。

正常人活着，会去体验世上的美好。像美景、美食、美梦、以及美丽的衣服、或者美丽的异性。

但林应全然没有这些观念。他并不像汪妍那样，还能与人类有相近的习性。

林应从降生下来起，就没有乐趣可言。没有味觉、没有睡眠、没有对气候的感知、更缺少了对生命的敬畏。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林应的身侧，开始充满了数不清的谜团。

如此种种，造就了林应唯一的目标：那便是解开一切未知，追求最里面的真相。

而除此之外，一切事物对林应来说，都毫无意义。

无论是人类的道德观念，还是生命的难言可贵，都无法再掀起林应那对冰冷眼睛里的波澜。

可在这时，林应的内心，却忍不住漫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能从小就认识汪妍就好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世界观还没有定型，对周边生活与未来都会抱有期待。

只是，妈妈的离去，让自己这颗心灵不可自拨地陷入了迷茫与黑暗。

林应有着短暂地出神，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已经发生的事，谁都无法去改变。而且，自己想走的路，在前面。

所以，林应也就释然了。

“也许我们的观念不合，但我并没有对你抱有恶意……”林应开始随口解释，“或许，你可能是被你哥哥保护得太好，也可能是你就是不想看清这世界。但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汪妍停止了哭泣，面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林应一脸。

林应与她对视，沉默不语。

随即，林应便将目光挪开，落在了窗外……那颗伫立在路边的光秃树木，它的表皮上，到处是错综的树纹，是十多年岁月所留下的烙印。

灿烂的秋季渐深。而漫漫的严冬，也会接踵而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