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于安一来二去的，已经对这里的环境和人很熟悉了，他绕到后面的监控室，坐了下来，给林衍发了个消息：“我在这边看胡雨微的审讯。”
“好，我知道了。”林衍看了消息，随手回了一句。
大会议上聊的东西是大体，私底下他们还是聚集起来重新开了一个会。
林衍靠在最后面的椅子上，听着各方交换细节。
段武说：“其实按照目前的调查进度，最该看的还是这两个孩子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比如那个不能确定的强奸，这个很可能直接关系到有没有可能买凶杀人或者亲自动手。李依萱父母那边根本不靠谱，我问了几个朋友，都说人品挺好的，谁知道真真假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得看家长，但目前来说，这两个家长是真的没有一个靠得住。”
“剩下的，就是安眠药的问题了。”江文昕补充道。
“是的。”
林衍拿起手边的尸检报告，说：“安眠药的药效一般都是半个小时内，还是重点看看那边的调查吧，有残留的东西就收集一下，可以联系一下家长看看之前用过的水壶和饭盒还在不在。”
段武：“这个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好。”林衍说完，又重新翻起尸检，“现场调查的进度还是那些，没有指纹，武器和头都找不到，对于武器这块，瑾洋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乔瑾洋摇摇头，说，“斧子太常见了，看痕迹大概能判断是最普通的那一种，市面上流传很广，特别是一些如今还有用灶生火的地方，这种斧子和柴刀都是会有的。”
“这么想来，六月弄这些地方是这样的配置吗？”另一个警员问。
“不是，他们其实是公用电磁炉更多一点。”段武说，“好像是每个地方都有几个，因为那一代靠边，基本都有废品站，所以挺多东西往那边流传的，挑挑拣拣还是能找到不少还能用的，弄木头太麻烦了，对于他们来说。”
乔瑾洋：“这样......”
江文昕说：“还有就是那边的刑讯问题，王一若和其他几个女生的口供都是强奸并未真的发生，他们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成功，可胡雨微那边出来的结果却还是强奸成了。”
“王一若和胡雨微是最能配合调查的，其他好几个都是一问就哭，太难调查了，不知道怎么开口啊。”江文昕讲着讲着，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又响起了刚刚陪伴她许久的哭声。
王一若李依萱他们一伙的另外两个人，对于发生的事情事后都显得很后悔，在警局地时候，就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说：“我错了，我错了。”
偏偏调查起来又吞吞吐吐，自己也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没办法了，心态不是很平稳的等俞南之那边处理完再把医生也给派过去吧。”林衍说完，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行了，信息交换完了，调查工作该继续了，还是按照之前的来，目前三个方向，第一个，父母那边，第二个，孩子之间的关系，第三个武器、药品。”
“按照之前的大体分配来，刑讯这边因为女孩子多，所以文昕留下多跑跑审问的问题。”
“明白！”
众人在林衍的办公室里散开。
胡雨微的二次审讯，问的就是之前这边的关系了。
俞南之还没说，但王一若那边的口供确是全了的。
尤若岚坐在对面，见她看上去没什么太大波动了，还是问了一句：“你心态平复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胡雨微礼貌性的回了一声，“谢谢。”
“不用。”
“接下来的工作还是要老规矩的请你配合一下。”尤若岚说，“需要你告诉我们一下你母亲的情况。”
“我母亲？”胡雨微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地问，“我母亲的什么？”
“身体情况包括个人。”尤若岚说着，停顿了几秒，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父亲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就可以了。”
“......”胡雨微说，“我不知道我爹的情况，我根本没见过他，更别说对于他这个人了。”
“没事，那说你妈妈的就可以了。”
“我妈她，身体一直都不好。”胡雨微说。
胡雨微聊着聊着，话语开是断断续续起来：“我印象里，从我出生起，我妈，跟，我就跟我妈两个人住在九月弄。”
“那时候人还比较多，也没有落魄到如今这个地步，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该走的人走了，来来去去的，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你们也知道，那个环境很潮湿，我妈生我的时候落下毛病了，膝盖不是很好，一遇上潮湿天气就会难受，加上现在手还有点没力气了。所以我前面才说，我看到他们把那桶水倒下去的时候，真的是惊呆了。”胡雨微眼神有点悲戚，“那天回去之后，我妈疼了好久。”
“加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前几年的时候，双手就不是很能使上力气了，扫扫地还行，其他的，比如很基础的挤干衣服就已经不行了。”胡雨微说，“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她没什么文化嘛，小学都没毕业，因为家里不让读，家里老觉得这种女孩子长大嫁个好人家就可以了。”
胡雨微说起以前的事情，话语比起先前要柔上许多：“我听我妈说，她是不甘心一辈子那样才想尽一切办法跑出来的，然后呢，她就遇上了我那个没品的爹。”
远方的休息室里，李建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其实是可以回去的，因为后来还是给家里打过电话。”胡雨微耸耸肩，说，“可我妈觉得不想回去，她觉得当时出来就是为了找新的生活，现在回去的话，不还是要面对以前的生活吗？她不希望我经历这一点，这个我之前就说了。”
“所以就一直靠她的扫地工作和我的奖学金活着，来来去去的，就这么多年了。”
尤若岚记录下她说的东西，问：“那......你母亲的病。”
“因为没钱去看，加上环境不太好，就慢慢严重起来了。”胡雨微摸了摸自己手背上一处割开的伤口，说，“很疼的时候，会去诊所随便开一点药吃一下，更多时候是忍着，然后就出了毛病了。”
“......”尤若岚沉默了。
其实她当年也是。
不一样的是，尤若岚会比胡雨微幸运一点，她没有遇到如此令人作呕的同学，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她还是考上了警校，实现了小时候那一点埋藏在心里的正义梦。
胡雨微说着说着，又停了停。
“其实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人各有命，我已经习惯了。”胡雨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跟我妈妈商量好了，这件事情处理后，就放弃回乡下，未来的时候，我会自己努力的。”
“只要还有希望，还有可能。”胡雨微说。
“会有可能的，只要你肯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达不成的。”尤若岚劝了一句。
“谢谢您。”胡雨微颔首坐着微微弯了弯腰，“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问我。”
“还有，有个问题是关于王一若那边口供的。”尤若岚翻了翻电脑上的记录，说，“王一若说，她们做过的最严重的事情是强奸未遂。”
尤若岚虽然心疼这个孩子，对待这些事情上却也是一样的公平。
她抓着空隙，仔细观察着胡雨微的表情：“你知道，这个是个什么情况吗？”
“......强奸未遂？”胡雨微问。
胡雨微的手已经插回了口袋里，她悄悄地握紧了一些：“我可没听说是什么强奸未遂。”
“需要跟我们说明一下情况了。”尤若岚说，“你放心，受害人的隐私我们会保护好的，如果真的发生了，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胡雨微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和她的脾气，说：“我当时不在场，不能保证我说的东西就是绝对准确真实的，但我绝对相信南之。”
“南之的母亲在其他地方工作，南之晚上偶尔会不跟我一起回去，她会去帮他母亲的忙。她母亲在一家小饭馆工作，饭点前后会比较忙。她本来也想跟我妈一起在学校的，但是后来学校招人的时候她没赶上。”胡雨微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学校的工资会比那家小饭馆高一些。”
尤若岚说：“嗯好，我知道了。”
“因为去的时间不是很固定，所以她母亲也不知道南之那天晚上到底会不会去找，等她九点多下班回来的时候，南之没跟着她回来。”
“那时候我跟阿姨都懵了。”胡雨微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卡在上面，让她说的有些吃力，有种被什么东西紧紧钳制住的感觉，“反回学校去找的时候，就在山路上遇见了失魂落魄的南之。南之不想让她妈妈担心，没说实话，只是说自己有事情，然后回来的时候没注意摔了，坐了一会儿。”
“我太了解南之的情况了，她其实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所以后来回去的时候我就去问她怎么了。”
“我把南之带去另一个地方了，然后南之......嗯，她坐的时候也显得很奇怪，”胡雨微的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一点颤音，“然后，然后，我逼问了好久，那天晚上，南之就跟我坦白了。”
说着，胡雨微又停了下来。
外面的常于安也聚精会神的听着，忽然暂停，他才空出思绪去对他脑海内的情况。
这么看来，他印象里在厕所的那个女生肯定就是俞南之和胡雨微其中的一个了。要么是这个“真实经历”过的俞南之，要么就是这个从她最要好的朋友口中听到了“真相”的胡雨微。
不过目前看来，这个人是俞南之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最后的几句话看上去是第一人的受害者角度，莫名其妙遭受了过分的对待，最后开始崩溃绝望之类。
尤若岚耐心的等了他一会儿，见胡雨微还是没准备开口，便又问了一句。
“她是怎么说的？”
#####二更完，5到9号要出去忙事情，带了电脑但不一定有空，这几天处于缘更状态otz，忙的完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