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三十七年十月十三日，齐燕两国在卢秋交战，齐国首战告捷。

两军战后皆偃旗息鼓，燕军营地驻扎败退三里，捷报传来，白城中尚未离去的百姓一片欢声，有的甚至放爆竹庆祝。

“这外面怎的如此热闹？”乳娘替凤初梳着发髻，外头的喧闹声传进二人的耳中。

乳娘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神情呆滞，面色冷淡。自昨日起就再未和自己多说一句，乳娘叹口气，放下手中的木梳。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不要憋坏了自己才是。”

凤初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桃眼柳眉，颊边腮红两点，妆容倒是好妆容，只是眉头紧蹙，忧虑在心头。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说给乳娘听。这幅身子骨越发的消瘦，乳娘看着心疼啊！”乳娘替凤初理了理衣襟，她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倘若还活着，大概也这么大了吧？与凤初相处的越久，她早已将她当做半个女儿，如今看到她这么作贱自己的身子，乳娘的眸中蓄起泪水，用帕子擦了去。

“乳娘……”凤初看向眼前抹眼泪的人，说实话，这几日来她确实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候想的比陈嬷嬷还周到。可是昨日……一想起昨日乳娘将自己的手抽离，那种孤独感更与谁人说？

“乳娘，我想出去走走。”

乳娘见凤初终于开口，面上先是一喜，随后面色犹豫，没有答应。

“不会走远的，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这里头太闷了。”凤初说道，语气凉凉，也并非定要出去不可。心头却是紧了紧，垂下的手抓住衣袖，倘若这次她真的能出去，绝不回来！

“在院子里头散散步不行吗？”

“我乏了，乳娘请回吧。”凤初话落，作势要歪在榻上，这几日她不是躺在床上睡，就是歪在榻上闭目安眠。

乳娘动摇了几分，手指抠着手中的帕子，好似下了决心一般。“好吧，我们就在院子外头转上几圈，半个时辰就回来。”

“真的？”凤初满心欢喜的转身，她脸上的笑是乳娘第一次见到，很暖。乳娘的心又涩了几分，这孩子以前也是爱笑的吧，如今硬生生的耐住性子，少话无言。

“真的！”乳娘哽咽的回道，眼中的泪水还未褪去，脸上却是和凤初一样，笑开了怀。

凤初上前拥住乳娘，乳娘不年轻了，凤初可以看到她的黑发中夹杂了好些银丝，背也似乎佝偻。

“乳娘，谢谢你。”给我这个宝贵的机会。后一句凤初没有说出口，她的心底苦苦的。为了自己她一定要出去，乳娘是卫兵长的乳娘，她相信即使自己走了，她也依旧可以活得好好地。

乳娘被凤初抱着，眼眶里的泪水又冒出来。真好！她的“闺女”没有生气，还拥抱了她，以后一定要对她好好地，委屈她帮她受。泪水溢出眼角，滑进鬓间。

“啊！我出来了，我出来了！”一出院子，凤初就高兴的大喊，提着裙角转了好几个圆圈才停下。好在这院子的门口没有太多人，要不就被当成疯子了。

阳光，空气还有人……凤初贪婪的感受着这一切，真好，她还活着，宛若重生。

“姑娘，小心些，别摔了。”乳娘看着凤初蹦蹦人跳跳的，关好院门在后头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凤初和乳娘离的不过三步远，此刻她并未转身，嘴角微微翘起，两只眼睛不停的转，不放过四周一丝一毫的动静。

“乳娘，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还有人放爆竹？”

“我也不知道，许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要不我过去问问？”凤初提起裙角就要过去，不料身后的乳娘快步走上前来，“姑娘，也不让你和别人有交集，我们还是走一走就回去吧。”

这是在怕她向别人求救吗？

“乳娘，你和我一起过去，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听着。”凤初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乳娘——你去问，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要这么扫兴嘛！”

“好好好，你就乖乖跟在我后头。”乳娘想着有自己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便答应了。

“老李，这街坊邻居的，怎么都在放爆竹？”乳娘带着凤初走到最近的男子面前，问道。

“诶！你还不知道啊？燕国和我们打起来了，不过我们齐国打赢了！大伙儿都在庆祝呢！”说起这个，老李的语气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燕国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