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帝王谋假帝姬现〖18年1月17日修〗
作者:肃肃兔罝      更新:2019-08-07 10:31      字数:4065

那武将被一男奴引着,说是有人要见他,可是单看这男奴与其他人一般无异,一时间竟猜不透是何人找他。

走了许久方才发觉这是抄小路到了大王平常商议朝事的议事堂,武将心中疑心渐起,没有大王的诏令,是不可以私自来的,看那男奴也不是以前来传令引路之人。

莫不是今日在朝会上得罪了宰相,命人来陷害我不成?

武将心中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留步,大王并未下诏令宣我,你个男奴怎可陷我于不义!”

前头带路的男奴一笑,“将军怎知大王的诏令不是密诏?请随奴来。”

武将一想,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性子本就直爽,今日能猜想到时宰相陷害已是不易,平日里最是讨厌肠子里面哪有那些弯弯绕绕的烦人东西了。

片刻后,当真被那男奴带到了议事堂殿门前。男奴只留下一句“将军且在外等候,容奴进去通报一声。”便再不见身影。

日头渐起,晒得武将满头大汗的,心中的疑心又渐起,但是那男奴已经进去了,万一真的是大王召见,私自离开,轻则罪及己,重则连累家人。可若不是的话……

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武将,遇到这攸关性命的大事,也像个巧妇为米发愁的模样。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此时的议事堂内,天圣帝坐在上方的王座上,看着方才送上来的奏书,细细评阅,下首坐着喝茶的正是小帝姬凤初。

“王儿觉得这齐国如何?”

凤初本来已经坐上了鸾轿,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就被天圣帝的男奴拦下,说是大王有请。

凤初忙放下手中的杯盏,心中暗自揣摩天圣帝的心思。这时又听见天圣帝提起齐国,想来这几年齐国的壮大也成了他心中的大患。

起身答道:“国富,兵精,是三国中的强者,也是我大圣守护疆域的能者。”

天圣帝听此回答,大笑。浑厚的笑声在殿中回荡,凤初感觉到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威压,不敢抬头。

“好一个国富兵精!”放下手中的奏书,“王儿可知若齐国起兵,胜算几何?”

凤初心中大惊,难道父王已经知道齐国要反叛了?“儿臣以为,有燕晋两国相助,无忧。”

“倘若燕晋两国不动,甚至乘机倒戈,又将如何?”天圣帝似乎不满意凤初的答话,步步紧逼。

猛地跪下,她的答话是何等的大大逆不道,迟疑了许久,方才回道:“危矣!”

天圣帝眉头一蹙,想不到连这女娃娃也看清了当今的局势,再一想,这是自己的帝姬啊,如此好眼力,若有手段,也有几分把握能保大圣无忧啊。

“起来吧,这齐国,当真是不可不防啊。”天圣帝目光慈爱的看着凤初,十六年了,一直放在国师身边照养,如今到了考教她的时候了。

“儿臣以为,齐国并非无缝之蛋。”凤初起身,看了一眼天圣帝,又道:“这几年来,齐国虽变法图强,但官吏横征暴敛,百姓赋税沉重,积民怨;奖励军功,寻常百姓也可封侯拜爵,动摇贵族利益,世族与齐侯的嫌隙渐生,积世族之恨。这民怨和世族之恨倘若长久累积而齐国尚无能力压制,齐国危矣。”

天圣帝静听凤初娓娓道来,心中暗暗赞许,为帝者,当有如此谋略。不禁抚掌,“好!好!好!”

听到天圣帝的夸赞,凤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是自己的父王,可是此时他为君,我为人臣,不可不惧。

“王儿要周游燕晋齐三国,可身为一国帝姬,不可贪于玩乐。”忽又想起朝会上凤初所言,虽然心中猜测周游乃是借名,但天圣帝故作不知。

“父王有所不知,儿臣想借周游之名,探查三国虚实。”凤初有此想法,但也有借此机会好好出去玩一玩的小心思,这对天圣帝是万万不能说的。

天圣帝赞同的点点头,与他心中所想一般无二,对凤初更是放心了。“既然你心中已有打算,父王就派一个人在你身边,护你安全。”

“让他进来。”天圣帝对着门外喊道。

只见靠近殿门的一个大柱子后边走出一个男奴,开门离去。

凤初心中又是一惊,如此心腹,刚刚的一番话都进了他的耳朵?等到男奴走进来,又细细观察,发现竟是个哑奴。早有传言说宫中有少量的哑奴,不仅不会说话,就连手上十指和脚上十指都被悉数削去,且只能在一座宫殿内行走,寿命极短。

见到了大王和帝姬,武将才卡在嗓子眼的心安了回去。

“拜见大王,帝姬。”武将单膝跪在中央,对着主位上的二人拱手。

在大圣王朝中,文官有文官的见礼法,武将有武将的见礼法,但在朝会和其他重要场合中,文官武将都行双膝跪拜礼。

“左权,你在朝会上挑拨大圣与诸侯国的关系,该当何罪?”天圣帝看着那武将,语气凌厉。

“臣……臣……”武将左权才刚放回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想不到大王在朝会上隐忍不发,现在秋后算账。挑唆大圣与诸侯国关系的这顶大罪名,他可不敢担着啊。

凤初此时也观察着左权,见他浓眉杏眼,眉间英气不凡,小小年纪便是位将军,可谓少年英才。她此刻已经摸清了父王的套路,乐得坐下来喝喝茶看看热闹。

左权憋了半晌,只说出“臣知罪”三字,话音悲切。

“那就自即日起,削掉将军之职,贬为帝姬身边的小侍卫。”天圣帝毕竟做了三十几年的帝王,此中衡量定是琢磨已久。他早就想挑一个人给凤初,今日在朝会上,勉强看上左权这个小子。可是此话一出,大圣就少了一位上阵杀敌的将军。

啊?抱着赴死的左权听到这话,呆愣了许久。

倒是坐着的凤初起身,走到左权身旁,谢道:“儿臣谢父王赏。”

“臣、臣谢大王开恩,定不辱命!”双膝跪地,磕了响头。

“孤乏了,你们退下吧。”天圣帝摆摆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道。

“是。”

左权起身,等帝姬先走,今日事发突然,他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恍惚间,似乎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快跟我走吧,我的小跟班。”

帝姬和左权离去后不久,哑奴上前给天圣帝奉茶。原本只想悄无声息的将凉了的茶盏换下,却不了眼角的余光瞥到大王乎睁开的眼眸,手中的动作一滞,发出清脆的响声。

御前失仪,是大罪。

哑奴跪下,额触地,双手撑在耳旁,确实半点声音都没有出。

天圣帝的威眸从桌上的两个茶盏转到了跪在自己前方十几步远的小身板上。一时间,神色阴郁,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哑奴就这样跪着,久久得不到大王降罪,心中大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直到哑奴几乎以为大王处置自己的刑罚就是让他在这里跪上一辈子的时候,他的耳朵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去把老奴叫来。”

哑奴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以谢天圣帝的不杀之恩。

老奴是这王宫里所有男奴的主管,他跟随天圣帝的年月已不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凤初小帝姬出生的时候,就是他去给梧木国师报的口信。

不久,天圣帝才看了一两个折子,老奴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脚步轻悄悄地来到天圣帝的身边,将桌上的新茶盏摆好,又将旧茶盏交给哑奴,摆摆手让他退下。

见他来了天圣帝便停下了朱批,他现在心思杂乱,往常看三个折子的时间此时竟只能看一个,倒不如不看。

“人找回来了?”天圣帝问道。

“是,按照大王的意思给她吃了一顿鞭子。”老奴垂首恭敬的答话,“不过……到底是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恐怕要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天圣帝闻言冷哼,不以为意。“那就给她最好的药膏,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还真把自己当成帝姬不成?”

“是,老奴待会就将东西送去。”

“嗯……”天圣帝沉吟一声,又似有疑虑,“老奴,你说她……会乖乖听话吗?”

“大王多虑了,断肠之痛并非寻常人可以忍受,老奴认为她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了大王的计划的。”

“那就好,那就好。朕老了……咳咳……”天圣帝说道一半竟急咳起来,一旁的老奴忙上前替他拍背,好半天才看到天圣帝缓过劲来。

“老了,不中用了,做不了太多事。但这大圣朕要清清白白的交到帝姬手里,老奴,你明白吗?”天圣帝的左手搭在老奴的手臂上,自他少年起老奴就跟在他身边,这么几十年来偶尔有些话也就只能和他说说。

“明白,老奴都明白。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老奴不敢直视天圣帝的眼睛,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天圣帝老了,他又何尝不是呢?

天圣帝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扶朕去见见她。”

老奴唱了一声喏,擦了两下衣袖,才将手掌半握,手臂半曲,身子半弯,搀扶着天圣帝走出议事堂的大殿。

走在长廊上,天圣帝不经意间看到西边屹立的宫殿,问道:“国师近日在做什么?”

老奴虽然是低头走路,但是做了这么久的奴才,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如实答道:“如今也无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在清宫里静修罢了,不过国师倒是遣了一个叫三元的小童到嬉宫去。”

天圣帝闻言不语,停下脚步朝那个方向看了许久方才继续前行。

这个叫梧木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佛?寻常人这么可能几十年如一日,不老之容,不死之身,难道真的存在?反观自己,却是只剩下一具腐朽的躯体。

天圣帝的思虑渐深,人固有一死,他害怕的是另一件事,不管这个梧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大圣决不能被他毁了!

天圣帝和老奴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入口极其隐蔽,甬道幽深。走了一小会才到一个相对亮敞的地方,只见那里被关着一个女子。

天圣帝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仍然是愣了几秒钟,这样的容貌,若是不熟悉帝姬者,以假乱真绰绰有余。

“还不快过来拜见大王!”老奴朝那女子试了个颜色,后者惊恐的打了个颤,忙跪下给天圣帝磕头,三呼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天圣帝走到她跟前,半弯下身子,抬起她的下颌。

“告诉朕,你是谁?”

“我……”女子紧张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她因为逃跑未遂刚吃了一顿鞭子,现在这个大人物又来,不会是来要她的小命的吧?

不过这句话在她的脑子里嘴里不知道联系了多少遍,再害怕也要说出口!

“我是大圣帝姬凤初!”

“呵……”天圣帝闻言轻笑一声,松开手,“朕的帝姬可比你强多了,不够,还是不够像。老奴啊,时间不多了,这训练的强度可要加强。”

“是。”老奴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答。

而女子闻言却是身形一晃,加强训练强度就意味着只要做不好,就会收到鞭打。她不知道大圣帝姬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她不就是眼前这个大王的帝姬?那我又是谁?我和帝姬真的有那么相像以至于可以以假乱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