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故意在翼龙之前站住，白玉剑尖淌着血液，“滴答”“滴答”，伴着翼龙们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寒意从脚底上涌，直灌入心头。

它们冷汗直下，遍布的横尸在化为翼龙原形时，因为受创过于彻底，统统灰飞烟灭。

灰作的雪在整间学院弥漫，如同灰烬之城，那些似雪非雪的东西飘荡着，带着令人窒息的沉寂气息。

翼龙们就隔着这样阴沉的“雪”与英相望，那只暗黑色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让它们忍不住想要屈膝。

可以确定，如果出手，翼龙们加起来也不会是英的对手，它们可不想作在这学院飘洒的灰，细细思索当前境况，有翼龙发出颤抖的声音，鼓足勇气企图和英讨价还价——

“还、还给你可以，但你要保证我们能活着离开。”

英挑了挑眉毛，满脸血迹，显得极为诡异。

她微微偏着脑袋，道：“我为什么要保证。”

翼龙们瞳孔一缩，面前这只根本不知是不是翼龙的怪物明显不打算放它们活路，此刻鱼死网破、狗急跳墙，它们便一把拎起张栩，玄力扼住他的脖颈，对准他的心口——

颤声叫嚣道：“不放走我们，他便等着给我们陪葬吧！！”

英并无所动，她扁扁嘴，白玉剑像个玩物似的在她手中打转，轻挑道：“那让我来看看，你们要怎么让他陪葬吧。”

英的坏笑在嘴角蔓延，竟真的一副看戏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关心张栩的性命。

张栩心里清楚极了，英做出这样子，俨然已经将这些翼龙通通当做玩具，看着它们自娱自乐，倒一点也不担心翼龙会对他动手。

英不会让它们能出得了手。

翼龙们别无选择，它们必须让英意识到张栩在它们手中，会承受多大的威胁，否则不能让英答应它们开出的条件。

一只翼龙扬起手，玄力如世上最锋利的剑刃，斩向张栩的肩头。

张栩几乎被那玄力携带的狂猛气流拍晕。

英也轻轻一挥手，眼未眨，表情未变。

玄力斩断筋骨的声音，

“噗嗤”，

血液。

但发出惨叫并不是张栩，而是那个预备伤张栩的翼龙。

它的手臂被截断，伤口相当整齐。

那手臂掉落在地面，“嘭！！！”，已变回原形，成为一只足有一人大小的，相当威武霸道的龙爪。

但无论这只龙爪看起来如何可怖，它如今也只是一截残骸。

所有翼龙脸色惨白中泛着青黑，它们明白了，此间是不可能和英讨价还价的。

那只受伤的翼龙捂着断臂惨叫，英为了让它更痛苦，用玄王的玄力沿着伤口狂向血肉里钻，捣乱它的血脉筋肉，让每一次疼痛都深入骨髓，深入灵魂。

翼龙越叫越惨，直接倒在地面痛苦地打起滚，最终滚落建筑之外，半空化为原形，巨响声中，撞出地面无数灰作的雪，将整个山地撞裂，奄奄一息，不久虚弱到连惨叫也无法从喉咙间发出。

听着惨叫变大，又逐渐变得微弱，旁观者们都瑟瑟发抖，只有英像得到什么精神满足，弯着嘴角低低的笑，笑声都因为她满身的血液带着一股腥味。

对抗，就是找死。

翼龙们连动也不敢动，那禁锢着张栩的玄力缩回原主的玄墟，张栩感到一股轻轻的推力，将他豪发无损地推到英的眼前。

张栩浑身因为玄王的不断吞噬，和将才的放血彻底失去力量，脚下一软，栽向英。

英未提剑的左手拎住张栩，将他像个趁手的挂件似的搭在肩上。

这是张栩和他全城公害、全大陆公害的妹妹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英的体温极凉，就和她那颗冰块似的心脏一样，靠在她身上有股让灵魂恐慌的不适感。

但张栩都可以忽视，他们之间有着生来的血脉联结，虽然英坏到令人发指，却是这世上除了娘以外张栩唯一的亲人，张栩总被娘叮嘱照看好英，但让他感到羞愧的，明明身为兄长，英却总是救他逃出困境的最大依靠。

英的存在，让张栩感觉不会再有任何威胁能威胁到他。

那些翼龙终于识相地把张栩“物归原主”，心中带着一丝期盼，被英饶命的期盼，开始蠢蠢欲动地打算逃跑。

碍于英漆黑色眼瞳的凝视，始终迟疑着，最终打定主意，不能再坐以待毙。

英就是故意不出手，看着这些翼龙被恐惧吞噬的模样取乐，当翼龙们终于化为幻影开始逃跑，白玉剑携着翻山倒海的玄力横扫。

翼龙通通身首异处。

张栩有气无力道：“你在王雨辰身边时怎么不像现在这样出手。”

英缓缓道：“我不装得弱一些，他怎么肯把剑丢给我玩，你说对不对。”

她看着手中白玉剑，兴趣已经少了很多，拎着张栩，微笑道：“看看我还能干出什么。”

张栩面色阴沉，一半因为身体虚弱，一半因为他感受到从英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阴暗气息。

那预兆着英要干出点天翻地覆的动静了。

英抓着张栩，化成一道流光，那些身首异处的翼龙们统统玄墟破碎，“嘭”“嘭”“嘭”，在化为原形的同时，又瞬间化为灰烬。

学院的灰尘之雪更盛。

-

英落到假造的治学楼之前。

张栩被她拎着，道：“你想干什么。”

英的笑容拉出邪恶的弧度，“干一件我早就想干的事。”

她忽然将白玉剑戳在地面，放下张栩，周围堆满了将才她灭掉的翼龙和半人半兽尸体，因为数量过多，虽化成灰，但未被吹散，累成灰烬的山。

英踩着灰烬，在治学楼下站住，撕开结界，结界战栗着惨叫，最终消散，将百层之高的治学楼毫无防御地暴露在她的眼前。

英闪身到悬空的地基之前，两只手撑住治学楼的基底，暴喝一声——

巨楼轰隆轰隆作响，

“轰！！！！！！”

治学楼竟被掀翻！！

英举起假造的治学楼，狠狠往山间扔去。

百倍之大的巨响，假造治学楼与几座山撞成了碎屑。

英的笑容都要咧到太阳穴，她又落回张栩身边，从地面拔起白玉剑，拎上张栩。

张栩已经完全被她之前的疯狂举动震惊到失去了思考和说话的能力。

英在张栩耳边陈述道：“有机会，我会把真正的治学楼掀翻的。”

张栩知道，她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