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为什么！还不来上课？！”

不义话毕，凤麟班所有男生齐刷刷看向王雨辰。

王雨辰一瞬间手足无措，涨红脸：“先生，抱歉，我不知道。”

不义意味不明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阴恻恻道：“你真的不知道？”

虽然张羽表面上换了新学寝，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死皮赖脸的全校公害无视纪律，还赖在王雨辰学寝里。

王雨辰这一回体会到蒙冤的滋味，冬节收假以后，英并未现身过，他怎会知道这惹祸精又跑到哪里去？

“先生，如有必须，我可帮您去寻她。”

虽然王雨辰发誓不能再为了英扰乱自己的修学，但事到关头，正义少年只有挺身而出承担责任的想法，早已将誓约抛到九霄云外。

不义先生的表情却严肃下来，“不必了，雨辰，你冬假时要去冬境城参加试炼，不要为多余事物浪费时间。”

王雨辰面色一沉，愧道：“是。”

不义点点头，准备开始文修课程，但极度心不在焉。

张羽与张栩的身世已成为长老大会难以掌控的阴云，事态进展不断碰壁，他们深深怀疑，到底要留这样两个隐患到几时？

不义想到青长老下达的最终通牒——

如果与秋霜国结盟的翼龙也无法判断出张栩与张羽的身份，为了整个玄式大陆，他们必须开始对张栩张羽下手。

通过长老大会的表决结果，如若无法准确找出真龙，他们将用镇妖塔中龙骨诛杀张羽，再齐力镇压张栩，绝不留给龙任何觉醒机会。

不义实在不知道，因为张羽性情乖张暴戾，就将她认定为诛杀对象是否可取？但他更不期望张栩这样鬼灵精怪的无辜孩子被一场表决夺取性命，这是一道两难的论题。

世间几乎所有生灵因为崇拜力量而崇拜消逝的龙族，但当龙族真正现身时，却又要未雨绸缪地扼杀它，这是否是一种讽刺？

他现在唯一希望，下学期派遣张栩和张羽前往秋霜国时，邻国的翼龙可以成功辨认两人身世，如此一来，起码能够保住不是龙的孩子。

不义叹息一声，严肃道：

“课程开始，记住，这一次文修试验，龙族会作为重要考点。”

-

英未现身凤麟班，并不代表她不在青风木学院。

得知许松烟喜好串门三百零一班学寝，她大言不惭要和三百零一班四个男生挤在一处，也果真赖在锦鲤湾，霸占四位男生的热炕头。

张栩无法，一面大斥英“你真不知害臊！”，一面拉住想要逃跑的赵蛮儿众人，乖乖打起地铺。

大魔王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可怜那小破土胚房里住进这样一尊祸害，叫赵蛮儿、许芸青一夜不敢安眠，阿木更是连鼾声也吓没了。

第二日清晨，挂着浓重黑眼圈的许芸青叫醒诸位难兄难弟，兴奋道：

“大家快起来！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张栩、赵蛮儿、阿木靠在一处，困得东倒西歪。

张栩迷糊道：“什么好消息？”

许芸青担心地向炕头望去，见魔王仍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放下心来。

“好消息就是——有高阶学生愿意代我们三百零一班的课啦！”

张栩同赵蛮儿屏住呼吸，静默，继而爆发出撼天动地的抱怨：“这算什么好消息？！”

阿木“咚”一声倒回地铺，鼾声大作。

“走吧，我们一起去上课吧！”许芸青浑然不理会当前局面，背起塞满课本的布袋，兴高采烈出门去。

张栩与赵蛮儿闭着眼，互相搀扶起身，又拎上阿木，抱着骂娘的恨意，踉踉跄跄离开学寝。

英并不知道自己或许成为全学院唯一的瞌睡虫，翻身，寻找到最佳入睡姿势。

-

许松烟觉得很奇怪。

许芸青在校时，每天都会来找她温习功课，现在收假已经一天有余，他怎能还呆在锦鲤湾荒废学业呢？

松烟猜想许芸青可能又被小人书迷住眼，怒其不争，比许芸青的父母还要关切，立刻风风火火冲向锦鲤湾来。

-

许松烟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大声叫嚷着：“起床了起床了！！文试将近，你们这么懒懒散散，像什么样子？！”

她可一点也不避嫌，看到炕上睡着道身影，冲上去。

“怎么只有一个人？”她抓住盖得严严实实的棉被，“哼，我知道了，赵蛮儿他们肯定改过自新，一起去治学楼温习功课，而你——张栩！”

棉被“唰”地大掀开，“还在这里睡懒觉！！”

看到棉被下情形，松烟双眼瞪到最大，重重摔坐在原地。

全校公害旁若无人伸起懒腰，像条拉长的猫。

她睁开凤眼，笑道：“好久不见。”

英坐起身，活动脖颈。

松烟咬紧嘴唇，向门口蹭去。

英盯向松烟，缓缓道：“我带了礼物给你。”

松烟未应答。

英捧起双手，形象尽失地往手心中干呕，松烟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反胃起来。

突然间，一发着蓝光的物什从英口中吐出，盛在苍白的手中。

那就像一团蓝色星云，盈满晶莹的星屑，即使世间所有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加起来，也无法仿效出如此接近神明的美丽。

松烟死死瞪着“星云”，她颤立着，捂住嘴唇。

这分明是人族的玄墟！

松烟吞咽口水，牙齿打颤。

“......你干了什么？”

松烟其实心知肚明，却因为实在难以相信，不得不问出口。

英表情不变，“如你所见。”

松烟愣了愣，大喝一声“我不需要这样的礼物！”闪出门外。

-

松烟并不敢回学寝，张羽曾经夜访过她的学寝所在地，她思量着，决定前去群聚着学生导师的治学楼。

预备学士无法瞬移太远，松烟从锦鲤湾瞬移至木院大道上，正打算运玄力飞起，突然拦腰被困在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松烟打着抖，却并非因为怀抱过低的温度。

她看向漆黑的凤眼，面色发青。

英落到地面，抓着许松烟，极度困惑：“你为什么拒绝我的好意？”

松烟压住奔涌而出的恐惧，没有回答，岔开话题地问：“你，你为什么能抓住我？你根本没有玄力！”

英笑了笑，一字一字问道：“你为什么拒绝我的好意？”

松烟紧锁眉头，缓缓道：“你上一次用玄力强行撑开我的玄墟，现在却打算用另一个玄墟扩充我的玄墟？”

英挑挑眉。

松烟疯狂挣扎起来，并未对英起到任何抵抗作用。

英冷眼看着松烟，“你难道不满意吗？”

“不满意？这不是我满不满意的问题！你伤害了别人！”

松烟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停下反抗，心灰意冷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为我这么做。”

英没有说松烟所想的“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只是无谓地道一句：“因为这样做很有趣。”

她已然开始将玄墟推向许松烟腹中。

松烟紧闭双眼，她不知道这一次，可会有那样生不如死的痛苦？

-

突然，松烟身下一轻。

她再睁开眼，面前已挡住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王雨辰拔剑在手，指着英的咽喉。

他的语调带着怒意、失望，颤声道：“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恶劣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