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一次见到尸体
作者:白光十三      更新:2019-08-05 03:15      字数:3770

严明得了冼所的教诲之后,从此留了一个心眼,在以后的处警时,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心理。因为戒备心理的保持,所以在挨揍这一点上,严明比同年上班的其他人,少挨了不少揍。上班至今日,在巡警干的那些个伙计们,个个都挨过打了,有的执法时遇到反抗被揍了,有人是处置精神病人时被揍了,几个身体比较单薄的,像任江这位活计,每次处理酒晕子的时候,因为人心好加上身体相比较同组的几个略显单薄,所以每次都被酒晕子找上,少则挨上几脚,多的还要饶上几拳。

同年们聚会的时候,提起这个事情来,任江也是一肚子苦水,可是身体这方面也不是说改就改的,也只能一杯苦酒咽下之后忘记这些不快,第二天收拾收拾心情,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严明每次从聚会中都能学习到不少东西,同年们交流着自己的发现,工作的心得,以及一些让人生气和悲伤的事情。对于严明来说,大家在一起说过笑过闹过之后,工作上带来的不愉快都会一扫而光。

头一天聚会过后,第二天严明带着收拾好的心情到了所里值班。临出门的时候,严明的老娘还埋怨道:“这不刚值完班吗?怎么又值班了?”严明回应说一共就三班,隔两天就值一个班自然就频繁了。严明的老娘嘴里嘟囔了一句,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严明,刚刚觉得自己的工作有意思的。每天的工作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还可以从各个角度了解社会,走在路上看到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对方的背后有着一堆的故事。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严明到了所里。

换过警服之后,严明又自觉的到了值班室。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严明接道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北大街香坊路的群众,称他们那里有个收破烂的好几天没见到了,看他家里的大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怀疑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想让警察过去查看一下。接的电话的严明,记下了报警人的电话,跟冼所反应了以后,冼所让陈大海跟着严明,带着所里的那台小摄像机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严明到了地方之后,还没等联系报警人问具体地点的时候,就已经有热心群众把警车拦住了,问清了是去看看收破烂的家之后,主动带着民警往那户人家里走去。路上热心群众给严明他们介绍情况,通过介绍严明他们得知,这个收破烂的是外地过来的,本来是带着男人的母亲,以及自家的小孩,一家子四口人租住在这里。不过最近女的生小孩,带着婆婆和孩子回了老家,现在就男的自己在这住。这两口子性格都比较开朗,见面喜欢跟人说话,平时谁家有个事情,他两口子也去随个份子帮个忙什么的,所以虽然天天家里堆着成堆的破烂,但是大家对他们一家人的印象还不错。

头几天的时候,附近的邻居还看见他家男人一个人买的卤菜、海鲜和二锅头回家,路上遇见熟人还邀请人家跟他一块去整两盅,夜里大家伙一块喝酒的时候,看见他还挺正常的。可是之后大家就没见过他了,有那好事的就到他家去查看,发现他家的门从里面反锁了,趴窗户上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在哪,但是桌上的酒菜还在放着,隔着玻璃可以看见菜都已经长毛了。

感觉情况不对,这好事的就报告了居委会的治保主任,治保主任听说人不见了也不敢怠慢,跑去看了一下觉得还是报个警比较稳妥。正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那户收破烂的院子门前了。院子门前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好在治保主任叮嘱过不许随便进院子,这围观看热闹的是以都在院子外面。

北大街香坊路这一块,是打前清就留下来的老居民区,户型都是自家盖的独门独院的房屋,偶尔有兄弟多的,也有那同山共脊的房子。这收破烂的房子,是传统的古建筑格局。外面是用红砖砌得的单打一的墙,进出小院的是个狗头门路,门是木质的原色门,上面供锁门的锁具,用的还是那种极简陋的铁链式的门环。

进到院子之后,可以看见正中间是供人居住的瓦房,周边堆积的是各种各样的收集过来的破烂,院子里一条泥巴小路通向瓦房门口。瓦房当间是供人进出的堂屋门,这扇门也是木质原色的对开双扇门,门上还贴的有过年时贴的年画,只不过颜色已经褪的差不多了,门前下边还有一条只有老式的木门才有的门槛。这扇门门上也是那种老式的链子式的门环,门的左右各有一扇老式的木质窗户。隔着窗户可以看见,这瓦房没有分割居住空间,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供桌,左边是一张床,想来是当做卧室用的,右边是放着做饭的厨具,可见是当做厨房来用的。

陈大海和严明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人在哪,试了试堂屋门,发现堂屋门背后,也就是堂屋里面的那一面也是用的链子锁。门可以推开大概一拳的宽度,陈大海仔细看了看,也没看见屋子里哪有人。这没见着人,可这屋子又确实是被反锁了。陈大海猜测道:“是不是这人喝多了,没人照顾往外跑,死在哪里了?”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因为这解释不了门是谁从里面锁上的。

陈大海和严明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打开门进去看一下为好。于是陈大海让严明给冼所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电话里严明把情况跟冼所汇报了一下,冼所同意把门打开看看,但是一再叮嘱严明,必须要找几个人作见证,别回头东西少了再找咱们赔偿,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

等到严明挂了电话准备把冼所的指示跟陈大海讲一下的时候,却发现陈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院子外面,正在跟看热闹的人聊天,看那聊的火热的样子,要不是知道陈大海是外地人,严明差点以为这是陈大海的发小了。

严明喊了陈大海进来,把冼所的指示讲了一下。陈大海点了点头,让治保主任找了几个老成持重的群众进院子来当做见证人。随后又对严明说:“你跟治保主任一块去把门弄开,我给你们拍录像,将来他家人来问了,咱有录像也好说话。”当下严明也没有多想,喊着治保主任一块到了门前。看见门里面是用锁头挂住的,而锁头并没有锁上,严明把门推到最大,伸手进去把锁头摘了下来,然后推掉链子锁。

接着,严明猛地一用力把门推开。站在堂屋门口,可以看见屋子里只有那天留下来的痕迹,床上的铺盖还散乱的人在床上,铺盖上还扔着几件男士的衣服。严明扫视了一圈屋子,仍是没有见到哪里有人。于是严明就招呼治保主任一块进去看看,可是治保主任却推说自己不是警察,万一里面是犯罪现场,被自己破坏了就不好了。严明想想觉得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自己进去了。

一进屋子,严明就发觉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仔细的抽了抽鼻子,闻到这个味道就像是腐坏海鲜的味道。看见桌子上有吃剩下的花甲、扇贝、生蚝什么的,都已经发霉长毛了,严明觉得可能就是海鲜腐烂的味道,当下也没有多想。往前走了两步准备仔细查看的时候,严明突然想到屋子封闭了很久,又有东西霉烂了,搞不好就会有致病菌存在。

想到这里,严明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这一停下来之后,立刻觉得屋子里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感觉自己的背后好像有人在盯着看。严明想着外面有见证人,还有陈大海在拍摄,觉得这被注视的感觉来源于他们,心中认为自己可能还没有习惯在摄像机前工作,所以才会有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看看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桌子抽屉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又蹲下来用手机照着床下看看也没有人。

心中纳闷人哪去的严明,见屋内没有人就准备转身出去。谁知道一转身,就看见靠近厨具那一侧的堂屋门背后,跟严明脸对脸的有半张脸露出来,那张脸上一只半睁着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看。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严明,瞬间就从嘴里发出了变了形的“嗬嗬”声,据事后陈大海的形容:“完全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意义的字符串,并且还转折起伏,听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般。”

恐惧不已的严明下意识的就想往退,可是双腿却由于恐惧而发软。在一连串“嗬嗬”声中好不容易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挪动了腿的严明,却又没有留意到门槛,当下被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往外跑,可是这一摔之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摔没了,站不起来的严明只好双手扒着地,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屋子。整个过程说的很久,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看见严明这样子,把屋外的群众也吓了一跳。外面搞不清楚情况之下,那几个见证人也呼呼啦啦的跑到院子外面了。陈大海倒是没跑,跑上来一把扶住严明跌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严明手指着那扇门,手指尖颤抖着,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有……有……死人”听见有死人,陈大海也慌了,追问道:“哪?哪?哪?”这个时候的严明因为有陈大海在身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指着门说道:“门后。”

陈大海跑到门前,隔着门缝看了看。又跑回来把摄像机递给严明,让严明对着大门拍着,随后陈大海就把情况向冼所汇报了。不一会冼所带着郁青也赶到了现场,指挥着郁青和陈大海赶紧布置警戒线。又去找当初那个报警人,把当时的见证人也都喊了过来。

等这一切都安排定了之后,冼所走到了还坐在地上的严明身边,随后冼所蹲了下来,抽出一根烟递给严明:“要不要压压惊?”严明摆了摆手:“不吸,别破坏了现场。”冼所听见严明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难得哈,到了这份上还能记得这个。”说完握住了严明的胳膊,问道:“还能站起来不?”

严明羞赧的摇了摇头:“腿软了,还要再缓一会。”冼所听见严明这么说,就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刑警队的人到了没。”严明明白冼所的意思,这意思是抓紧时间站起来,别待会让人刑警队的人看见了笑话。

可是,这生理上的东西,那是他严明想用意志力克服就能克服的,尽管严明也很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依然酸软无力,这时,远远的就听见冼所跟人打招呼:“范队,您这队里的精英全数尽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