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点点头，她能说不知道吗？
玄机道的过往就不说了，之后基本上都是为了找她和凤鸾剑体而存在的。
“而且人心难测，将玄机道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彻底归隐吧，让桓瑟他们自己去折腾。”公孙轨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希翼的光道：“以后的五国也好，玄机道也罢，就各安天命吧，好不好？”
公孙轨很怕徐婉的善意和责任心，将她再与那些权欲纷争搅合在一起，索性趁着现在说出口。
徐婉一愣，想到两人之前在丈剑门说过的话，想要点头，可是又有些迟疑道：“我们真的能什么都不管，归隐山林吗？”
见公孙轨点头，徐婉咬唇道：“可是玄机道......是我们一手建立的，风风雨雨快千年的时间了，真的能说不管就不管吗？”
公孙轨见徐婉这样，突然想到桓瑟刚刚说回盘龙的事情，猜测着难不成徐婉是因为......郁满堂？
深吸一口气，公孙轨扶住徐婉的双肩道：“婉婉，人各有命，在地界，人的寿命可没有百年、千年的。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终有一天都要放手，何不早点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呢？”
徐婉不敢抬头，她不是不想过公孙轨说的生活，只不过她不知道，回到盘龙......见到那个人之后，她还能不能安心的放下一切跟公孙轨归隐山林了。
公孙轨见徐婉的样子，心里一阵的发凉，比在梧州的冰原还要冷。
可是他不能逼迫她，也不想逼迫她，就像他刚刚自己说的，‘人各有命’！
叹口气，松开了抓着徐婉肩膀的双手，背过身道：“婉婉，我们顺其自然吧，若是将五国玄机道的事情处理完，你还愿意，我们就离开这些纷争。
若是你......你有其他的打算，我也会像过去的九百多年一样，守在你身边，可好？”
公孙轨转过身，他不敢去看徐婉的表情，因为怕看到纠结、为难和怜悯。
甚至有点儿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更怕徐婉会拒绝，连让他留在身边的机会都不给他！
过了好半晌，公孙轨以为徐婉还不知道要想多久的时候，听到了女子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嗯，”徐婉低声应道：“小轨，若是事情都解决了，不管我们是不是隐居，我们都要在一处。”
公孙轨绷紧的神经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放下，嘴角缓缓从僵硬勾起一抹弧度道：“好。”
两人各自道了晚安，徐婉神情自若的回道了自己房间，可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明媚的笑意渐渐隐去，身体抵着关上的房门，迟迟没有动作。
“你这是何苦？”芷蓝的声音突然在房内出现，很快就看到人从内室出来，身上并没有换便服，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
“你......你听到了？”徐婉小声问道。
芷蓝白了她一眼，为徐婉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坐下道：“我还不是闲的发慌，看看你们几个搞什么鬼？谁知道听到这么一段儿......”
徐婉瞪她一眼道：“偷听就偷听，还这么难为你？”
“别闹，”芷蓝正色道：“你是真的想跟公孙归隐吗？那郁掌门怎么办？”
这两天和徐婉一起住，芷蓝是知道徐婉和郁满堂隔两天就夜里神识沟通的事情。
两人摆明了心里都有对方，若是徐婉和公孙轨归隐，难不成还带上郁满堂？
若是郁满堂还只是丈剑门的掌门也就罢了，万一郁满堂坐上了盘龙的帝君之位，难道还能撂挑子不管了？
一国之君可不是玄机道的道主之位，牵扯的利益纠葛更加琐碎。
总不能两人天各一方吧？像公孙轨说的‘各安天命’？
“芷蓝，”徐婉放下手中温热的解离，看向芷蓝道：“你若是我，你会如何？
郁掌门......他很可能就是我这一世的情劫，也许......我走了，也就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世呢？这样......对我们都好。”
芷蓝看着一脸纠结的徐婉抬起下巴道：“婉婉，我真想拿个镜子给你照照，你知道你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不心甘情愿吗？
你们现在相隔千里，都舍不得，难不成回了盘龙就放得下了？”
徐婉撇过头，不去看芷蓝，手指不自觉的搅动着衣角道：“可是芷蓝，我真的很怕，很怕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你也跟了我几百年了，难道你不怕吗？”
“是，”芷蓝正色道：“这几百年来你每一世都很惨，惨得痛彻心扉，我能理解你的怕。
可是婉婉，人终有一死，难道我们会因为终归要消逝就放弃活下去吗？”
见徐婉低头咬唇，芷蓝又道：“说实话，有时候我看着地界那些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成日里拼死拼活的会觉得可笑。
可是婉婉，人活着，很多时候时间的长短并不能证明一段生命的质量。
有些人哪怕明日就要死去了，最后的时候都还想要挣扎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顿了顿又道：“也许，我是说也许，郁满堂就是你这一世的情劫，徐婉，你能做到当这个人不存在，不见他、不想他、不去关心他的消息吗？”
徐婉的唇抖了抖，她想说‘可以’，可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这两个字来。
的确，她......放不下。
“婉婉，你看着我。”芷蓝起身在徐婉的脚边蹲下，看着徐婉道：“你转换一下角色，若你是我，你会如何？劝你放弃，还是让你痛快的去爱一次？哪怕最后依然痛不欲生，至少爱过？”
徐婉瞪大眼睛，看着芷蓝眼中的坚定，突然间身子都像被注入了力量。
是啊，若自己是芷蓝呢？
会劝她逃跑？还是......‘痛痛快快的爱一次，哪怕最后痛不欲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芷蓝的，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并没有，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芷蓝。
芷蓝的敢爱敢恨，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芷蓝竟然是用这样飞蛾扑火一样的决绝去爱、去恨的！
徐婉的嘴角渐渐勾起，眼里却饱含着晶莹。
默默无声的伸手将芷蓝的头颅抱在怀里道：“芷蓝，真好！”
“嗯？什么真好？”芷蓝懵圈的听着耳边女人的话疑惑道。
“有你真好，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徐婉的泪，无声的滴在芷蓝肩头的布料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