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玩火
作者:窈窕白马      更新:2019-08-01 15:53      字数:2448

李流溪莞尔道:“看来是打算杀人灭口。”

光帝低声冷笑道:“嘿嘿,说来可憎,你猜对方一共来了多少人?”

“要想把你身边的八百死士在短时间内杀尽,怎么也得三千人。”李流溪判断道。

光帝听完哈哈大笑道:“李流溪,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他伸出一只手指道:“对方只有十个人。”

“十个人?”李流溪先是略吃一惊,随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释然道:“原来如此。”

“他们虽然只有十人,但人人手里握着‘响云箭’,只要我们敢反抗,他们就会引来唐军的大部队,届时他们只要往人群中一躲就再难找出来,而我们却只能坐以待毙!”

“好手段!”李流溪不禁赞叹。

“想来对方筹谋已久,确实是好手段!”光帝道:“但是他们同样也犯了一个错误。”

“哦?”李流溪深感好奇,难道事情发展到此时还会出现转折?

“他们忘了,白天禽是神兽,而要操纵神兽必须要有法门。”

“法门捏在你手里?”

“当然在我手里,”光帝眼角闪过一丝得色道:“我只驱使白天禽展露了一个小神通就让他们相信了我的话,显然这不在他们的计算之中,让他们一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杀了你,他们就得不到法门,要了白天禽也无用。如果放了你,恐怕也不甘心,到了嘴边的肉怎么也要想办法吃下去。”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放我走。”

“可是你那八百死士最后还是死了,如何解释?”

“你没听明白吗?”光帝咬牙道:“他们决定放我走,并不包括老朽那八百大隋男儿!”

李流溪脸色微变道:“难道仅凭那十人就杀光了八百人?”

光帝仰面长叹,声音颤抖道:“为了给老朽争取时间,让老朽能逃的更远一点,我大隋将士硬是站在黑暗之中一声不吭的任人一刀一刀的砍在身上,致死都没有反抗!”

十人杀八百人,每个人要出八十刀,想必到最后刀刃都砍出了缺口。

“真男儿也。”李流溪不禁感叹道。

他忽然能明白为何在梵音山大门前光帝会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想必这一幕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可惜忠义换不来对手的手下留情,”光帝道:“在杀完全部人之后,他们还是射出了‘响云箭’。”

李流溪回忆起当晚那场横跨半个中原的追逐战,正是由那一支不知是谁射出的“响云箭”开始。

光帝一夜狂奔百里,连续三天三夜,背后是沉默着一个个倒下的忠义将士,怀中是尚不足月的襁褓婴儿,月下的旷野上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地。

却不知是为何而哭呢?

“杀完了全部的人就能确保玉玺易主之事没人可以泄密,射出“响云箭”便能将这八百人的死转嫁于突围失败,然后再先人一步将你擒住慢慢逼问出操纵白天禽的法门......果然是天衣无缝。”

李流溪分析至此,石室之中忽然安静下来,四周蓦然浮起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惜谁也没想到老朽能活着跑到梵音山,谁也没想到梵音山为我打开了大门!”光帝默然念道:“定是我大隋将士的英灵在天护佑!”

看着虔诚无比的光帝,李流溪心道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将刚才光帝的话回忆了一遍,结合这二十年来发生的事情,很快他便找出了疑点。

“你方才说白天禽已经易主,交给了那伙蒙面人,那你如何解释你的儿子杨靖曾使用过白天禽之力?这岂非自相矛盾?”李流溪追问道:“难道你想说你的儿子和你的仇家结盟了?”

光帝斜眼看了一眼他道:“李流溪,枉你聪明一世,难道不知道民间有彦云‘儿大不由爹’,他早已不是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如何还能由得了我做主?何况我被困在此山之中,怎有可能操纵外界的一举一动,你未免把我想得太神通广大了些。”

李流溪忽然一笑道:“那么他的死你也不知情?”

光帝的身躯猛然一震,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流溪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仿佛有不尽的生气在离他而去,光帝整个人的身形在不经意间变得颓废起来。

“他怎么死的?”半晌,光帝淡淡问道。

“行刺失手。”

“就是你说的祭天仪式上的行刺?”

李流溪点头道:“没错。”

“老朽知道了。”光帝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累了。”

逐客令已下,李流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然后朝光帝抱了抱拳,转身走向石门。

“老朽想问你一个问题。”光帝忽然叫住了他。

“知道了这么多,为何不把我供出去?这样你在朝廷中的地位岂非愈加稳固?”

李流溪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伙蒙面人当年没有得到控制白天禽的法门,这二十年间定然想尽了一切办法接近你,从杨靖与他们有过接触上看来足以印证这一点。可能是你的拒绝让他们选择在杨靖身上找到突破口,毕竟他是你亲生的,你很有可能会把法门传给他。”

“本来我怀疑过祭天仪式上的行刺背后主使是你,毕竟‘紫林苑五虎’直属于你,曾经只听命于你,但是当我知道真正行刺的人是杨靖之后我反而不怀疑了,因为一个能够隐忍二十年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此昏招的。”

“那么我只能猜测指示杨靖行刺的另有其人,也就是真正的‘奉天大将军’,而此人很可能就是当年从你手中夺走玉玺的人。”李流溪说到此地顿了一顿,观察了一下光帝的反应,然后淡淡道:“听见‘奉天大将军’这几个字你也不吃惊,看来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李流溪双手拢了拢袖,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否定你与‘奉天大将军’存在勾结的可能,虽然有旧仇,但你们都是妄图颠覆大唐的人,说不定就沆瀣一气了。”

“所以眼下如果处理了你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留着你才好引‘奉天大将军’这条大蛇出洞。”

“你就不怕我把今日之事都告诉那个‘奉天大将军’?”光帝道:“让他毁灭一些证据,这样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他。”

李流溪摇头道:“如果你们真的有联系,告诉他这些只会让对方怀疑你这个盟友的可靠性。何况是蛇就永远想要出头变成龙,凭你摁是摁不住的。”

“你这是在玩火。”

李流溪微微一笑,走到石门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在钱塘江我能折你一次,在江州我能折你一次,你信不信再过不久我还能折你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