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一路无话，海子发动了车，却没有急着开走，坐在副驾驶的马子林若有所思，海子请示般地出声道：“小姐？”

马子林眼睛微抬道：“难得！”

一旁的海子一头雾水，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得愣住，三十几岁的汉子，那尴尬的模样竟有些滑稽。

“我是说你。”马子林一改往日的冷淡，破天荒地解释道。

“我？”海子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扣了扣脑袋，随机爽朗地笑道：“小姐明鉴，我是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宁城帮子武夫，也就陈家老五，还有那个白什么的，还有些意思......”

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忙收声，宁城这么大，总有他臧朔海没见过的家伙，说不定强就得一塌糊涂。

马子林并没有出言责怪，只是正色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海子立马一脸郑重地边思索边回答：“不错，就他这个年纪，是个好苗子，就是脾气倔了些，有些心思还太嫩！”

马子林听出了臧朔海的言外之意，微微点头，示意海子继续。

“就他回答您的话，其实，在我看来，要钱要物都是下策，上策是立刻选择追随您，而他偏偏选了个中策。跟您结下这份交情，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这话的时候，海子已经无意识地像要求自己那样要求寇文刀，之所以先前对寇文刀敲打，其实已经把他当做了另一个自己，同为马子林的左右手。

马子林笑了笑，并不是不认同海子的观点，只是她所处的位置更高，看到的也就更远。她今天话多了些，想必是心情不错。语速很慢但极具魄力，道出了外人难以揣测的真相。

“他是把好刀，把他放在天海城，陈德辉这个老家伙，是在磨刀。”

海子顺着马子林的话一想，顿时觉得有些可惜，结合先前的一些传言，问道：“可惜了，看来这把刀，是真的属于陈家了？”

马子林嫣然一笑，她的心思海子真的猜不透，她继续道：“未必，刀在外，得收得回，他的刀鞘，不在陈家。”

海子听的云里雾里，他哪有马子林那般心思缜密，捉摸不透那么多。自家小姐难得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他便提议去是不是去看看风景，马子林轻道了一声随意，那辆银色s级梅赛德斯amg飞驰而去。

寇文刀心事重重地踱回办公室，马子林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马家，难怪了。

马家也是宁城的一个大家族，寇文刀先前也有所耳闻，实力和陈家差不多，两家之间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近几年，马家收拢了宁城的一些小势力，隐隐地有做大的势头。

办公室里，寇文刀一遍遍地走着拳，不断回想着这些年来孔老爷子的教导，拳劲七分，力由心生，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手有多么了不起，跟海子切磋之后，他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渴望，我的拳，要更快！

寇文刀在海子身上尝到了一种挫败感，实力差距其实并不悬殊，只是海子的拳势绵密，防御起来滴水不漏，自己的攻势一旦太盛，撤拳不及时便会被反击。

这其实算是经验上的差距，海子这么些年，无数次生死战之间砥砺出来的身手，岂是寇文刀这么个毛头小子三拳两脚就可以战胜的？

这激起了寇文刀的求胜欲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个武夫再惺惺相惜也得在拳法上较个高低，互相切磋，由此自视，才能走的更远。

走完最后一趟拳，寇文刀浑身舒爽，虽然先前被海子那几招打得身上有些酸麻，现在倒是好了很多。闲下来又有些无聊，出去转了一圈又实在找不到事情做，只回到办公室好打开电脑，开始翻看天海城的员工信息。

可真是五花八门，下到十五六岁，上到四十多岁，环肥燕瘦，颜良文丑，一应俱全。什么京剧，外语，歌唱舞蹈，杂技，牌技，口技等等，但凡能进天海城这扇门儿的，还真的都有一技傍身。

正当他看得昏昏欲睡，敲门声响起，寇文刀连忙开了门，一位负责接待的小伙子捂着脸颊，神色惊慌，带着哭腔说道：“刀、刀哥，出事儿了，来了两个客户，像是社会大哥，我、我说错了话，给扇了一巴掌，志哥又不在，你再不去，就出大事儿了！”

寇文刀刚巧看过他的资料，姓李，比他小几岁，刚来不久，便安抚着他，一路询问事情原委。原来这两人都三十来岁，穿貂戴帽，大金链子，头发油光铮亮，身上描龙画凤地纹着身，一副黑帮大佬的做派，上来就对服务生说想找什么当年的感觉。

这一下难住了服务生，我哪晓得您当年是什么感觉？但又没法发作，只好赔着笑带了几个女生过来，一个比一个贵，却都不能让两人满意，反倒是让对方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有了出手打人这一幕。

到了那闹事两人面前，寇文刀挤出一张笑脸，伸手道：“您好，我是这儿的经理，寇文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来人微微偏头，神色稍有缓和，嘴里一股酒气，“你就是寇文刀？”显然是听说过天海城有这么一号人物。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两人便细细地数落了一遍服务生，把难题交给了寇文刀。

寇文刀观察过了两人，大致猜到了情况。显然这二人要么近几年得了势或者发了财，赶巧今天多喝了两口，便想着体验一把上档次的，听说天海城是个好去处，那儿什么都有，就想来这点几个作陪，找找当年的感觉。

当年的感觉嘛，无非就是初入社会，对情爱还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那种感觉。饱暖思淫欲，男人喝了酒，或多或少都有些花花心思，寇文刀心中有了主意，就对着挨了打的那个服务生一阵耳语，让他去安排。

寇文刀要了一瓶酒，示意他这个当经理的陪个不是，和两人喝了起来。对方却一直询问半个多月前天海城的那事儿真假，寇文刀笑着搪塞传言罢了当不得真。

一瓶酒喝到一半，服务生过来告知一切准备妥当，寇文刀带着两位来到一处包厢，亲手打开门，两位学生模样地女生迎面而来。

这件包厢是个私人影院，现在里面刚刚开始放映，是一部经典的香港老电影，主角有德华学友曼玉，讲的是江湖情义。寇文刀估摸着这两人的年级，年轻时候这部电影正火，他们应该看过。

那两位显然觉得有些意思，两位乖巧地妹子打扮清纯，卫衣牛仔裤，描了淡妆，头发简单的扎起，像极了他们心里最初的那个人。

“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了好久了！”一位妹子嘟着嘴，可爱娇羞地挽起一人的手，对方眼神闪烁，冲着寇文刀竖了个大拇指，好！极好！他张开双手就要拥抱那个女生，却被女生一声害羞的讨厌拦住了。一路被拉着坐下，脸红心跳，欲拒还迎，渐渐地就有了当年的感觉。

两人躺坐着看电影，妹子调好椅子，让他们更舒服，自己则把头靠上他们的肩膀。电影里的故事已经不重要了，两人的手不老实起来，向那些憧憬的地方伸去，包厢里不时传来娇羞的嗔怪，场景旖旎。

难怪外面有这种说法，天海城的屎都是香的。花了大把票子，来这儿看了一场电影？虽说那两个小姑娘身段脸蛋都还不错，但放外面，这个价钱可不是谁都出得起。话又说回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他们选择了这里，而天海城又给了他们满意的服务，纵然结账时有些肉疼，这钱也得掏。

见两人满意，寇文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两人兜里其实票子不多，比不得之前重金来看自己比赛的那些个富佬。只不过有了钱发了迹，心里有些飘飘然，不然怎么会因为价格的尴尬而出手打人呢？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们要找的，就是初恋青涩的那种感觉。

任由房间里四人快活，寇文刀替他们关上了门。客人掏了钱，只要不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就轮不到他来管。

一旁的小李惊得嘴巴都张大了，看寇文刀的眼神如见神人，喃喃地问道：“刀哥，牛逼啊！您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寇文刀哼笑了一声，拍了拍小李的脑袋道：“你傻呀，哪有刚出入社会就找那些特别成熟的女孩儿的，他们这样子，多半就是想找个清纯点的，至于其他的嘛，我运气好，蒙中的。”

小李满脸不信，一路把寇文刀吹上了天，说的寇文刀直摆手。其实寇文刀真的是猜的，他因为穷，电影本就看得不多，也就是高中的时候常听同学聊起，说撞见哪对儿小情侣在电影院里如何如何。初恋嘛，大多都是那个年纪。

回到办公室，寇文刀开始仔细地看起员工的资料，之前自己半蒙半猜，有一定运气成分在里面，下一次，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