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终于解脱
作者:华如筝      更新:2019-07-29 02:55      字数:3785

身形猛的抖动着,眼圈微微泛红,眼看眼泪要从里面滚出,她立刻摇了摇头,死死咬住嘴唇。

曲清歌用力抱住她,此时的玉氏心里有多难过,有多伤痛,她懂,这种爱一个人,却被至爱之人伤透心的滋味,她曾经尝过,当时的她一个人苦苦熬着,几欲生不如死,而此时的玉氏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哽咽着:“母亲,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曲元晋也异常配合的点头,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庞上闪着赤子的面孔。

玉氏心痛之余,又觉得分然的温暖,心里从伤到痛到暖,到如今的无感,一路经过无限的澎湃,可她的面上却一直异常的的淡定,她朝兄妹两人重重的点耻咪头,纤纤长指一拍,从心底里而生出的一股勇气促使她道:

“休就休,老娘告诉你,今日就算你不休老娘,老娘以后也要休了你!”

放下兄妹俩,她抢上前去,一把夺过休书,抬手咬破右手食指,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用血签上了自己的名姓,还特地在上面按了一个血手印。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来得太快了,以至于大家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好似就发生了。

曲清歌倒是一直留心观察着玉氏,在她听到曲远桥说休的时候,玉氏眸底便一直都蕴着一道冷到足够冷冻人心的冰寒。

她知道,那是玉氏彻底不爱曲远桥的眼神,她终于对他死心了。

看到此,她几乎已经能够预料得到玉氏的举动了。

想她不会拒绝这纸休书,只是连她这个自恃最为了解玉氏的人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采取如此决绝的办法来断掉两人的夫妻之情。

“玉氏……你果然……”曲远桥是第一个被震惊住的。

从事情爆发到现在,他生气,他发怒,他写休书,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玉氏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纸休书,她几乎就没有怎么挣扎一下。

似乎这才是对她的解脱。

看到玉氏手握休书,脸上闪着既难过又快意的表情,他一下子蒙了,凭什么,她被休了,她还能这么淡定,还能微笑。

她不是应该与那些早年间被休弃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可是她没有,而且她还很高兴。

“玉氏……把休书给我!”曲远桥边说边上前去抢。

“不给!”玉氏怎么可能真正高兴得起来,她只是一向坚强惯了,她不想认输,所以她把所有的难过都藏在心里,面上只剩下坚强与笑容。

“玉氏,你想清楚,这纸休书一旦拿到官府备案,你与我们曲文伯府的一切就都没有关系了!”曲远桥看她越是镇定,他就越是淡定不起来,心里只有一个人想法叫嚣着:不能让玉氏这么高兴,不能让她轻易如愿!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好大一个男人,难道说话不算话!”

玉氏红唇微微扬起,当着众人的面把带着她血手印和鲜红名字的休书收进了衣袖中。

抬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刚刚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休了……

没来由地心里难过得无法呼吸,可在一阵阵难过之后,她心里却又莫名的扬起了一另一波风浪。

她是解脱的,她有一将把忍受了二十多年的气都发泄出来的感觉!

看到面前不远处已经高兴得一脸褶子的老刘氏,玉氏也扬唇笑了:“看来这是大势所趋,众心所向!”

她这个曲文伯府的夫人当得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惹来这么多人对她被休弃而感觉高兴的。

淡淡的站在不远处看完这一幕,梁玦觉得自己是时候说点什么了:“清歌,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是他该怎么做,他想怎么做,而是清歌想让他做什么?

曲清歌凝眉看他,梁玦到底是个聪明人,他能看得出来玉氏对于休与被休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么坚决,所以他也看出了她的迟疑与等待。

但是他到底还是担心的,担心玉氏这么一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所以他才忍不住开了口。

“我想不用再做什么!”曲清歌长舒一口气,玉氏在曲文伯府从来就没有过得开心过。

当初在边疆,她上当受骗,被曲远桥一身文人雅士的外表所迷惑,可到了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内里却是个绣花枕头的人。

所以,他在经过乾元帝顺手的打压之后,就再也鼓不起挑战的勇气,他此生注定碌碌无为。

失去了当年报国的决心的他,真的只剩下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这皮囊于玉氏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的东西。

甚至到了后来,在他招蜂引蝶无数,还妻妾不分之后,玉氏已经有些无法接受他的随性。

她出身武将世家,性子刚直,不会转弯亦不懂屈服,可为了她生下的这双儿女,她憋屈了太久,太久,此刻便是对她最好的释放。

她回头看了一眼曲清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默默的站到了她身后的曲元晋,他们兄妹二人脸上扬着的都是笑容,对她鼓励的笑,他们是真的支持她了,玉氏不由泪目。

曲清歌上前一步,悄悄的附耳道:“母亲,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必哭!”玉氏哭着摇头:“被他们逼到绝境的时候,我没有哭,他们打了我的贴心下人的时候,我也没有哭,拿到休书的时候可我是想哭的,但我终究忍住了。今生有你们……我才觉得没有白活,当初的坚持也没有白白浪费!”

二十多年的光阴,除了曲远桥带给她的伤痛与卑微,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双儿女。

曲元晋与曲清歌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把握住了玉氏的手。

玉氏冰冷的手心顿时一阵温暖。

她昂首挺胸看着院子里一圈的人:“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院子,我要收拾东西!”

曲远桥惊呆了,他冷着脸,含着满面的愤怒指着曲家兄妹恨恨的道:“玉氏你……曲清歌,曲元晋……你……你们这对忤逆不孝的逆子。”

曲清歌上前一步,护在玉氏和曲元晋身前:“父亲,这忤逆不孝如何说起?要休母亲的人是你,写了休书的人也是你,母亲不争不闹,不吵不哭顺从的应了,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吗?而我们兄妹,也尊重父亲和母亲的决定,打定主意不会干涉你们的想法,我们何错之有?”

“你……你……”曲远桥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可是却再也憋不出别的话来。

他为什么写休书?一是因为他是真的生气,当他知道玉氏竟然敢对他下绝子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在婠姨娘几句话的怂恿下他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到了宁馨院,当即封锁住了这里。

他生怕玉氏的人把消息传出去,唤来曲清歌这个身份强有力的王妃压阵,让他没有办法惩罚她。

可是没想到在他命人剪除了玉氏的帮手之后,她还能够自由的出去发放消息。

等他将玉氏好生一顿折磨之后,曲清歌还是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梁玦——他曾经的学生,现在的一品亲王。

他当时就慌了,他生怕他们会阻止他,所以,他一心想着要赶紧把休书写出来,不管他休与不休,他都得把主动权握在手心里。

可休书一拿出来,整个场面就失控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直瘫倒在地,问她什么话都不说的玉氏突然就爆怒而起,抢过休书,不仅签下了名字,还用的是手指血,她是打定了主意要与他一刀两断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曲远桥莫名的心慌了。

在他的印象里,玉氏虽然一直有些桀骜不驯,但她对他相对来说还是尊敬有加,也尽到了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他很享受她无人能匹敌的美貌,还有那般矜贵无敌的出身。

所以他肆意的享受着这一切,甚至在他发觉她做下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唯一的便只剩下了愤怒。

无与伦比的怒火层层烧灼着,将他整个人燃烧。

“出去……”玉氏纤手一挥,被人打伤的柳妈妈和春雪艰难的爬起来,尽职尽忠的赶着那些多余的看热闹的人。

“你们也该出去了!”玉氏冷冷的瞥了一眼曲远桥和老刘氏,抬脚进了内室,将他们晾在了当场。

“收拾箱笼!”玉氏坐在软榻上,想了又想,突然趴在锦被上面放肆的大哭起来。

她被休了,她毕竟是难过的!

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难过,所以她只能躲起来独自伤悲。

曲清歌带着曲元晋原本已经到了门帘处,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压抑到极致,却又想要一次性宣泄出来的干脆,她不忍再前行。

“清歌,母亲哭得很伤心,我们去安慰安慰她吧!”曲元晋虽然不痴也不傻了,可他的心思却依然还保留着往日的纯净,只知道,他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伤心,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最尊敬的母亲。

“别……母亲现在并不需要我们的安慰,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她会好起来!”曲清歌扯着他的衣袖出去了。

可刚出房门,便在廊下遇到了老刘氏和曲远桥。

下人们都被柳嬷嬷赶走了,可这两个主子,柳嬷嬷却是不敢的。

“你们让开!”曲远桥朝左走,曲清歌也朝左走,他以为对方是为了让他,所以又改朝右走,可发现曲清歌也依然朝右走,合着她不是在让他,而是故意来拦他的,他脸上一冷,黑着脸命令着。

“不让!”曲清歌干脆靠着门框,兀自扯着衣摆上的如意云罗纹看着。

这种有云罗纹绣花的衣衫是只有皇室有品级的人才能穿戴。

她在试图提醒着曲远桥,她不是他能任意得罪和使唤的人。

“你……你是王妃又如何,可你还是我们曲家女,你这样……你这样,老婆子就去宫里靠你不孝!”老刘氏忍不住咒骂着。

“请便!”曲清歌翻了翻眼睑。

这个所谓的曲府,乌烟瘴气一片,她老早就不想呆了,现在连玉氏都完全将曲远桥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放下了,她就更加觉得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

“你……”老刘氏指着她,想骂,又不敢骂。

正如她所说,她是曲家女,可女子以夫家身份为先,她首先是个王妃,是大梁朝的媳妇!

她可以拿她祖母的身份压她,却不能口出污言,这一出口可就是她的把柄。

老刘氏和曲远桥只得悻悻而退,出得门去,便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