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丫头
作者:絔弑天      更新:2019-07-24 21:16      字数:5912

她等着他帮自己穿好鞋子之后又去拿衣服,也没有说什么,就说了一句,“我饿了。”

她确实是饿了,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上飞船之前只吃了一点点心;上了飞船之后,又一直在忙着处理那一大堆的事情,还有一个被关着的人要她去看着。还有那小丫头烦着,她确实是没能够好好吃一点东西。她现在觉得,如果可以,她都能够将陌上尘给吃了。尽管他本来就秀色可餐。

正在帮她穿衣服的陌上尘听到她心里说的话,不由得一阵好笑:“在下可没有食物好吃。”

“那你还不上吃的?”没见她已经饿的如此模样了吗?

帮她系好腰带的陌上尘蹲在她面前,笑道:“那不知,九华公子要吃些什么?“

“嗯……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吃你可以吗?”她歪着头,由于刚醒,眼睛里还有一丝丝的水雾,更何况此时扑铃扑铃的看着他。就算是人的定力再好,此刻也未必忍的住。陌上尘看着她,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不怕你吃了我,怕的只是吃了我,怕你消化不良。”话完,他招了招手。

一丫鬟就将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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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将东西都摆好之后,就退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些吃的,不由得胃口一开,拿着筷子就动手。虽然她吃的很快,但是如果认真看的话,依旧可以发现她的礼仪都还在,食不粘嘴角,夹菜时也没有碰到陌上尘的筷子,盘里的菜也没有因为她的狼吞虎咽而拨到桌上。待到吃完之后,依旧还可以发现她面前的餐具依旧是摆放整齐。

“如果你想知道五毒门的事情的话,可以问我的。”她用帕子擦拭着嘴,对着他说道:“五毒门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都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年嘛。她一直看着他,就像是在说,来吧,来求我吧。

收拾好桌面,丫鬟就退了下去;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九华漫不经心的一挥手,那丫鬟就那样倒在了地上。陌上尘也只是冷眼看着,忽的想起什么,对她说道:“说起来,上次你说我可以赚回来,可是我又赔了一百两在寂殇那里,你说这事情应该怎么办呢?嗯哼?”

额……她冷着脸站起来,走到自己刚刚睡觉的地方,到处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拿着那东西来到陌上尘的面前,红色的眼睛就像兔子一样,更何况她本身的头发也是白的,所以看起来十分的像白兔。陌上尘自觉地无视了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接过那份资料看了起来。

玉蟾使凤瑶,五圣使年龄最长得一位,也是最心细的一个,她并不以残忍为乐,也不像其他苗人一样那么痛恨汉人,在通过那些曾经见过她的人的描述中,她反而更向往汉人的那种生活,希望有一天能够以汉人女子的身份去长安洛阳等这种大城市见见世面,她对五毒教中有些弟子过于残忍的行为并不认同,认为这与苗人淳朴善良的本性并不相符,违背了苗家祖训,常常给予汉人帮助。

天蛛使容夏,从小便学炼毒,十五岁那年,她冒险接触五毒教圣物三世噬心蛊,被蛊毒反噬,经教主以各类毒蛊镇住,这才保住了性命。但从此之后,容夏全身上下都散发毒气,寻常人不得近其身十步以内。她有着这样的特殊体质之后,再不能像寻常女子般谈情说爱,心里十分怨恨,见到状若亲密的青年男女,想及自己身世之痛,恨不将其毒杀。

“剩下的,你看这一份吧。”她从自己身后的书桌上取出一个本子,黑色的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写。陌上尘翻开来看。

上面写着:风蜈使纳罗(女)

出身年龄:745年时21岁

所属势力:五毒

地位职位:宇文化及的后裔,原名宇文纳罗,宇文家族失势之后,他们身为皇族后裔,对昔日家族之荣耀耿耿于怀,对复国之心念念不忘,但大唐治国尚称开明,宇文家族一直毫无机会。

中唐以来,宇文家族愈加没落,唯一的一支便是纳罗家,辗转之下,流落西南苗域,他们感到五毒蛊术,可操控人心,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于是排遣纳罗投入五毒,她的动机就是复仇。在家族刻意熏染之下,纳罗对于姓王姓窦之人恨之入骨,一旦发现,无不用尽各种毒辣手段折磨对方,至死方休,她将自己所炼之蛊毒施于蓝螟蜈蚣身上,再将之置于被俘敌手喉内,那蓝螟蜈蚣乃是天南怪虫,头小尾粗,通体碧蓝,生有百足,全身皆柔软异常,唯有尾部却坚硬无比,纳罗将它从头放入喉中,碧蓝蜈蚣性喜幽深阴凉,自然爬向肚内,但蜈蚣头虽能入,尾部却必备卡于喉口,犯人口被堵住,唯有以鼻呼吸,气息从上而入吸入,蜈蚣难忍头上热气,又不知进退之法,便以口咬啮喉腔之肉,身上过百足爪于喉内乱抓,它口中之毒乃是经由纳罗培育,伤处周围敏感异常,人只见一头碧蓝色肥大蜈蚣大半留在喉咙之内,一条肥大尾巴上两根尾足在眼前摆动,喉咙之中经百足所爪挠,痛本已难忍,那烦痒作呕之处,令人宁愿一死了之。

所以,才会有门派称号:【风蜈】百蜈挠心。

“整个五毒门里,就只有三个人值得本尊去怀疑。”她披着头发迈着步子,走到窗口处,看着外面的细雪,“玉蟾使凤瑶、德夯孙飞亮。还有一个人-----圣蝎使阿幼朵。”

刚好,陌上尘此时就翻到了圣蝎使阿幼朵那一部分:五使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四使最疼爱的小妹妹,性格天真,在几个性格怪异的姐姐身边长大,不知残酷为何物,最喜欢找艾黎研究尸人之法,把尸人当作玩具般玩耍,她天真好动,平日无事喜欢捉弄教众,又不知轻重缓急,五毒弟子大多对她又爱又怕。

可就是这种天真的性子才最可怕,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事情全靠本能。“在九泉的记载中,所有看见过她的人全部被她给玩死了。所以,也就没有人看见过她长什么样子,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是那种性格……还是……”本身就是假的。

“那为什么她会被列入你怀疑的范围之内?”

“她身平,最爱两样东西,华哥哥和蓝蝴蝶。”蓝色的蝴蝶啊……莫名的,让她想起了那个让人十分不快的女人……那个,巴不得她早点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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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氤氲着水气,腾腾热气中有舒适的温度,巫蛮儿很是轻松的破解了阵法,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破解得来这阵法,只是感觉天生就会一样。阵法解了之后,才看见这竹帘之后竟然藏着一温泉,虽然不是很大,但已经够好好泡一个澡了。说是温泉,实际上也不是,不过是一个很大的浴池罢了。

她正想着,温泉忽然翻涌,红色的长发若隐若现,紧接着破水而出,一五官邪魅的男子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着,心里却在想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哥哥?

桃花眼轻泛,月色流波在眼中流转,那男子理着他那长长的红发,似是不解的看着她:这丫头?为什么有点眼熟呢?见过吗?后想起了什么随即释然,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缓缓看向那个已经惊呆了的人,“姑娘,你需要……”出去一下么?我好穿衣服啊。这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脸通红的小丫头一手按着他的头,硬生生将他给按回了水里。

险些呛水的男子再次浮出水面,看着那面遮青纱,一脸紧张兮兮的巫蛮儿忽然地笑了。生起了一种想要挑逗她玩的情绪,他挑起一抹邪魅,笑的尽显风流,“姑奶这是何意?人家不是还没好好服饰姑娘吗?来,姑娘该好好洗洗了!”他缓缓的拨弄着水花往巫蛮儿身上洒去

巫蛮儿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唰。”一声将腰间的软剑抽出来,剑指着男子,巫蛮儿眉心微跳。“我看,该洗的人是你吧!”男子丝毫不担心面前这剑是否危险,笑的一脸明媚,“唔,也对!那我们一起洗吧!不过人家已经洗的很白了,不信你看……唉,姑娘何去?”

“你,很好!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巫蛮儿磨着牙吐出几个字,一边远离这危险的男人;她虽然很小,不过十一二岁,但是母亲告诉过她,陌生的人不要靠近,尤其是男人。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未着衣,她早就一剑彻底了结了他。巫蛮儿正想着,但见那男子正缓缓靠近,她看着那未着寸衣的白玉胸膛,顿时满脸通红。再不多说,提起厚重的衣袍就往外面走。那模样,看起来甚是像落荒而逃。

男子看着提起衣袍落荒而逃的人儿,顿时开怀大笑。但在看见湿透衣服下暴露出完美的曲线时,他笑不出来了,不由懊恼,调戏了别人倒是苦了自己。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站在一边当了许久透明人的某人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管此时那个男人是不是盯着她,她就那样笑着趴在了地上;直到最后,她是整个人都笑软了。“喂,笑够了没。”

“没有。”难得啊,居然有人能够将堂堂太子殿下给弄成这幅模样。说起来,这几天,她笑了好多次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听说魔族大公子三万年未踏出过家门。天君的小女儿在外面苦等了三万年,也没有机会见他一面;世人说,那大公子是死了。有人问:怎么死的?有人说是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老死的……甚至还有人说,她是被人给杀死的……而今我觉得,她是被笑死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笑声也小了许多;待到她平复下来之后。她看着他,走到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可是我如今不是完好无缺的站在你面前吗?我的太子殿下?”看着他,莫名的,一句话就出现在她脑海里:我的爱,既不望今生,亦不敢奢求来世。到底是有多爱,连来世也舍去,只愿她今世少一分牵挂。

“那还不给本宫备衣?”他白了她一眼,那眼神,甚是像在看一个白痴。

九华也白了他一眼:自己有手有脚的,衣服难道还穿不好?看了他一眼之后,她才想起来来这里要办的正事,“我的太子殿下,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丫头身上有什么胎记?”

一个白眼看过去,理都不理她:哼,你不给本太子更衣,本太子就不告诉你。见他如此无理取闹,九华对此也是实在没辙了,对着虚空招了招手。就见那里出现了一个人:那男子静静的屹立在雪中,恰似有风吹过,黑衣仿佛要和夜融为一体。那面具隔着千山万水的墨色,也掩埋了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水中男子看见了他,咦了一下,“这不是冥界之子――离殇吗?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孟婆告诉我说,他历劫的时候,忘记了所有关于他历劫期间的记忆。”她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说起来,她上一次,好像也在奈何桥看见他了。

红发男子看着离殇:“历劫失去记忆不是很正常吗?”他历劫的时候还失去了一丝魂魄。

九华转过头来看着他,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告诉你,你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嗯?华太子殿下?”她眨了眨眼睛,示意道:“就这样好不好?”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侧过头,但还是点了点头。九华见他终于答应了,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坐下来跟他说道:“历劫期间,他是当朝最负盛名的将军,常年驻守边疆。因威名远播,故无人敢来犯。建宁七年,边疆安定之时,他受命回了帝都。”

回都的路上,有一身着江湖劲装的红衣女子拦住了他的马,站在马前盛气凌人的道:“小女子听说当朝将军离殇刀法如神,故来赐教。”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挑了挑眉,显然,是觉得有人敢挑战他,甚是有趣。

他身后的众兵士无不为这女子捏了把汗,敢挑战自家将军这不找死?

红衣女子依旧倔强的抬头,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可他似乎不想与她纠缠,骑着马,与她擦肩而过,走出了些许远,才听得那女子在身后气急败坏的道,“离殇,我记住你了。”

第二次见到那红衣女子,是在一颗许愿树下。

那时他正被他的青梅拉去小时候常去的那棵大树下还愿,树枝上的许愿丝带随风飞扬,远远的望去煞是好看。

他抬头便见到了一袭红衣的女子。

她坐在树上,红色的衣角也随风飘动,红衣黑发,美人如画,他想。她戏谑的看着他身旁闭着眼许愿的他的青梅,嘴角微勾。

“小女子跟了将军几月,原来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他懂唇语,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过奖。”他拉着他的青梅走远了,回头一望,树上红衣黑发的她已不见。

她跟了他几月,他是知道的;她知道他发现了她,遂也不遮掩,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的视线。此后,他只要一回头,便能寻到她的身影。

“我觉得你需要我。”此时他正躺在榻上,看着在月下临窗的那人,一脸怔愣。

北方狄戎得了消息,趁他不在,屡次进犯边疆,他过了一段安逸日子,又得披上甲胄上战场。她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然不顾男女大防,翻进了他的屋窗。

她缓缓来到他的塌旁,目光灼灼。“离殇,你身边需要贤才,我可以跟你去边疆。”将军的心腹很是纳闷的看着自家将军从京都带回了一个军师。

这军师,长的与自家将军样貌不相上下,眉间更有阴柔之气,远远看过去似女子一般。他不知道的是,他口唤的军师,是红衣女子晚上潜入将军府中整整三天才换来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将军府三晚,且不被身经百战的将士发现,可见其轻功之高。他惜才,尽管她是女子。

他问她为何要跟着他。她答,她只是觉得将军很像她,是性情中人。

她能在将士交谈之中游刃有余,能在漫天黄沙之中席地而睡,能在他面前豪爽饮酒,谈天论地,这些是他在京城大家闺秀之中从未见到过的,确是真真性情。

“将军,小女子难养得很,既然将军收下小女子,小女子只能用行动见证我的忠心。”

她跟在他的后面,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句话,他走在黄沙之中,微不可闻的勾起了唇角。她也确是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忠心。外族进袭,战场一片混乱,敌军见他被兵士纠缠,那只箭矢原本是指向他的心脏的。

待他发现,他已避不开。

她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身旁的敌军甩开,朝他扑了过去。箭入胸膛,她听见了皮肉撕裂的声音,最后见到的是他焦急朝她奔过来的身影。

她躺在榻上,虚弱的看着眼前已累及睡过去的他,抬手临摹他的俊秀眉眼。她对他说:“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披上嫁裳。”

她动心了,不知是什么时候,许是第一眼,又许是在许愿树下。她是女子的身份在军中传开,他再次见她,是为了送她回帝都。

“你是因为我受伤,所以让我回去的?”她躺在榻上,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会扰乱军心。”他瞥过头,不去看她那洞悉一切的眸子。

“我会等你,等你三年。”她头枕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轻声说。

等你三年之后,娶我。她在许愿树下,每天仰望西北,他所在的方向。她没能为他披上霞帔,她等到了他因军中出现细作,战死沙场而尸骨无存的消息。

他的青梅将此事告之她,她静默许久,低声喃喃,“你不能回来了?没事的,我去找你。”

她将自己随身的佩剑狠狠地插进树下土壤,连着她的眼泪,单膝跪地良久,而后踉跄而去。

“这女子倒也是个敢爱敢死的人。”听完这简单而又豪情的故事,他笑道:“可是,他终究还不是把她给忘了。”

“那太子殿下可知那个女人是谁?”

“谁?”

“你刚刚看见的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