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不义临门
作者:北京野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77

当皮皮笑问,知不知道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顾老爹听出了意思:“你知道?”

皮皮嘿嘿一笑:“这个呢,就叫做隔山打牛,真正的目标不是老爹你,而是这个傻丫头。而找上傻丫头的真正目标,自然就是那尊麒麟朝圣。太守大人求上门,玉卿侯却坚决不放手。该怎么办?当然了,民商难斗官,要整治玉卿侯方法多得很,但要短期见效却未必管用。那苏太守是急着动身上京的,他拖延不起,所以呢,就有人给他出了个能迅速起效的主意。如果说有谁能从玉卿侯手中要出那块破石头,大概就非这傻丫头莫属了。找个缘故,把老爹你抓进大牢,若想救人呢,很简单,用破石头来换。你说真到那时,傻丫头能不管吗?”

老两口听傻了,顾大娘想想都不免心惊肉跳,看着皮皮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孩子,你怎会知道这些?你从哪听来的?”

皮皮耸耸肩:“人心那点烂事,不就是这副德性吗。知府要拍太守的马屁,自然要给上司分忧,他掌管西凉城,人熟地熟,也自然知道那不成器的少爷是什么德性,找上门,一拍即合。只要抓一个顾老爹,让知府得了宝,顺便再附带点其它条件有什么难的?譬如说,让傻丫头嫁给不成器的,答应了才放人,不答应休想。两方都得利,当然是合作愉快。”

老两口当场惊呼:“什么?难道这次,又是那不成器的在算计我们?”

皮皮笑嘻嘻说:“顾老爹,我不是劝过你吗,如果你磨磨唧唧,瞻前顾后不肯离开玉器行,以后的祸事只会越来越大。”

老两口惊呆了,红夜跟着劝:“阿爹阿妈,皮皮说的话你们一定要信,他不会撒谎的。”

好久好久,顾老伯才反应过来,惊道:“那……今天那尊望天吼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找上门时,我看了,的确是个岫玉作假的,怎么突然又变成真的了?”

皮皮咯咯笑,没办法,恶作剧的本性改不了嘛。

“这点小把戏算个屁,老子出手小菜一碟,嘿嘿,让他亲手砸了真的,回去苏太守都会活吃了他。哼,为了坑人把私家珍藏都拿出来,要是还让他全身全影的拿回去,才算老子我对不起他。”

‘啪嗒’一声,下巴落地,顾大娘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皮皮,这么说,今天是你救了我家老头子,让他躲过一劫?”

红夜脱口而出:“他是辟邪嘛,名字总不能白叫。”

辟……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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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顾老伯遭遇陷阱的同时,如出一辙的戏码也在玉卿侯的商行同期上演。可惜当家聂掌管就没这种好运了。闹出事来,当场即被官府索拿,玉卿侯去府衙理论要人,谁知竟也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扣下,以包庇奸商之罪,一同打入大牢。玉卿侯身陷囹圄,顷刻惊动西凉城,至此,顾老伯没法不信皮皮的话了。老天啊,想想自己,越想越后怕。玉儿脱口说他是辟邪,难道……这孩子竟真是传说里才有的辟邪神兽?!

顾老伯越想越心惊,其他的暂且不论,至少有一点他算彻底看清,玉器行那个不成器的孽障,这是存心作孽不可活,辞柜!这份差事,他说什么都不能再干了。

然而,真到递出辞呈,不想又遭遇刁难。想走?有那么容易吗?不成器的少爷当即勒令伙计查帐,一笔一笔,一纹不少,全都对清了才能走!

“顾老三,帐上进出的银子少了五千两,你怎么解释?”

顾老伯气得没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直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还清了帐才能走,就这么简单。”

顾老伯一脸荒唐:“成器,做人要凭良心,我给成家干了快四十年,难道临走还要倒贴出五千两银子才算交待?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成少爷压根不吃这一套:“是啊,快四十年了,让你私吞了多少个五千两大概只有天晓得,如今才让你还这一份,怎么?你还吃亏了。”

顾老伯气得浑身发抖:“你……”

“什么五千两?银子还是金子?”

笑嘻嘻的声音,皮皮再度进了门,开口便问:“喂,不成器的,对上这五千两的账,就从此两不相欠,是这样吗?”

成少爷看到他就是一肚子火,一次又一次,全是这臭小子坏事。恶狠狠的说:“五千两欠账,还清了,我才认辞呈!不然的话,当心我去府衙击鼓告状!”

皮皮鼻子一哼:“告个屁,五千两银票,不就在你自己袖子里揣着呢吗?”

成少爷一愣:“你放屁,哪有这种事?”

皮皮笑嘻嘻伸手一指:“右边袖子里,那是什么?”

成少爷下意识摸向右边袖口,哎?居然真的摸出一张纸,拿到眼前一看,这……

旁边伙计凑头一看,立刻说:“哟,这不就是五千两的银票吗,一纹不少全都对上了。”

成少爷拿着银票,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可能啊?哪来的?

皮皮下巴一扬:“少废话,辞呈,认不认?”

没了词,他纵然一头雾水也只能放了顾老伯。情分两清,直到老管事收拾东西从此走人,这天成少爷打开钱匣子才愣住了,咦?银票呢?为了整治顾老三,他特意挪动款项藏起来的五千两银票,外加那天从袖子里莫名其妙摸出来的,居然全都不见了!他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呀?屋内屋外翻个底朝天,查遍所有伙计就是打死找不着,成少爷气到抓狂,呀——!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谁在捉弄他?

因着五千两银票,个个伙计都遭了审贼似的盘问,连住处包裹都被翻遍了,换了谁能不窝火。顾管事一走,不成器的东家又是这样,走!所有人一拍即合,找顾管事去,今后老人家去哪干,他们就跟着去哪干,除非脑子进水才会有人愿意在这里混下去。

伙计集体辞柜让成少爷傻了眼,不行!都走了自家生意怎么办?把着清算工钱这道关打死不松口,不可开交的时刻居然又是皮皮上了门,来来来,大家伙该清算的工钱,顾老爹都想着呢。一个子不少,总不能为这两个臭铜板憋死英雄汉。

“他妈的,臭小子,存心呛行,我要去告你们。”

皮皮笑得开心:“呛行咋了?明文律令,哪条写着呛行犯法?可笑,凭你这块料还敢和老子斗?还敢算计俺家傻妹子?能有你好果子吃?成家大少爷,有本事你就告去,信不信只要你敲一声鼓,现在手里所有的银票都要变废纸,不信就试试看哈。”

成少爷傻了,这个臭小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他哪来这么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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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顾家二老已经没法不相信,一次又一次,有惊无险全靠皮皮保平安,这孩子……莫非真是传说里的辟邪?如果是真的,他们老两口又是修了几辈子福能撞上这种大运啊?

“拜托!不要出去乱说!不然我会很麻烦!”

老两口一惊一乍快让皮皮抓狂,咬着后槽牙满肚子咒骂,死丫头!口没遮拦,存心害死他!

“好好好,皮皮你放心,阿妈就是烂了嘴也一定不会说出去。”

顾大娘激动得眼泪‘噼啪’往下掉,顾老伯则连声求:“皮皮,阿爹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只是你看……玉卿侯一家现在却是麻烦缠身,你是不是也能帮帮他们?不然的话,老侯爷这次真要吃大亏呀。”

皮皮一脸受不了:“一早劝他们赶快舍了那块破石头,他们不听赖谁啊?现在出了事再想辙,我能有什么辙?难不成再招一群野狗劫牢?劫出来不也成通缉犯了?”

是啊,辟邪的本事是防患于未然,现在木已成舟,他也就只剩挠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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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侯府,自从那日太守愤然而去,就再没有一日消停过。明里是官家为难,暗里则是窃贼不断。弄得老侯爷都不敢把麒麟朝圣摆于佛堂。锁进暗箱,从此深藏,在安全职守方面,除了自家武师护院,更请出奉龙镖局,让龙四爷出师保平安。

说起来,龙四爷也的确够仗义,明知有官府施压,依然还是接了这个不讨好的差事。有奉龙镖局出马,倒的确踏实了几天,可惜短暂的平静过后,龙四爷也很快难逃鱼池之殃。

“你说什么?!”

闻听噩耗,龙四爷急得声音都变了。龙芊芊!自小娇生惯养的独生女!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居然夜半更深被绑了票!

谁!谁有这么大胆子,又有这么大本事?!

“还愣着干什么?放出所有人手,快去找!”

气急败坏,龙四爷活到今天不曾如此愤怒过,绑票者留下的书信写得很明白:要么撤镖离开玉卿侯府,要么就等着接受爱女的手指头,一天一根,手指砍完还有脚趾,脚趾砍完还有一身皮肉,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人家耗得起!

玉卿侯前脚遭了算计进大牢,龙芊芊后脚即被绑了票,一连串的变故接踵而来,红夜都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变成这样?岂非因她弄来了一块石头,居然害了这么多人。当听说苏太守巧取豪夺,是为敬献给当朝天子保官位,红夜更是难言心口刺痛。当朝天子?昭帝李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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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临门,麒麟公子的病况急转直下,爷爷被捕之日,兰若琪一口鲜血喷洒书案。病又怎样,怒又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爷爷救出来!

四处奔走,兰若琪很清楚,最简单的办法莫过舍出玉像。他一直是坚持舍弃的,可到如今爷爷遭难,他反而觉得不能在此时拿出来!

“从前舍,是退让;如今再舍,却成了要挟。”

兰若琪面色沉重:“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在此时交出玉像,他们不会痛快放人,反而会借此良机,提出更多更过分的要求。苏太守拿了玉像满意赴京师,可谁又知道底下的知府、知县想要什么?胃口又有多大?无论钱财宝物,要勒索西凉城第一富商大户,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兰若琪的眼中流露愤慨,咬牙恨声:“至少爷爷那句话没说错,没有原则的退让,最终结果也同样是无处容身!”

红夜越听越心慌:“那该怎么办?”

兰若琪沉吟片刻:“解决问题需从根源找,只有让那个苏普郁打消惦记玉像的念头,这个困局才能解。而有可能说服他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

“谁?”

“北上四十里,寒山大觉寺,净空禅师!”

不顾病重,兰若琪决定去请高僧出山,临走前劝慰龙四爷,为了大小姐的安全,撤镖吧。不需顾忌什么,这不会有损镖局的名誉,这份情,他代爷爷心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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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龙芊芊。一贯自恃武道儿女,天不怕地不怕,一朝蒙难,才明白从前有多么天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奉龙镖局绑架如入无人地,便可知劫持者手下的功夫有几何。

龙芊芊睁开眼睛已在行进的马车上,入目是一群道人,黑红干瘦,满目淫亵。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龙芊芊低下头,‘啊’的一声发出惊恐尖叫。衣服!她此刻竟然已被剥得精光,不着寸缕。

除了两只手,龙芊芊无以遮羞,极度羞愤下,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立刻哭出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混蛋!”

“行了,臭丫头,有本事光着身子跳下车?再乱喊乱叫,当心爷立刻上了你!”

致命威胁,龙芊芊不敢叫了,委屈眼泪不断,小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立刻有一个仿佛是头领的家伙凑过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泛着恶臭的黄板牙。

“哎呦呦,哭得让人一个心疼,怎样?要不要爷来安慰安慰你呀。”

恶心家伙凑上来,伸出更加恶心的舌头在她脸上脖子上大舔偷香。龙芊芊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放开我!不准碰我!救命啊!”

只可惜,在这群家伙手中,她自幼熟悉的十八般武艺压根派不上用场。龙芊芊毫无反抗之力,极度恐慌侵占心灵,不要!他们是谁?想干什么?穿的是僧侣道袍,却干尽无耻勾当。爹!快救她!

不可开交时,所幸马车停下来,有人掀开车帘说:“行了,师兄,别闹了,快下车。”

惊魂稍定,龙芊芊惊恐看车外,女道士?这些人里还有女的?

一群恶棍陆续下车,那大概四十岁的女道士上来,手一扬将她罩进麻袋。

“不要!放开……”

挣扎无用,龙芊芊只叫出一声,就被飞快点穴,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