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不知不觉
作者:花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938

时间,因快乐而短暂,因悲伤而缓慢。 首发--无弹出广告

时间一直是那么长,没有变过,变的是人的情绪,是一个人将时间揉捏进心里了。

只要活着就要呼吸,这一呼一吸,就像是快乐与悲伤一样,交替存在着。

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很短,更何况三日?

时值小寒,北风呼啸的吹着,万树成枯枝,黄叶卷着沙在风中翻滚,它们只想归于尘土,却也难以得到一丝安宁。

气势恢宏的城墙上,冷风更大。

梅雪苔像是一树梅花般挺立,一身盛装披着斗篷,艳红色的斗篷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她的心没有被风吹乱,只是觉得冰冷的双手无处可放。

她默默的远眺着庞大的提亲队伍,表情中沉静。

提亲队伍?

是的。

半月前,梅雪苔假借皇上的名义颁布圣旨昭告群臣,出于政治原因,与友邦和平共处,大徐国愿与大孟国联姻和亲,特派遣平王徐风来携厚重的财物,前往大孟国提亲。

一场事先安排好的对话,就在朝堂上表演了。

某大臣道:“大徐国乃是大国,何需攀结一个小小的大孟国?”

梅雪苔和颜悦色的道:“大国是国,小国也是国,国无大小之分,岂能因为大徐国的领土宽广而居高临下呢?”

此言一出,梅雪苔恭恪温和的形象,与她婉拒出兵协助大燕国时说的:‘大宁国与大燕国的这场战争,是否正义,自有天与地评判,大徐国岂能强出头,行使天与地的职责而贸然干涉,更不可借武力炫耀国富民强,应该继续韬光养晦。’,以及她婉拒出兵攻打大孟国时说的:‘如此师出无名,逆天道而为,败兵是命;若是赢了,此举是逆仁德而为,只会落得耻笑。’,均是如此的冠冕堂皇,不谋而合,有不少朝臣却是真实的感觉到皇后娘娘的虚怀若谷。

某大臣道:“只是提亲,我们带如此厚重的财物,是不是太过抬举了大孟国?”

梅雪苔泰然一笑,道:“大孟国的公主是位女子,她以自己此生的命运,肩负着艰巨的使命。纵是万千须眉热血男儿郎在战场上勇敢的撕杀,却也难抵她甘愿牺牲自我的伟大,不用一兵一卒,换取两国的长治久安。若能迎娶到如此申明大义的巾帼,又何妨区区万金?”

朝臣们在揣摩着皇后娘娘此言的含义,某大臣已经恍然大悟的道:“皇后娘娘圣明,巾帼与眉须各有千秋,不相上下,势必是天下兴盛和平的迹象。”

梅雪苔微微一笑,她一定要让朝臣知道:女人并不是男人天生的附属品,并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女人往往也能做,而且能做的更好更有效。她要给女人们树立威望,抬高女人们的地位,以此来暗示她理所当然能凌驾乾坤。

目送着提亲队伍消失在视线里后,梅雪苔赫然转身,大步的登下城墙。

炎火焱紧跟着,她绝不会离梅雪苔超过一丈远,在梅雪苔的身边时,她的长剑有随从拿着,离她至少有十丈远。

梅雪苔问:“梅竹子最近有什么举动?”

炎火焱道:“她正在主持大修宫殿,极为奢侈。”

梅雪苔笑了笑,道:“女人敢花钱,并且会花钱,很好。”

炎火焱不语,在等着梅雪苔问另一个问题。

梅雪苔只让炎火焱等了片刻,问道:“他们可曾同房过?”

炎火焱道:“不曾。”

梅雪苔并不觉得奇怪,但她还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道:“不曾?”

炎火焱道:“自梅竹子进平王府的第二天起,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梅雪苔问道:“徐风来此次往返大孟国需要几天?”

炎火焱道:“约十二天。”

梅雪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气,嘴角一丝冷笑,淡淡地道:“我要梅竹子在一个月内,怀上徐风来的孩子。”

炎火焱听到了,她懂得该怎么做,肯定会做的让梅雪苔满意。

梅雪苔笑了笑,心中早已有了算盘。她大步的走着,鲜红的斗篷像是流动的血。

绵延数十里的提亲队伍,财物装满了上百口大箱子,上千名皇城禁军护送,蔚为壮观。

徐风来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要将任晶莹和上百口大箱子,送至两国边界,交给大孟国的使臣。对于梅雪苔体贴的让他们能多在一起几天,徐风来心中充满感激。

徐风来知道,这支队伍表面上是去提亲的,实际上只是走一走形式,瞒过朝臣的眼睛。

在出了京城后,徐风来便安排了一名副将在前面领队,他调转马头,纵马朝着队伍中间奔去,去找任晶莹。

任晶莹正端坐在马车里,感觉着马车始终平稳的前驶。

这辆崭新的马车,是梅雪苔下令专为任晶莹新做的,她说她不忍任晶莹这些日的风餐露宿,便让能工巧匠在短时间内制一辆一丈见方的马车,材质是上好的紫檀红木,车内四周裹着厚厚的精致毛毯,有两扇挂着皮制窗帘的窗户,和一扇木门。

它简直就像是一间移动的屋子,有一张可收起的小方桌,上面摆着各式的水果和点心。

有两床崭新的大红色棉被整齐的叠放着,晚上时,便能温暖而舒服的睡在马车里。

当任晶莹踏进这辆马车时,不得不感激梅雪苔的细心和体贴。

任晶莹听到了有人在叩着车窗,便赶紧掀开车帘。

只见徐风来骑在马背上正抿着嘴笑,道:“我在这里。”

他就在这里,想让她安心,他将一直在马车外守护着她。

冷风,猛得灌了进来,任晶莹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

马车里很温暖,任晶莹并不需要穿外袍,却不曾想马车外竟如此的冷,冻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徐风来道:“把窗帘放下,好吗?”

任晶莹咬着唇,温柔的笑了笑,把胳膊伸了出去,想要和徐风来牵着手。

徐风来握了一下她的手,温柔的道:“乖,听话,外面冷。”

任晶莹把手缩了回来,放下车帘,连忙打开身旁的包袱,取出一件外袍。

她带着的行囊并不多,只有少量的一些衣裳,和一节石榴树枝,与一只荷包。

石榴树枝是从家里院中的那棵老石榴树上折的,荷包里装的土,是从卧房外台阶下取的。

漫长的,道:“霜小霜。”

霜小霜道:“奴婢在,有何吩咐?”

露小露转过头,面朝着前方,继续赶她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由霜小霜和露小露她们俩个人在赶。

任晶莹想与徐风来同骑一马,她轻道:“我想下马车……”

还不等任晶莹的话说完,霜小霜打断了她,礼貌的道:“皇后娘娘有旨:白天时,任晶莹不可踏出马车。”

任晶莹咬了下唇,确认道:“我白天要一直呆在马车里?”

霜小霜道:“皇后娘娘确实是这个意思。”

任晶莹看了看霜小霜,微微一笑,轻轻的颌首。

回到马车里,任晶莹取出两件外袍,又敲开了马车门,轻道:“风大,你们一人一件。”

风的确大,这里正是两座大山之间,风速很急,吹得霜小霜和露小露娇嫩的小脸已苍白,嘴唇略有发紫。

霜小霜迟疑了一下,道:“请原谅,奴婢们真的不能让你下马车。”

虽然是自称奴婢,却是称呼任晶莹为‘你’,只因梅雪苔并没有明确的给任晶莹一个身份,她们也不便问,她们只知道任晶莹即没有身份,也不是她们的主子。

任晶莹很真诚的迎着霜小霜的目光,轻道:“我白天会一直呆在马车里。”

面对任晶莹的示好,霜小霜欣然接受了,毕竟需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要相处的愉快才行。

霜小霜小心翼翼的接过外袍,她先给露小露披上,再自己穿上,穿上后,拉着马缰绳控制着马车,再示意露小露穿上。

露小露道:“谢谢。”

任晶莹轻轻的笑了笑,见她们都已穿上外袍,并面朝着前方,便又退回了马车里。

每当任晶莹掀开车帘时,总能看到窗外的徐风来,正在深情的看着她,并在温柔的微笑。

山口已过,风速小了许多。

大队人马缓缓的朝前走着,徐风来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缓缓的回头去看,只见花一朵远远的追来了。

花一朵穿着任晶莹做给他的那件淡紫色外袍,骑着一匹白马,已是到了徐风来的身边。

众禁军欲围攻花一朵时,徐风来伸手制止了。

花一朵翻了徐风来一个白眼,哼道:“他们难道以为这条路只能你们走?”

徐风来知道他一定是来送任晶莹,道:“任晶莹在马车里。”

花一朵哼道:“我才不是来找那个笨女人的,我只是恰好经过这里。”

徐风来只好一笑。

花一朵得意的扬着下巴,哼着小曲,与徐风来并肩前进。

任晶莹掀开车帘时,看到了花一朵,笑了笑,道:“花一朵,你的另一件外袍做好了,在家呢。”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哼道:“这排场,这气势,真像是公主出嫁。”

任晶莹笑了笑,轻道:“我还不是公主呢。”

花一朵哼道:“我看你也没有当公主的命。”

任晶莹不说话了,只是咬着唇笑了笑,她想等半年后再回来时,给花一朵一个惊喜。

任晶莹剥开的一只橘子,递向徐风来,道:“吃吗?”

花一朵一把夺了过去,身子向前一探,喂马吃了。

任晶莹轻道:“花一朵,你的灰色的那匹马呢?”

花一朵的表情突然很悲伤,道:“埋在屋外的花园里了。”

任晶莹闭上了嘴。

花一朵淡淡地道:“它被炎火焱那个老妖精丑八怪臭猪给肢解了。”

徐风来和任晶莹同时一怔。

那晚,炎火焱打伤了花一朵后,离开平王府,将怒火便都宣泄在花一朵的马上了。

当林木森问花一朵是如何受的伤时,花一朵说是喝多了,从院墙上掉下来受伤的。

当林木森问花一朵的马怎么没了时,花一朵说他的马找到了另一匹马,私奔去了。

很自然的,林木森已将这些帐全算在徐风来的身上,他会让徐风来付出代价。

天已渐渐的暗了下来,风也渐渐的小了,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的升起。

到了一座山脚下,徐风来下令就地扎营,生火。

任晶莹的马车停在离人群稍远的一片背风的地,霜小霜和露小露捡些柴禾,生了一堆火。

繁星闪烁,月光轻洒在这片空旷的大地。

仨人就地而坐,围着篝火。

霜小霜和露小露将一只烤好的全羊抬了过来,架在篝火上。

任晶莹依偎在徐风来的怀里,将小手塞进了徐风来的大手里。

花一朵拿起酒壶大口的喝了一口,啧啧的回味,拨出弯刀,就在羊肉上胡乱的划了几刀。

徐风来一只手揽着任晶莹,另一只手已手持尖刀,将羊肉削成薄薄的几片。

花一朵的弯刀在手里晃呀晃的,哼道:“你的酒呢?”

徐风来道:“我不喝。”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咧嘴笑道:“男人不会喝酒,就像是女人不会撒娇一样,很没趣。”

徐风来看了一眼手里的尖刀,不语。

花一朵将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光了,他起身,走向他的马,去拿另一只酒壶。

任晶莹凑到徐风来的耳畔,轻道:“花一朵一定带了很多酒。”

花一朵确实带了很多酒,他的马背上驮着许多酒壶。

徐风来道:“我能看到的就是八只酒壶,马背上的那……”

徐风来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叮’的一声,一支飞镖和一枚五角形的暗器在碰撞后,径直都落在地上,落在花一朵坐的位置上。

任晶莹并不知道刚才有一支飞镖急速的朝她刺来,她轻问:“马背上的那只布袋里装的也是酒壶吧?”

徐风来握了握任晶莹的手,道:“应该是的。”

花一朵拿着另一只酒壶回来了,拨出弯刀割了一大块羊肉,大口的吃着。

徐风来将一片片羊肉削下,送到任晶莹的嘴边。

任晶莹享受着这份恩爱,自是连风儿也吹的温柔了。

花一朵的弯刀是银制的,徐风来的尖刀也是银制的,刀仍旧是明晃晃的,证明羊肉没毒。

徐风来知道羊肉里当然不会有毒,他这种举动只是在暗示一旁的露小露和霜小霜,暗示他对她们的不信任,希望她们能用实际的举动颇取他的信任。

吃了几口,花一朵把弯刀狠狠的插-进羊肉上,气汹汹的道:“你们真的就不能矜持一点?”

任晶莹咬着嘴唇,轻声的嘟囔了的一句,故意缓缓的躺在了徐风来的怀里。

花一朵气得跳了起来,用力的跺着脚,冲着徐风来怒道:“你如果再不把这个笨女人推开,我就把她扔在火堆里烤着吃。”

徐风来拥着任晶莹,静静的看着花一朵。

花一朵哼道:“你们真恶心人,我不吃了!”

说完,花一朵就气冲冲的朝着山坡上奔去,他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任晶莹坐直了身,轻道:“快去追他。”

徐风来颌首,站起身,大步的去追花一朵。

任晶莹咬着嘴唇,她看着徐风来的背影,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也不知是喜是愁。

在山顶上,徐风来缓缓的坐在花一朵的身旁,郑重的道:“多谢。”

花一朵偷偷的笑了笑,得意的翻了徐风来一个白眼,轻轻的哼了一声。

刚才,朝着任晶莹刺去的那支飞镖,正是花一朵发的,是徐风来请他帮忙演的一场戏,只为了试探。

徐风来说出了结论,道:“她们会武功,并且还会保护任晶莹。”

这个‘她们’,自然是指露小露和霜小霜,那枚五角形的暗器就是她们发的。

花一朵道:“她们中只有一个会武功。”

徐风来颌首,他看得出有一个不会武功,但他实在分不出哪个是露小露,哪个是霜小霜。

花一朵问:“现在你是不是放心了?”

徐风来道:“是的。”

花一朵哼的冷笑道:“你们两个人粘的那么紧,你确认她们不是担心飞镖是冲着你,所以才出手相助的?”

徐风来一怔,他无法确认,忽又担心起任晶莹的安危,连忙回去找任晶莹了。

任晶莹正站在马车旁等着,有两个帐篷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已搭好。

花一朵也回来了,伸了个懒腰,问道:“我今晚睡在马车里?”

露小露指着一个帐篷道:“你睡那里。”

花一朵哼了一声,喝着酒进了帐篷。

月光下,徐风来牵着任晶莹的手,远离了篝火和人群,朝着大山里散步。

他们走得很慢,周围寂静的只听到他们踩在野草上沙沙的声响。

他们的心里充满着宁静和幸福,默默的握紧了彼此的手,十指相扣。

任晶莹忽然转身,踮着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忘我的亲吻他。

徐风来深情的回应着,拥着她的腰,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愉悦。

过了许久,任晶莹依偎在他的怀里,轻问:“徐风来,你怕吗?”

“什么?”

“我们要分开五个月。”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以后我们将不会再分开。”

任晶莹温柔的笑了,徐风来问道:“你呢,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住在我的心里,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徐风来紧紧的拥抱着她,他是何其的幸运,遇到了一个懂爱敢爱的女人。

她不仅懂得如何爱,还敢爱,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会变得勇敢自信许多。

当徐风来与任晶莹牵着手,在月光下的大山里漫步时,花一朵的艳遇似乎也不浅。

花一朵正躺在宽大的帐篷里,翘着腿,悠闲的喝酒时,露小露掀开了帐篷,笑得很可爱,温柔的道:“你一个人睡,寂寞吗?”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色迷迷的沉声道:“你们姐妹都过来陪我,我就不寂寞了。”

霜小霜的笑声传来,笑得消魂,眼神中妩媚动人,她缓缓的走进了帐篷,一边解着裙带,一边柔声的道:“我们姐妹怎么舍得让你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