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火把的士兵们将这护城河周围照得透亮，司马安平抬头，却见面前这个年轻的公子白衣飘然，长发束于脑后，一双璀璨的眼睛被火把耀得更加有神，然而那唇那鼻，那下巴那眉梢，却都显现出一种凉淡的美意，全没有男子的骁勇和阳刚之气。无弹出广告小说

司马安平心头一冷，他记得他曾经听别人说过，那个年仅十八岁的将军生得好生阴柔俊美，那长相全然不符他在沙场上挥刀斩杀的修罗气息。

他······他······

司马孓有些呼吸不稳，急急的走到了二人身边，道：“慕将军，小儿刁顽惹怒了将军，还望将军不要跟他一个小孩计较。”

“原来是司马将军府上的少爷。”那年轻的公子松开了手，并将匕首插回了刀鞘，脸上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却突然一记爆栗朝着司马安平的头顶敲去，将司马安平的头上一下子敲出了个大包。

“你！”司马安平摸着头上的包怒眼相视，却见那年轻的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着司马孓道：“伯父近些年身体可好？子楚应当前去府上探望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没想到就在此碰上了！”

司马孓心中暗暗舒了一大口气，笑道：“你伯母前些天听说你回京了还在念叨着要不要出城买些新鲜的番芋呢！”

慕子楚薄薄的唇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伯母还记得子楚喜欢吃番芋饼？”

“当然记得。”司马孓的声音有些低沉，眉头渐渐地聚了起来，“怎么会不记得······慕殷他当年也那么喜欢吃。”

慕子楚解下了腰间的匕首，突然回身看似要向司马安平一刀削去，司马安平连忙出手格挡，那公子便又换了路子转而将那连鞘的匕首分上、中、下三位朝着司马安平攻去，司马安平招架不住，最后挡住了下盘的攻击时抬头却看见那连鞘之匕已然正对着自己的眉心。

“若是真想攻你，你浑身都是破绽。”慕子楚毫不避讳地道，却在唇边逸开了一抹笑容，松开了手去任由那匕首掉落在了司马安平的怀中，“这把匕首随我多年，锋利无比······小心不要伤到了自己。”

司马孓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他一个毛头孩子怎么能收那么贵重的东西！”

慕子楚瞟着司马安平，问道：“小子，你难道不应该自己报上自己姓名？”

司马安平仰着下巴道：“司马安平！安兴天下平定山河！”

“好名字！多少岁了？”

“十。然而，良欢正欲说些什么，司马安平却突然幽幽地道：“如果，那两千人中有人没有死呢？”

“呵，”良欢干笑一声，却连唇角都没法咧开，“司马，这个玩笑不好笑。”

司马安平却抬眼盯住了良欢的眼睛，道：“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良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天下轰动，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那件事情的真伪，也没有人怀疑过那两千人是不是真的都死了。毕竟，两千人，如果有那么一两个逃了，兴许也发现不了。

然而，御龙亲兵，没有一个人会逃。这是大燮国百姓的共识，也是天下的共识。

御龙亲兵，每一个都是好汉！

良欢冷静地道：“御龙冢埋下了两千零一具尸骨，这是朝廷清点的，一具不多一具不少······”良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安平却插道：“石堑谷一役，最终战死收尸的并没有两千具，入葬御龙冢的两千零一具尸骨中有三百余具是因为皇上想让御龙亲兵的兄弟们葬在一起而从石堑谷的谷地里挖出来再一同下葬的。”

这个事情良欢倒是从未听说过，“也就是说在最终一战之前，御龙亲兵就已经死了三百余人？”

“而且挖出来的时候，只是从御龙亲兵的御牌和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判断出他们的身份，石堑谷内湿气太重，尸身已然腐烂，脸部更是已经看不清楚。”司马安平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如果，那三百余人中有一两个······”

“司马！”良欢打断了司马安平的臆想，“你是不是更希望那一两个中有他？！”

司马安平没有说话，良欢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道：“他是最后战死的！他的尸身是皇上亲自收殓的！别人不说，难道皇上都不认识他了么？！······更何况······更何况，他的尸体是你亲自从战场上运回来的啊！你难道连你自己也不相信了么？！”

司马安平的唇舌有些干，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桌上装着苦丁茶的酒壶一口一口地猛灌。

“可是，羽天雪驹都回来了啊。”司马安平幽幽地道：“羽天雪驹是有灵性的马，若是御龙亲兵全数战死，它不会独活！除非······除非是有人让它活下去，活下去等它的主人······”

良欢的手心也是冷汗，却已经没有话来反驳司马安平，“那你说是谁偷走了档案？即使御龙亲兵中真的有人活下来了，那他偷走档案有什么用？一般情况下只有怀疑某人的身份的时候才会去查找档案吧。”良欢的话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了。只因他的心中，某个事情在渐渐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