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想结婚、要结婚
作者:唐言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34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收到谈笑的请贴是立冬的这一天。 广东人对这一天特别“器重”,不仅每家都放鞭炮,还敬鬼敬神。请帖上盖着个大红喜字,对谈笑的编排我通常是“试目以待”。

谈笑真的要和那个叫葛富有的男人结婚了吗?

白盈破天荒地跑来找我,买来一些奇异果和进口梨。我知道这两种水果都是她自己的最爱,可是我和我的家人都是不喜欢吃的。白盈永远只会把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从容,你收到谈笑的请贴了吗?”白盈问我。

我点点头。看她的眼神,好象是有事情难以启齿。

通常让人难以启齿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一向对此类敏感话题不会积极地作出反应。

再说,很多时候需要的是当事人的勇气,而不是旁听者的积极。

吃完晚饭,白盈还没有打算说出此行‘目的’的意思,我便有逐客的意愿。我借故身体不舒服而早早地进了冲凉房。从冲凉房出来,白盈在削奇异果的皮,边削边跟后母漫不经心地聊天。我又试图要找个原因早早地休息,白盈说话了:“我是来告诉你,我想和杜寞结婚了。”

我是真心地笑。那笑代表很茫然、不懂的意思。

想结婚的意思是要结婚了还是单相思?

“我是说,我要和杜寞结婚了。从容,你知道吗?我早就和杜寞商量着把rì子订在了冬至那一天。”

冬至这一天,在湖南老家称为鬼节。我想提醒白盈这一点,但又着实怕她误会我是诅咒她。算了,这种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只是,她要结婚,却大老远跑来告诉我,为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很好啊,谈笑和白盈那么相象,一个选在立冬,一个选在冬至,相象的口味。选择这样奇怪的rì子举行结婚大礼,很合乎她俩的逻辑思维,也符合她俩标新立异的xìng格。

白盈问:“从容?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是记恨着我?其实,以前都是因为我太爱杜寞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放心,现在、以后,我不会那样做了……。”

我从不担心白盈会怎样做。她,从来都不能对我构成威胁。只是,我却无法将这层意思明白的传达给白盈。

我尽量让白盈知道我相信她说的话。我看她一眼,点点头,然后再淡然地笑下。

白盈现在,以后,当然没有理由跟我过不去了,因为杜寞要结婚的对象是她,不再是我。

送走白盈,我打开电脑的音箱放了一些轻音乐来听。我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多一个所谓的朋友总比树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分机响,后母说:“杜寞来的电话,要不要接?”我让她转进来。

杜寞说想见我,现在就想见我。他说他在“如昔”。

我坚持在“如风”见面。杜寞问因为什么?因为“如昔”这两个字吗?

是,他是了解我的。一切不再如昔,就让一切如风般飘逝好了。

我猜测着结婚之前的男人太多数是有些恐慌的,特别是试图在婚姻里找些慰藉的男人。杜寞就象我猜测中的一样。

杜寞开头就对我说:“你胖了。”

我答:“心宽自然体胖。”

杜寞问:“过得好吗?”

我答:“好。非常好。活着真好。”

杜寞落寞地笑笑,说:“你还是那个样子。”

我说:“你又在矛和盾,刚才你已经说过我变胖了。变胖了,怎会还是那个样子。”

杜寞愣一下,说:“我说的是你给我的感觉。”

我说:“可是你嘴里面吐出的话却说的是样子。样子和感觉是不一样的东西,你在混淆概念。”

……杜寞不讲话了。眼睛看着别处。

我也不讲话,眼睛看着杜寞。

良久,杜寞说:“我想结婚了:和白盈。”

我不在意地说“哦。”才发现杜寞和白盈说话的方式这样相同。要结婚的时候都说是想结婚了。又是概念欠清楚的人。

杜寞问:“知道为什么我决定娶她吗?”

我问:“为什么吗?”

杜寞眼睛还是不看我,象是自圆其说地讲:“因为她是个肯为爱情犯傻的女人,而我是个肯为爱情犯傻的男人。”

我说:“傻子除了和傻子在一起,还可以有另外的选择,比如同弱智在一起,或者跟白痴。”

杜寞说:“你是弱智吗?”

我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我离墨比较远。不近墨我就不黑,不黑我就不弱智。”

杜寞笑几声,说:“那是不是白痴?”

我说:“或者以前是花痴,跟白痴是同门兄弟,现在也不会是了。我喜欢做好人,不喜欢做花痴。花痴难做,经常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寞叹口气,将目光调回来,望着桌面说:“我现在需要一桩婚姻。我累了,我再也不想等什么美好的爱情。我有时候在想爱情不过是我们脑子里空想出来的美好样子。或者,我的爱情从未存在过,从未来过?茫茫人海,谁才是自己的爱情?谁也不知道。找到的这个永远不能确定,在不断寻找中我们会不断怀疑、不断地迷失。”

我说:“你替你感到遗憾。我和你不一样:我确信自己的爱情来过了,只是如今已经离开了而已。”

杜寞说:“是有点遗憾。”

我开始淡淡地笑。

杜寞问:“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吗?”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做本来可以做情人的男人的普通朋友。哪怕是普通朋友中的好朋友。

女人对喜欢过的男人,要么就是情人,要么就宁愿什么都不是。男人却不。男女有别在很多方面,这也是一方面。女人对于这样的问话,会有不同的回答,但是意思都一样:就是,不可能。

我沉吟了一会,才回答杜寞:“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但是,也仅仅是:不是敌人而已。

陌生人不是敌人,同事不是敌人,还有很多人不是敌人,但是也不是朋友。

杜寞再一次叹气。他说:“从容,你的爱和恨真的可以象你的名字那样从从容容,满不在乎吗?!”

杜寞让我觉得费解。最先说在感情里可以从容一点的就是杜寞,现在他又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可以这样从容和满不在乎?

“我是女人,我不从容谁从容?!”我张口说出这一句话,脸上带着的还是淡淡的笑。

杜寞愣一下,说:“仅因为你是女人?”

我不回答他。不置可否地静默。

杜寞的手机响起来,他看我一眼说:“是白盈。”

我在桌子这头听到白盈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娇嗔地:“寞,你在哪里?”

杜寞又看我一眼,说:“我在外面买包烟,马上就回去了。”

我好笑地用手指指头顶,杜寞不解地看我。

挂断电话,他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头顶上有音乐,如风的音乐怎会象买烟地方糟杂的人声或者热闹的商店?撒谎也不打一下腹稿再说。”

杜寞冷冰冰地说:“我只不过是随口编的理由,免得她问三问四的。哪有半点心思撒谎?打哪门子的腹稿哦。”

哦?男人没半点心思的时候都能撒谎嘛?那,有点心思的时候岂能了得?

……我相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和杜寞约会。走的时候,我按照常规礼貌地说:“再见。”杜寞则什么都没有说。

快到家门的时候,白盈却突然窜出来,我被这种突然吓得倒抽一口气。

我猜想着她是不是会来个特别一点的“兴师问罪”?她的神情看起来哀伤,夸张一点来说,这种哀伤近似于绝望。

她肯定是看到我和杜寞在一起。

果然,白盈哀伤地说:“我看见你俩从如风走出来,他竟然骗我说去买烟。我在电话中听到音乐就知道那决不是商店所有的。杜寞这个骗子,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我冷冷地说:“杜寞是到了黄河还心不死。”

怒火迅速点燃白盈的眼眸,她瞪着我。

我说:“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是黄河。”这样的话也浇不灭白盈的火气。

我下意识地摇头,又说:“看来你只相信你眼睛所能看到的。可是,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的……这样说来,我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盈白我一眼,车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下来,说:“你既然说跳进黄河,那就表明你确实不是黄河。黄河总不能跳进黄河里吧?!”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火焰。

我忍不住笑起来,用轻松的声音回答她:“你是对的!黄河是死的,不会跳的。我还是活的,不是死的。我才不愿意做黄河,皮肤那么浑浊。”

白盈也笑起来,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多了:“就算你愿意也不行,杜寞现在是我的。”

我不笑了,说:“白盈,自信真好。我们都该知道,只要人活着就有无穷的变数。我们除了不能同死人争,其他的任何人,都是可以争取的。”

白盈也不笑了,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他的,我回去了。”

……我记起上次回湖南老家疗伤前,我想象着永远不要再见到杜寞,永远不要。这一刻,我也有这样的念想。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老天保佑。让他婚姻幸福吧,让他结婚后会觉得满足吧。说这些,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和善良,才可以这样为他人祈祷,而是,我也想真正从杜寞给我的感情枷锁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