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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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返回工地，工地的事端已然平定，金小胆、徐剥皮等人丝毫没能发觉周阳之前不在，周阳将山中发生之事说给阿勇、白老爹等人听，众人听来无不惊叹称奇。 首发--无弹出广告第二天雪齐天晴，久违的太阳照在头顶，格外暖阳阳，之后滴滴答答融雪的声响过两三夜，再醒过来一看，崇山峻岭都变得绿油油，生机勃发。金小胆与徐剥皮对雪山神猴并不死心，之后还曾上过灯笼山，去过树林子，不过去了几次总是空手而归，想来正如阿鹏所说，嘎嘎等雪山神猴都是乘着雪天而来，山下雪停，猴子们便返回雪山上去了。

周阳、阿勇与其他劳工们每日从醒来到睡去，都干着凿石开山、填土铺路的活计，看那铁路一丈一丈地向前延伸去，周阳发觉自己渐渐不知时日了。周阳记得从前在玉溪县城的戏院里面看过一台名叫《烂柯山》的戏，讲的是一个樵夫进山砍柴，路遇一对老者在树下对弈，樵夫将斧头搁在树下，旁观棋局，等到棋终人散，樵夫想起来该要去砍柴时，却发现自己搁在树下的斧头依然朽到不成形状，下山回到家中，发现结发之妻已人老珠黄，黄口小儿居然比自己还要老迈，樵夫这时才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周阳时常会想，有朝一日自己回返家中，会不会如同戏文中的樵夫一般恍若隔世，但想到物是人非之时，周阳也心酸到掉下眼泪。

时光匆匆流过，就如工地一盘那南盘江的江水一般，一去不回头，天上的月儿圆了又缺，缺过又圆，周而复始，周阳不知时日，只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枝头山花灿烂已过现下都挂出果儿来。劳工们干活的时候都打着赤膊，光着膀子，周阳开始觉得不雅，之后是在耐不住热汗，也跟着裸露上身，阿勇看了周阳的身板，对周阳笑道，“你现下这模样，可不像小少爷，彻底成了小叫化。”阿勇又道，“不过以你现在这身板，倒是可以练武了。”周阳听了很是兴奋，拖着阿勇教他练武，于是一得了空闲，周阳便与阿勇一起，躲在工棚背后练习武功，也是仗着年轻，精力旺盛，而周阳又是格外刻苦努力，没过多久，拳脚功夫也能耍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而且有了练功这项趣事，日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无聊难熬了。

其他的艰难，周阳咬咬牙也都克服过去，只有一样让周阳忍无可忍，就是夜里没办法睡个好觉。这山里天气热起来以后，各种蛇鼠虫蚁统统跑出来，到了夜里，工棚里的蚊子、虱子多得能把生人生吞活剥了，更有些长到比蜻蜓还大的蚊子，看上一眼，就令人发毛。阿勇、白老爹他们做叫化的时候，睡在本主庙里头，早就对蚊虫虱子的叮咬习以为常，即便被蚊虫虱子咬到，身上只会起一颗红子，不日就会痊愈，周阳长到这个年纪，谁的都是床，何曾受到过这等遭百十只蚊虫乱咬的罪过，而且被咬过的地方奇痒难耐不说，还会长大包，稍一抓挠，大包破开，便会流出黄水来，半来月功夫难以痊愈。周阳每晚都要忍受蚊虫虱子大闹，非要到困极，才能睡得着。

除了蚊虫叮咬之外，还有各种虫子的叫声，也闹的人心烦意乱。白天知了枝头独唱个没完，倒也不算吵人，到了夜里各式各样的叫声响动，倒比白天更加热闹。蟋蟀、蝈蝈之类的叫声都不算吵闹，蛤蟆、田鸡之类的叫声也还算好，有些晚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咔咔渣渣地叫上通宵，倒比得上白天工地的喧嚣，别说是周阳，甚至于阿勇、白老爹等人都睡不安稳。

可是这天夜里，周阳只觉睡得格外舒坦，周围阿勇、白老爹他们也都是躺下就睡着，周阳开始也不明白好处到底是在哪里，眼看着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原来今天晚上竟是如此安宁，各种平日里恼人的叫声响动，今晚竟通通听不见，周阳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的确四下里果真是无声无息。这原本该算得上是件幸事，可周阳在这山里面也算待得久了，多少也有所认识，周阳知道要是有状况突然发生转变的话，必定是有所缘故，而且往往会有些不好的事情接连发生，于是提高了警惕。如此一来难得安宁的夜晚，周阳反倒睡不安稳。

周阳起身从工棚里面走出来小解，顺便想要看个究竟。火塘边上，四五个守夜的监工，都是之前闹云豹事件的时候，与周阳同甘共苦过若干晚上的，监工们正觉无聊，眼见周阳出来小解，便把周阳叫过去说话解闷。

监工们非要周阳给他们讲个故事，周阳眼见监工们正在火上烤些蚕豆吃，便想起了从前在玉溪县城戏院里看过的一台戏，讲的就是一个关于吃豆的故事，便说出来给监工们听。周阳道，“从前有两兄弟，老大贪婪懒惰，老二善良勤快，父母入土之后，两兄弟分家独过，老大几乎占尽父母遗产，只厌看家狗对自己凶悍，才肯将其给了老二。春天来临，正是播种时节，老大虽然有牛，却懒于下地做活，地里荒草丛生，老二勤快，欲下地栽种，无奈无牛拉犁，正当老二郁闷之时，那条看家狗竟然开口说人话，对老二道，‘老二，你别郁闷了，你把犁头套在我身上，我给你拉犁。’老二又惊又喜，便依照狗所说，让狗拉犁，一人一狗，不出一天功夫，竟然能将四五亩地犁出来，种上了庄稼。这事传到了老大耳朵里，老大很是愤恨，便暗地里使坏，将老二的狗给杀死了。老二怀抱着狗的尸体心如刀绞，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把狗慎重地安葬在自己的田地里，还给狗烧了纸钱。秋天到了，老二的庄稼丰收，收成却被老大强占了去，老二委屈万分，有觉无依无靠，想起了狗来，便跑到狗的坟墓上去哭诉。老二哭着哭着，就看见狗的坟墓上长出了一棵豆秧，不到片刻功夫，就长大长成，开花结果，老二摘了些豆子回家炒熟来吃，吃了之后只觉肚子里气胀，忍不住放了个屁，可不想那屁不仅不臭，竟然奇香无比，闻见的人都找来问是什么东西这样香，听说是老二放的屁，众人都不肯相信，于是老二当众又放了一个，也是奇香无比，众人才知老二所言不虚。其中有人求了老二去她家里，让老二在她家衣柜放了个屁，顿时衣柜里头香气四溢，所有衣柜的衣服都染上了香气，倒比以香料熏染出来更好，那人很是高兴给了老二一钱银子做酬谢，老二很是高兴。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县里向外的人都听说老二会放香香屁，都请老二去给家里衣物熏香，老二也靠着卖香香屁发达起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而老大因为好逸恶劳，吃喝嫖赌，败光了父母的遗产，此时已经穷困潦倒，听说老二靠卖香香屁发达起来，老大便后者脸皮去向老二求放香香屁的秘诀。老二心好念旧，便将自己是吃了狗坟上长出来的豆所以能放香香屁的实情告诉了老大，老大听了之后急忙赶去狗坟上去，甚至不向老二言谢，去到了狗坟上，找到了豆以后，老大又起了坏心眼道，‘我若将这豆苗毁了，来日便只有我一个人会放香香屁，那才能挣到大钱的。’老大这样想着，便将狗坟上的豆苗两根拔起，扔在太阳下暴晒，自己拿着豆子回家去，想象着吃了豆子之后，放出香香屁来，便可以飞黄腾达，吃穿不愁了。老大将豆子炒来吃下，吃了之后，便急急忙忙跑出去，逢人便说自己也会放香香屁。县太爷家的人正欲找老二买香香屁，给皇帝御赐的黄马褂熏香，家人遇见了老大，听说老大也在卖香香屁，便把老大带回县太爷府上。老大张口便要价十两银子，县太爷不计钱财，一口便答应下来，请出了皇帝御赐的黄马褂，让老大对着黄马褂放香香屁。老大炒食豆子的时候，因为太过心急，以至于等不到豆子熟透便吃了下去，当下豆子在老大肚子里面闹起来了，老大只觉肚子里有起横冲直闯，就想往外冲，老大将屁股才对准了黄马褂，就听得卟卟卟一连串屁响，而后一股子臭鸡蛋臭豆腐气味充满房间，险些将县太爷等人熏得晕过去，这还不算，老大放屁之时，竟连带着将屎也拉了出来，溅在了皇帝御赐的黄马褂上，最终被问了重罪，下了大狱，险些性命都保不住。”

周阳的故事说完，逗得监工们哈哈大笑，突然一名监工瞪了身边另一名一眼道，“***，人家才讲着放屁，你小子就在一旁配合着，你以为你能放出香香屁来吗，臭死人了。”被骂说放了屁的监工并不服气道，“他***，放屁赖怂人，我何曾放屁，分明是你放屁。”两人正相互指责着，就将那名首先指责被人放屁的监工竟然胸口一阵起伏，像要呕吐一般，众人还笑说那监工夸张，却见胃液之类已经到了那监工口中，眼看着就要吐出来，众人嫌弃，忙令那监工到一旁吐去。那监工不敢惹众怒，起身往一旁去，这监工才动身，被骂说是放屁的一个，竟也开始出现要吐的反应，急忙站起身来，追着之前的监工去。两名监工站到火塘一旁的草丛边上，张开嘴巴，朝着草丛中嗷嗷吐了半天，近似止不住一般，吐了一阵之后，两人竟都浑身发软，站也站不住，一起栽倒进草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