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自言剑语述平生
作者:奥雷连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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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用户同步阅读请访问<!-br /->..或<!-br /->.<!>.<!>. 无名的荒山,成为六名金莲宗弟子殒命之地,他们生前或许纵剑长歌,或许跃然尘嚣,可是死后也不过一具枯骨。 [<!-br /->本章由én,脸sè静静地看不出喜怒。即使是如此倔强的nv子,还是会为了同mén的死而生出些chún齿之感吧?

冒襄虽然对眼前的nv子并无多少好感,救了她也只是适逢其会。只是看她一个孤弱nv子遭受大难,亦不禁心生恻隐。

“这一指穿颅的功夫,该是你的看家本领吧?这样的指力,中原和天山都少见的很呢!哼哼,你想要掩藏来历,我偏要给挖出来!”闵水荇话一出口,差点把他气的吐血,刚刚心里面升起的一点恻隐之心,让他觉得自己天真是天真的可笑。

冒襄转身便走,实在不想和这冷血nv子再独处片刻。哪知闵水荇比他更急,站起身来,见另几位同mén的伤势如出一辙,也不再一一看过,只身向东便走。冒襄忍住气恼,大声呼道:“你就这样走了不成?难道忍心让六位同mén抛尸荒野?”

“反正他们早已魂飞魄散,便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抛不抛尸又有什么分别?”闵水荇转过身来,忽地对冒襄柔柔一笑,那骨子里的一股媚态,又怎么能让人把她和一个冷血的妖nv联系在一起?

“冒公子既是看着不忍,便帮小nv子把他们埋了吧,今天已承了公子许多的恩情,也不少了这一点。总之都合在一起,来日一并报答。”说罢架起飞剑腾空而去,似乎空中还有细碎的银铃似的笑声飘来。

冒襄一肚子气,用藏锋剑连着剑鞘掘出一个大土坑,将六人尸体草草埋了了事。见了这无主新坟,又觉不妥,劈了一颗大tuǐ粗的榆树,从中裂开,取了半人高的一段,立在坟前,因为不知这几人姓名,因此上书“金莲宗六修士合葬于此——龙虎山冒襄立”几字。

西边远远的,已看得见朦胧的山影,经了这么一桩事,冒襄再找不到理由耽搁,料想山下的马也没拴,此刻早该跑掉了,索xìng施展御剑术,向华山飞去。

冒襄不刻便到华山脚下,从yùnv峰下步行上山,但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几座粉白墙底的大屋依着山势建起。这几处建筑形似道观,屋顶却没有那许多斗角飞檐的huā哨,多了些平实之气,和寻常乡下里缙绅人家的宅院相仿。

当年封剑大典时,冒襄曾随师父来过,当时三山五岳的许多剑仙云集华山,华山剑派招待不下,除了些极紧要的客人,其他的也只由得在野外lù宿。好在许多人风餐lù宿惯了,并不怪罪,自个儿在偌大华山中找地方歇脚,反而少些拘束。以当时天师道的声名,人家应允上得山来,已经是好大的情面了,宗府里自然是没有这一对师徒的位置的。「<!-br /->域名-<!-br /->.<!------>.<!-br /->-请大家熟知」因此这华山府mén冒襄是远远见过,却并不曾踏进一步。

华山两宗的府邸是比肩而建,剑宗面东,气宗面西,后院的围墙上有mén户连通。冒襄见西首这边大mén半敞,却不便径自进去,站在mén槛外敲了半响mén,才有一位老仆应声走来。那老仆一身粗布,老眼昏huā,慢腾腾的打量了冒襄许久,才瘪着漏风的嘴巴问道:“公子这是要找谁啊?”

冒襄料想片刻间怕就要见到林婉,心中颇为惴惴,“在下龙虎山天师道冒襄,有要事求见贵府林掌教,请老伯通传。”

老仆不再说话,向他打个手势,示意他进mén来跟着走,随即搭下眼皮往内院里走去。冒襄一路上无心观看,只闷着头前行,偌大的院子,半个人也不见。他在客厅里坐下,老仆人说道:“府里待会儿自有人来伺候公子,老头子就不陪着了。”

冒襄的手指在红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几上放着一只空盏,四下里寂静无声,更让等的人焦急。好半天后mén里才转出一位小丫鬟来,手上提着一壶jīng致的细嘴茶壶,嘴上还打着哈欠,像是午睡刚醒,冒襄真担心她把那壶提翻了。

“公子喝茶。”小丫鬟给冒襄斟满了一杯,茶香立时便溢满客厅,却是上好的散叶碧螺chūn。“府里要紧的人物都不在,简慢了公子。”

冒襄却没心情喝茶,象征似的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说道:“姑娘,在下有要事告知贵宗林掌教,你可否去通报一声?”

小丫鬟说道:“公子来得不巧,昨日里,林大姑娘同几个主子一起出mén了,林大姑娘往上那一辈份的又不住在府里,如今西院儿里只有我们这些下人。”

冒襄心道莫不是来晚了,竟让龙尾宫赶到了前面?“那你可知道,林掌教几时回来?”

“这个,婢子实是不知。”

冒襄道了声谢,急急向mén外走去。他暗恨自己路上胡luàn耽搁,若是因此误事,只怕要终生不安。华山剑气二宗同气连枝,让剑宗的人知道,也是不错。

冒襄赶到剑宗这边的大mén,被一位从山道上远远走来的人叫住。他回头望去,见那人正是在长白山曾有一面之缘的剑宗掌教宁士奇。

两人相见,依辈分见礼。

“经年不见,冒公子的修为突飞猛进,年轻人的潜力果然不可限量。”宁士奇身穿普通的儒士袍子,宛如山下的教书先生。据说他早年也曾饱读诗书,意yù博取功名,修仙后却不忘本。仍旧做儒生打扮。

“宁掌教客气,晚辈惭愧。”宁士奇的气sè却是比当初差了许多,记得在长白山初见时,便觉得他印堂发暗,不像是剑仙该有的气sè,如今更有变本加厉的势头,两经气脉hún同纠结,紫府之中灵气虚dàng,几乎已呈衰竭之象。看着这个名剑谱第四,开一代之宗的绝顶人物,冒襄那句寒暄用的“掌教安好”,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冒襄道明来意,宁士奇未置可否,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冒襄与他无甚jiāo情,如今把消息带到了华山,也算完成了使命,拱手便要告辞。宁士奇笑道:“林师妹和拙荆奉盟主号令,去了泰山议事,不日便能返回。冒公子好容易来一趟天山,总要见过正主才走。”

冒襄脸上微微一红,以为被他拆穿了心事,见宁士奇不过是随口说出,才放下心来。宁士奇又道:“华山yùnv峰薄有名气,不如与我一道走走。”

宁士奇当先走去,并不给他推辞的机会,冒襄亦步亦趋跟随。西岳向以险峻著称,有‘自古华山一条险’之称。传说里秦穆公的公主nòngyù曾在此居住,因此此峰才叫做yùnv峰。萧史nòngyù这一对可谓家喻户晓,不仅百姓中人人熟知,连修行之人中亦信其事。据说这对夫妻在yùnv峰中修成正果,羽化登仙而去,实为剑仙辈的前辈高人。百年前甚至有人风传华山有萧史遗落人间的yù箫出世,引得许多人明里暗里上山查探,扰了华山十几年清净。

宁士奇与岳南湘,可不就有人曾说他们是当世的萧史与nòngyù吗?

忽听宁士奇说道:“这风如何?”果然一阵大风呼啸而来,冒襄抬眼看去,原来已走到了山顶。只见宁士奇立在风口下,衣袂飘飞,颔下长髯如丝如缕,当真有出世之态。

冒襄答道:“此风虽好,不过是山风,晚辈未解其妙。”

宁士奇lù出缅怀神sè,幽幽说道:“你每日里吹这山风吹得习惯了,自然不觉如何。可我当日初登峰顶,身受此风,却不知有多少感触!人们大都说我是无师自通,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风就是我的尊师!”

他的故事在剑仙界无人不知,几乎被传成传说,有人说他是得了萧史飞升后遗落在华山的宝物,也有人说他是得了千年不能并出的仙果,更有人疑心他是与岳南湘合籍双修,被转嫁了nv方的真息。一个快三十岁才筑基的人,竟在十数年间修到此界第一流的境界,别人宁愿相信他是另有奇遇的,而不肯承认他自身的天资和勤奋。人心总是如此,见了别人实在无法污蔑的好,便要疑他不是来自正路。

风起处,宁士奇一衣如鹤。

他的九宁剑窄而且薄,如同nv子藏在衣带里的束腰剑,似乎风也能在剑身上吹出褶皱。这剑握在宁士奇手里,却丝毫也不显得柔弱,好像有那么一根韧且坚的线,从手心一直贯穿到剑尖,撑起了这剑的根骨。任山风如何大,它只是抖也不抖。

剑尖触地,继而仰拜天空,是敬天法地的意思。风声在他的剑下低回,似乎在叫着好,要看他一场漂亮的剑舞。

起手式罢,宁士奇一脚踏空,上身yù倒,九宁剑顺势旋动。冒襄观其剑意,旋即想起这人自创的第一套剑法来,这套剑法据说是他为纪念前半生的岁月而创,剑法就叫做“述平生”——每一招剑式名目都记述了他当年之事。

闻jī舞,夜挑灯——他出自富庶之家,自幼méng圣人之学,七岁能诵《论语》,十岁能通《chūn秋》。十年寒窗苦读,常yù博取功名。自思平生之志,内当光耀mén楣,外则济世匡扶。

yù折桂,落孙山——年少时意气风发,谁不想蟾宫折桂,走马长安?弱冠之时,他过了州试,却在省试上名落孙山,不能取得进士资格。自思才华并不弱于他人,却苦在不屑疏通关节。三年之后大比,又是不中。

京师游,娼家眠——不能取士,便另求闻达之路。他捧着自家得意的著作和诗稿,宦游于京师之中,以期能在天子脚下显名。他这样没有背景的白丁,岂能不受人白眼?莫说是显官贵爵不屑于他的拜谒,比起闭mén羹更让他难堪的是恶仆的刁难。他心中悲苦,抱负不能施展,便在娼家流连,却在脂粉窝里博得几分风流名声,几首yàn词也曾在坊间流传。

调主簿,怒辞归——终是他老父不忍见了家里的独子在下贱里消磨,拼上家中积蓄,为他在县里捐了个八品主簿。他并不嫌弃官小位卑,只要有心,做主簿未必不能上报父恩,下惠黎民。他相信以自己的才干,终有一日能飞黄腾达,伸展大志。然而县衙里的污秽,却又让他失望。县令与衙mén里的一干官员沆瀣一气,干的都是压榨百姓,欺瞒视听的勾当!他见那附近十几县的县令无不是搜刮的自己盘满钵满,于上面偏又能送上一纸漂亮的政绩考核。做主簿三月,他自认不能随bō逐流,愤而挂冠离去。

结文社,显诗名——他从此熄了做官之念,人都说他年纪还轻,未来大有可为,他却说我是得了真解脱,从此耕读传家,才是逍遥之乡。他结识了附近的书生才子,每逢佳节便结社自娱。他们中或许有和他一般是真看透的,也有些不过为了在士林中邀名,或是背景深厚的公子哥全为了游戏。但在文社里,大家结jiāo全为了彼此同好,一点也不沾利益。他因为心xìng大变,诗xìng也为之一改,意境超迈世俗,竟得众人追捧。

在遇见岳南湘之前,他的人生只属平常,并没有什么石破天惊,流于剑底自然也是平和淡逸,微见bō澜。可大多数的人生不就是这般bō澜不惊吗?即使是如此平常的一生,总也能活出一些不同,一种世上绝无仅有的不同。即使是再平庸的人,潜藏在那平淡人生之下的,也总还留有那么一线骨鲠的执着。

冒襄因此于这剑法的平常中,品出了一些不平常来。平生第一次,他见识了如此负有‘烟火气’的剑术,如此酷肖人生般的杂然剑势。

可是他不懂,宁士奇为何忽然向他演示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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