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郊公社给我捎来一封信
作者:凌暴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21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二十八章西郊公社给我捎来一封信

我没回一队去上班,只是在家里闲呆着,无事一身轻,每天都到村前的女儿河畔去看风景。女儿河南岸小孩坟处有一个提水上山工程,分三级提水在一级提水站处修有一座小凉亭,凉亭很高,站到上面向西可看到虹螺蚬一带茂密的森林;向东可看到女儿河和小凌河媾和处;向南可以看到明宣德条,上书:

王德成副社长:

昨悉王国忠同志在温屯生产队继续工作有诸多不方便,望您在公社企业中给予安排如何?

此条子是伍书记写给王德成的。王德成主管公社企业。他阅后又在上面签署了意见。

公社综合厂张文纯书记:

今有王国忠一人前去你处工作,望给予恰当安排为盼。

西郊公社综合厂位于锦州输港公路南侧,大门朝北开。张文纯在紧挨公路一排房子里办公,第一个办公室。他也是农村来的,原是唐庄大队书记,他以敢想敢干著称,后来公社为了加强综合厂班子力量,强行把他调此人书记。

到第四天头上,我来到了综合厂,把那张字条交给了他,他只睨了一眼,便赶紧站起来,说:“你就是那位王大哥,德成电话早过来了。走,我带你去见商厂长。”张文纯比我小两岁,因此,他叫我大哥。

与支部隔着两个房间就是商厂长的办公室。屋内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商厂长,一位是李副厂长。商厂长年龄比张文纯大许多,李副厂长又比张文纯小许多。他们都处在正当年。

张文纯推门进去说:“商厂长,德成在电话里说的王大哥已经到了,看怎么安排?”

商厂长就问张文纯:“张书记,你的意见呢?”

张文纯直截了当:“就叫他到炼油厂当主任吧!”

炼油厂和综合厂对门,在输港公路道北。名义上是炼油厂,其实只是综合厂一个车间,但人员却远远超过综合厂总和。

商厂长说:“先叫老王回避一下,咱们商量商量再定吧!”商厂长说话有些语气发瓷。

我又返回到了支部办公室。

他们便在厂长室里商量。

商厂长说:“张书记,你说叫他到炼油车间当主任,谁知道他啥水平呀?”商厂长对我持怀疑态度。

这是有情可原的,因为我们并不认识。

张文纯说:“听德成介绍,他当过生产队长,干的满不错的。”

商厂长说:“那都是道听途说,谁真正见识过。”

这时,一直闷着头的李副厂长说话了。

他很赞成商厂长的意见。他说:“还是商厂长说的对,叫他当了主任,万一把炼油厂搞个狗咬吵吵地怎么办?还是慎重为好。况且,前边还有两个外来的师

傅当主任呢!”

炼油是个高精尖的技术活儿,它是从石油中或轻质油中提炼汽油,因此,先从某炼油厂请来了两位冶炼师傅,不仅管技术,还兼管一切。

他们正研究着呢,两位师傅也闻讯赶来了,他们一进屋就喊:“要叫王国忠当主任,我们都不干了!”

显然,他们也是在排外。

面对这一切,张文纯不得不做出让步。他说:“那好吧,不当就不当吧,但也得给个官衔,就叫他当组长吧!”

大家才通过了。

我就过北院去当组长。我虽然当的是小组长,干的却是主任的工作,从人事、纪律、倒班安排、销售、原材料购进,有时外来师傅不在技术也由我来管理,因为50年代我在石油六厂也搞过炼油,对技术可说也是很通晓的。

炼油厂的形势就一派大好,不是小好。工人们的工资也就随风往上涨。外边的人就想着法的往炼油厂里挤,人员最多达到了一百二十多人,超过西院的四倍还多。

后来,商厂长也对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那天,我带着30多人上四点班。外请的两位师傅谁也没到厂子里来。我们开了两台炉,但炉温升至1000多度时,屋内两个立罐冷却水突然停了。搞冶炼的人都明白,冷却水一停,那立罐随时可能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我赶紧和自来水用电话联系,自来水回答说:“我们供水正常。”

我就问:“供水正常,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水了呢?”

自来水说:“赶紧查找你们自己的管线吧!”

我们便立即动手查找院内的管线,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终于找到了――是在一个沉水井处管道断裂了二寸长个大口子,自来水翻着浪花的喷涌而出,呼呼地直接流入了下水井。

我问烧炉的吴师傅:“能不能焊接?”

吴师傅是从南院调来的,他原是六级电焊工,因一次施工时造成意外事故,双眼被刺伤,至今未康复。

吴师傅说:“这么大个裂口一时半晌是修复不上的。”

我很焦急,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和吴师傅一起从南院过来的郑师傅说:“远水不解近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眼洋井利用起来!”

他的主意很好。

大家又都奔向这眼救命的井。这眼井是修建厂房时为合灰而打成的,后来开工生产时立罐的冷却水也想利用它,但水利部门不允许,水利部门说:“私自开采地下水是违法行为!”因此,也就只好作罢。但这眼水井并没有拆除。井头依然在,有时工人洗手拖地还偷偷地使用它,真是万幸。

我就下命令:“对,大家操水桶,争分夺秒。”

工人们立即行动,一人操起一只桶,就到洋井旁去排号。我抱住井把子就喀嚓喀嚓地压,井把子上下翻飞,我也翻飞,恨不的一下子就压出一桶水来。工人们便一桶一桶地接,一桶桶地往屋里拎,一桶桶往立罐里倒。开始的时候立罐的温度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们都挺安心,但过了一会儿立罐就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好像有铁器在激烈地碰撞。人们便有些害怕了,纷纷往后撤。

我一边呼哧吭吃地压井,一边问大家:“怎回事?”

郑师傅从屋内跑出来,很是慌张,他告诉我:“有危险!”

我说:“大家都不要慌,听我指挥!”说罢扔下井我便跑到立罐处去查看,果然,立罐不仅有奇异声响,而且温度也在直线上升,如果此时把水一停,那立罐肯定爆炸无疑了,不仅厂房要成一片废墟,还要央及到工人的生命,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哟!如果拼它一家伙很可能转危为安,往往有些事情都是这样拼出来的。想到这里,我说:“好,你们赶紧都撤到外边去,危险地区只留我自己!”

工人们都撤到了外边,郑师傅和吴师傅轮流压井。工人们继续供应我水,但他们都不走进门口,只把水放在门外。然后,我自己跑着一桶一桶往屋里拎,这次我采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办法,不往立罐里倒,而是一桶桶往灌壁上泼,冷水撞在热壁上,不仅溅回密密麻麻的水花,还升腾起股股的热气,不一会儿,我就满身大汗,也说不上是急的,还是累的,还是水花溅湿的,那浑浊的水注顺着衣服哗哗往下流。人们供水已经够快了,我还嫌慢,就喊:“再快点!再快点!”

我一桶接一桶的泼,几乎成了一个机器人。最后,我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拎水倒水的动作,工人们都看傻了,说:“王组长,你这不是玩命吗?”

我说:“不玩命行吗,这叫千钧一发。”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立罐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夜里10点左右,商厂长和李副厂长突然出现了,他们是下班后到饭店陪客人去喝酒,喝罢了酒送走了客人回到综合厂,一见北院这激动人心的场面便过来观看。

商厂长问道:“老王,你们是跳舞呢?还是耍戏法呢?”

我说:“都不是,我们是在打仗呢!”

他问:“和谁打?”

我说:“和立罐打。它非得要升温,我们非得让它降下来。”

“现在怎么样?”商厂长又问道。

我回答说:“这回没事了,温度降下来了,我们胜利了!”

他又问:“用洋井水做冷却是谁想出的主意?”

我说:“郑师傅。”

“谁组织的?”他又问。

我没有说话。

大家替我回答:“是王组长领导的!”

商厂长这回笑了,喊了一声:“好!”便向大门外走去。李副厂长也跟了出去,他们刚走出大门,李副厂长转身又回来了,他在院子里又绕了两圈,商厂长就喊他:“李厂长,快走吧,快走吧!”

李副厂长闻声就走回来了,走到商厂长跟前,商厂长又问他:“李厂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咋?!”

李副厂长说:“商厂长,你误会了,我不是监督他们,我是在寻找那两个技师跑哪去了?”

商厂长说:“他俩都不在,他俩要在还搞不出这个效果呢!”

第二天一上班,商厂长就喊我:“老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就来到他的办公室。

李副厂长不在,室内只有他和张文纯二人。商厂长说:“老王,你们昨夜的

场面很壮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炼油厂的车间主任了!”

我说:“外请的两位师傅愿意吗?”

商厂长说:“不管他们,去了那两个臭鸡蛋还不做槽糕了呢!”

张文纯也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王大哥,记住,是金子永远都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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