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远方谁送黑锅来
作者:嚼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32

第三十二章远方谁送黑锅来

初夏的阳光和煦宜人,洒在厅堂朱红色的窗棂上。

门外不时的有着婢女侍卫走过,一道道探询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半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易凊之。

方桌上的残茶有些凉了,小蛮细心的换上新茶,已经成为易凊之跟班的铁羿大步走来,通报着司泽先到访。

“恭喜,恭喜易兄。”

司泽先进门就笑着拱手祝贺,易凊之淡然的摇头:“何喜之有呢?”

想到淮山国的处境,以及自家家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司泽先有些愧然。

“司兄前来是为了紫金果吧?”易凊之挑起话头,“叶慧不同意。”

“易兄……。”司泽先一声哀嚎,满脸幽怨。

“别这么看着我。”易凊之喝口茶,悠悠哉的说道:“如果把北周比作豪门,把淮山国比作普通百姓。这豪门强抢民女不说,还要抄家灭族。换做是你,你选择鱼死网破还是苟且偷生?”

“我说话未必好听,但实在。这鱼死了,网未必破。”司泽先担心的说道:“易兄,美色虽好,但蚀骨啊。”

“少扯没用的。”易凊之随手把茶盏放下,凝视着司泽先,坏笑着说道:“紫金果呢……,叶慧是说不给你,但给我了。”

“你耍我。”司泽先欣喜中带着恼怒,却顾不得埋怨易凊之,急切的问道:“东西在哪?”

易凊之挑挑眉,据实相告,“不在黔州,在淮山国鸣玉府。”

“那叶慧公主什么时候回鸣玉府呢?”

“那要看北周什么时候撤军了。”易凊之浅笑着。

司泽先语气沉重了起来:“撤军一事很难,司家在北周也不是一手遮天。京城有大学士的穆家盯着,黔州还有个孔征,我大伯虽然说是征南大将军,撤军与否也不是他一言以决的。”

“黔州别驾孔征是谁家的人?”

“谁家都不是,是陛下的人。”司泽先停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个事先告诉你,大周已经正式遣人出京,特意前来提亲。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到。”

易凊之冷哼一声,怒道:“这是强抢。”

“说白了,还真就是强抢民女。”司泽先为自己倒一杯茶,悄声说道:“易兄,万一叶慧公主……,小弟的事情还要落在易兄身上。”

“没有万一。”易凊之淡然却自信的说道:“想抢我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转过头开,易凊之凝视着司泽先,郑重其事的拜托道:“司兄,看在我们曾共患难的情分上,请您帮我。”

一方面是救命之恩,一方面是家族利益,司泽先迟疑的无法开口。

见到司泽先的犹豫,易凊之也知道,两人的交情还没到让司泽先置家族利益与不顾。他偌有所指的笑道:“司家是北周的司家,北周却不是司家的北周。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大伯。”

世家望族根的传承的根本是民众的口碑和势力的发展,却不是依赖于朝廷的看重。有传承千年的世家,却没有国运千年的王朝。某种程度来说,世家大族和皇族是对立。

北周不是司家的北周。北周和淮山国盟约仍在,无论北周上下心中多么兴奋,面对破坏盟约这样的罪名,也要违心的骂上几句。挨骂的自然不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能是统军作战的征南大将军了。

这是一口黑亮黑亮的大锅啊。

家国天下,先家而后国,司家凭什么要心甘情愿的替北周背上这口黑锅呢?

能个得到大宗师司骋溺宠的司泽先又岂是傻子?片刻之后他笑了,凑过头来,暂时回避了易凊之的求助,低声道:“求亲使者是穆家的人。”

穆家啊,以大学士穆天逸为首,以穆家骨干,在北周皇帝的暗中主使下建立起来的,以对抗司家为主要目的的文官集团。

对与淮山国来说,司家不是盟友,穆家也不是对手。不过穆家在这个时候派人掺和到黔州城内这摊浑水中,就值得深思了。

利用逼嫁叶慧,来吞并淮山国,这件事幕后真正的主使很多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事情前后穆家人一直是冷眼旁观,忽然以求亲使者的身份介入黔州,让人摸不着头脑。是继续对淮山国施压,还是穆家主动出来背黑锅,更或者是针对司家的一次警告?

送走了司泽先,易凊之和叶慧商谈了半天,也没得到结论。

司泽先万万没有想到替易凊之传话的任务如此顺利,他本以为需要浪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司哲。却不承想司哲竟似毫不在意的同意了和淮山国众人见面的要求。

不过,司哲却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七天以后。而北周的求亲使者距离黔州的路途不足三天。

司哲十五岁从军,从普通的小兵做起,三十年的军旅生涯成为北周军方第一人,代领过北周大军西抵西胡,南战南楚,战阵之上百胜而无一败。虽然有着北周司家被背景,但其过人之处却是不容被抹消的。

被当做司家未来家主培养的司哲,在权谋算计上也有着过人的城府。易凊之能够看到的问题,他也一样能够看破。如此,这七天的约定,就没人能明白他心里究竟是如何谋划的。

易凊之请求和司哲会面,虽然说有着几分合作的意味,但作为弱势一方,着实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在和司哲会面之前,先搞定北周的求亲使者,依然成为他的当务之急。

………………

庆丰楼不算是黔州顶尖的酒家,但其独有的葱爆黑鱼却是黔州一道地道的名菜,肯上庆丰楼的大多都是奔着这道菜来的。

当然,这并不包括黔州别驾孔征。他是被他顶头上司硬拽着来的。在楼下,他还疑惑着一惯没给过他好颜色的司泽先,为何忽然间殷勤了起来。

偌说是司泽先这个甩手掌柜的念其劳苦功高特意的犒劳他,这个理由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出身贫寒,凭借着天资聪颖,在求学科举之路上还算顺利,弱冠之年就已经进士及第。在外放为官后,才真真得知仕途艰难。半辈子奔波从县衙主薄做到县令,而后又做一州长史、别驾,官至刺史。后因故被贬至县令。可以说多年的官场历练,磨去了他这块石头的棱角,除了深藏的权利之心,只剩下圆滑了。

从头再来,他认识到了做官的诀窍,浮沉间又做回了别驾。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司泽先这个刺史就是个摆设,等到大军回拔之际,这黔州刺史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越是清楚,他的官做得越是小心翼翼,半辈子仕途生涯见识到太多世家大族的权势,也了解皇帝的威严,处在其中的他每日里如履薄冰,一点不敢怠慢。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处理黔州各项琐碎的政务,期待着黔州城外的军营早日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