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话本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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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易凊之非但没见到满楼红袖招是什么摸样，而且还弄得满心的烦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来到了庭院中。

天凉如水，明月还羞涩的躲在地平线以下，点点繁星镶嵌在广袤深邃的苍穹之上。易凊之抬头仰望，星光如丝如网，牵扯笼罩着苍茫大地，天地之间，宁静的夜空之下，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孤寂的存在。易凊之不自觉的探出一根手指，试图遮蔽每一颗星辰，然而天地之大，又岂是他所能遮蔽得了的。

星光依旧璀璨，却不是他熟悉的夜空，苍穹的静谧与神秘迫使他低下头。脚下是光滑洁净的青石板。的双脚感受着青石板上的纹路，一股自脚底而生的清凉，冲淡了他大多数烦闷。

脚面传来阵阵酥麻，一只在觅食的蚂蚁背负着半颗米粒，把他的脚面当做了山峦，艰难的跋涉而过。

易凊之低下头，凝视着为生活忙碌到深夜的小东西，忽而蹲下身子，用方才指点星辰的手指，围着小东西划了一个圈。被切断于母巢联系的蚂蚁停下了他前行的脚步，茫然的四处打转，头顶的两根触须在夜空中上下摆动不停，却依旧没有放下背负着得那颗米粒。

易凊之忽然在眼前的小东西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的弱小，同样的迷茫不知归路。同样的原地打转试探着陌生的世界。

他的脸上同病相怜的苦笑还未消去，小东西的触角已然寻觅到来时留下的痕迹，再次背负着米粒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笑容瞬间在他脸上敛去，轻声的感叹脱口而出。“我还不如你啊，你找到了方向，而我却依旧迷茫如故。我的米粒在哪里呢？”

的双脚丈量着并不宽敞的庭院，易凊之的喃呢还含在嘴里，叶慧娉婷的身影推开了半闭着的木门。似乎易凊之中衣外罩着长衫，披头散发双脚的形象没让叶慧感觉如何，两人对视半晌，叶慧清幽的声音响起。

“易公子，能陪我走走吗？”

易凊之跟在叶慧身后，的双脚踩在叶慧软底绣花红鞋踩过的路径，走过青石板，走过红砖，走过泥地，走到了小花园漆黑的土地上。天是黑的，地是黑的，花岗石假山也是黑的，天地交融之下，只有青石围成的小池塘反射着繁星的点点幽光。

叶慧背对池塘，坐在青石上，眼前是黝黑的假山，

易凊之淡然一笑，背向假山，面朝池塘，的双脚浸泡在寒冷刺骨的池水中，会合了尾椎骨传来的青石的冰冰凉意，袭遍全身。的刺激搅动着心灵，压制住久存于心的烦躁。

并肩而坐，背向却不相触，这个小小的后花园中没有上演贫民百姓喜闻乐见的才子佳人的私会的戏码。正如叶慧是公主，他却不是勇士一样，易凊之也不认为后花园中的男人就一定是风流才子。

“对不起。”

夜风自耳后带来叶慧诚恳却迟来的歉意，让易凊之的心里无来由的一软，“没谁对不起谁。”

“我只能选择自立为女王吗？真的没有别的路走了吗？”

“不是。你还可以嫁人的。”

“你……。”叶慧娇嗔着，轻轻的掐下易凊之的胳膊。

不疼，柔柔的。叶慧指尖的温度温暖着易凊之的手臂，在相触的一小块皮肤上挤开池水与青石带来的寒意。

“难道你希望我嫁人吗？”

易凊之没有回答，略一沉思，反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医术很好吧？”

叶慧点点头。

星光夜色交织的朦胧中，易凊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医学研究所，华霜叶清秀的面颊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都是医术高明，又有着极其神似的容颜。眼前和脑海中的身影重合，易凊之又一次的分不清是花、还是影。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指，穿过脑海中的身影，想要触碰眼前的容颜。

夜风轻拂，池塘的寒意打破了迷障，易凊之双眼回复清明，目光扫过叶慧红润的脸颊，他讪讪的笑笑：“对不起，一时……，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叶慧恬然的笑笑，侧头靠在易凊之的肩头，如同那个山坳中的夜晚一样，轻声的说着：“方才说到我该如何选。”

叶慧长长的青丝调皮的拨弄着易凊之的耳垂，痒痒的、暖暖的。易凊之半闭着眼睛，轻嗅着夜风的清香。

“你有很多选择啊。嫁、或者不嫁。其实最好的选择却是安安稳稳带大你弟弟，悬壶济世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当然不是说女孩不适合掌控一个国家，只是对你来说并不适合。”

“掌控国家说到底就是掌握权力，而你又不是一个权力很深的女孩，你想复国，想振兴淮山国，究其原因是因为别人的期望罢了，被动的接受别人强加给你的意志，不会是你想要的人生。”

“当你把自己和一个国家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了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很多时候，国家利益和个人意志总会有冲突的。比如现今，在你嫁与不嫁之间摆放了淮山国的未来，如果你选择国家，即便你登基为王，这种类似的取舍在不久的将来你还是要面对很多。”

“所以说，与其一次次的面临艰难痛苦的选择，还不如从开始就选择放弃。爱谁谁，咱不和他们玩了。”

“有人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虽不全面，但还是有些道理的。不是我大男子主义，而是在有些方面，女人注定是弱者。”

“别不信。别反驳。想想看，倘偌你是男人，恐怕没人会说娶你了吧，你也不会如此苦恼了。这只是女人弱势的一方面，还有很多方面，一时间却是说不清了。”

易凊之的顿了顿，自嘲的摇摇头：“我又忍不住交浅言深了。”

叶慧忽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招惹来月亮偷偷的钻出天边。叶慧笑的很美，笑的如同盛夏的山花，绚烂而自得，带着一种放开一切，或者说是验证了某种东西的快意和欣慰。

在易凊之诧异的眼神中，叶慧收敛了笑声，艳艳红唇靠近易凊之的耳根，情人般的私语一样，轻轻的说道：“虽然你话中的很多词我都没听过，但我懂了。你是说，我用不着自己烦心淮山国复国的事，找个好男人就可以了。让他征服天下，我去征服他就够了。”

“别歪曲我的话。”易凊之伸手揉了揉叶慧顺滑的青丝，笑道：“其实你明白的。”

“我明白的。”叶慧笑了笑，挪动娇躯，向易凊之靠了靠，将满头青丝披满了易凊之整个肩头，“我是真的明白了。放心，我不才不会嫁去北周呢。至于当不当女王……，嘻嘻……。”

易凊之笑了笑，没再言语。夜色中，刚刚升起的圆月撒下一层如水的月华，映衬着池塘一汪清水，衬托着这背向却相依的一男一女。

小花园如旧，才子佳人终究还是话本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