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混了
作者:嚼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24

等待中,雾气越加浓烈。

浓雾掩盖了夜月,湿重的水汽被吸到肺中,配合着军卒愈加谨慎的神情,混合着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丝丝点点的沉重窒息感,无声无息的悄悄蔓延开。

雾气遮掩了视线,四周军卒有些紧张,不知从何时开始,长枪向内对准了更加紧张的囚犯。浓雾中,囚犯朦胧的身影在长枪幽暗的光芒中一步步退却。

“锦阳狗要杀人了,大家冲啊,冲出去就活命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浓雾中炸响,这是关颖达捏着嗓子在喊话。然后又是一条条身影飞在半空中,分不清是在惊慌的挣扎,还是乱舞章法的攻击。军卒手中的长枪大刀撩向空中,惨叫声响起,血花飞溅中,外围的不多的骑兵逐渐的靠近。

一条条身影依旧从浓雾中飞出,血花无力对抗浓雾。浓雾中的囚犯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声声惨叫让他们紧张的心变为慌乱。不知道从谁开始,囚犯们开始盲从的冲向看守的军卒。

忽然发生的纷乱,让军卒有些不知所措,有军卒向后退却,更多却是斜斜竖起了长枪。一场杀戮渐渐成型。

大雾让一切都朦胧了起来,军卒相互之间的合作受到了影响,对一盘散沙的囚犯却有利了很多。囚犯冲击着军卒摇摇欲的防线,偶有悍不畏死的囚犯重开了防线,却死在外围不停游弋骑兵刀下。

关颖达引起的骚乱,为司泽先和易凊之的行动提供了方便。两人在壮汉的维护下,混迹在囚犯群中慢慢的向江边移动。

事到临头,司泽先一双秀目闪耀着别样的光彩,拉扯着易凊之低声道:“锦阳国的军队不过如此,这样的杂兵遇到我司家军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领头的一位大汉回头说道:“二公子说笑了,刚刚建国十几年的弹丸小国能有什么样的雄兵。偌不是淮山国内奸作祟,汶山铁骑还要死守汶山关,锦阳国根本没能力突破赤龙峡,更别说席卷淮山国半数土地了。他们真正的实力对上淮山国都不够看,更别说对上我们北周了。”

两人的对答让易凊之感觉有些诧异,放下紧张的司泽先在声声惨叫中竟然还有心思评价军卒的战力,这让易凊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中感叹,以武为本的世家大族之人确实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关颖达引发的骚乱愈演愈烈,看守军卒已经快要维持不住防线,有聪明囚犯开始三三两两集成一圈,对抗着军卒的长枪,军卒的惨叫声也不时的响起。

不远处的军营中,集结的金鼓声再次敲响。一晚上两次集结,在震动地面的脚步声中,不时飘过几声咒骂。

差不多到了关键的时候,易凊之一行人也来到了囚犯对抗军卒的最前沿。没等司泽先下令,身边的大汉已经扑向近在眼前的军卒。军卒对上囚犯占有优势,但对上大汉,却是完全不够看。

易凊之分不清楚这些大汉是有品阶的武者,还是普通的老兵。但是十分的明显,这些大汉要比军卒强悍的多。军卒长枪标准的军中刺杀,在大汉面前仿佛稚子的玩闹。在浓雾的掩护下,大汉身体一闪,军卒刺来的长枪被他们夹在肋下,进步挥拳,军卒缓缓的倒下,长枪成为了大汉武器。长枪在手的大汉对上其余的军卒,败退闪躲的必然是身着皮甲的军卒。

大汉的出现,成为压垮军卒防线的最后一棵稻草。缺口被打开,逃脱囚牢的曙光就在眼前,囚犯们开始疯狂了,一个个顺着缺口冲向了外围游弋的亲兵的刀口。

没有了外部压力,囚犯也分成了几种,有的老实蹲在原地不动,这里最明显的是一脸笑意的关颖达。聪明一些的跟在易凊之他们身后,更多的是疯狂而奋不顾身的扑向漆黑的夜色中。

没有大汉帮助的这些人,他们对上游骑手中的长刀,似乎没什么办法,于是惨叫声在夜色中蔓延开。

跟在易凊之身后的囚犯本就是聊聊无几,其中一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少年引起了易凊之的注意。少年的身材比较瘦小,浓雾中易凊之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却能发现他的灵巧。每每军卒扑向他时,他总能利用其余的囚犯逃脱,很是机巧灵动。

易凊之和司泽先在大汉的护卫下,快速而不慌乱的前行。夜色和浓雾给了他们逃狱的方便,也带来了不便。越是前行,在骑兵的追击下,众人就越发的分散,很快,两人身边只有五个大汉护卫在身边。

同伴的掉队除了易凊之有些唏嘘之外,其余人似乎毫无所觉。护着司泽先不断的向前,易凊之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掉队,他们也绝不会回头寻找。

这就是挣命,易凊之拽了一把有些跟不上队伍的少年,脚下加快着速度。

外围的游骑大抵是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在军营军士还未到达之前,开始向着他们聚集。司泽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办?游骑将我们拖在这里,大家都跑不出去。”

易凊之装作没有看见司泽先的目光,加速跟在大汉身后。

“我们去引开。”曾和司泽先讨论过锦阳卒素质的大汉冷冷的看了一眼易凊之,转身带着他的两个兄弟,在浓雾中回身迎向渐渐接近的马蹄。

时间宝贵,司泽先没有多说,在仅剩的两个大汉的帮助下踉跄的前行。能跑到这里的也仅仅剩下五人,司泽先和两个大汉、易凊之、以及那个机灵的少年。

耳畔已经能够听到伏龙江哗哗的水声,脚下也不再是干硬的黄土地,半尺左右长短半枯半绿的草叶凝结着露水带有几分韧性,一脚踩上去感觉十分的湿滑。

回身迎向游骑的大汉争取的时间并不多,身后马蹄声渐渐的沉重。沉重的还有司泽先的呼吸声。易凊之按照白天里的记忆,脑海里计算着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河边,将要迎接的是战马上的屠刀,还是救命的河水。似乎怎么算计,先面临的都应该是身后的屠刀。

没等易凊之把话说出口,冷不防,大脑里传来熟悉的痛楚,虽然不太剧烈,但易凊之脸上却泛起了苦笑。不提将要到来的剧痛会消耗多少体力,单单是这份剧痛已经让他无法竭尽全力的逃亡。

脚下的蒿草更高了,齐膝的高度打湿了众人的裤子,也带来更艰难的前进。身后马蹄声仿佛阎罗的召唤,声声的敲在众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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