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弦朦朦胧胧感觉全身都被勒住，勒死紧——几乎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按着昨天喝过了酒，现在有些宿醉脑袋，和弦挣扎着张开眼。
其实和弦并不太喜欢睡懒觉——早晨有太多美好事物，总是睡，会错过每一天都不同景色和小插曲。
和弦觉得最近几年都过挺不错，有自己一直想要平静生活，也有自己一直追求音乐心灵之旅，更有优秀出色爱人陪伴左右……只是最近稍微开始不顺心了。
圣诞节。
啊，没错，就是这个大街小巷每个人都在庆贺节日。
但是和弦对这个节日印象很不好，起因是小时候发生一件事情。
那时和弦才只有十一岁，但那时候和弦已经独立，家里总是只有和弦，和声两个人在，那时两个孩子虽然对于圣诞节并不热衷，但也不排斥，毕竟大街上红红绿绿看起来热闹，也会让和弦、和声感染到圣诞气氛，觉得开心——但是自从有一次家里在圣诞节夜里遭窃，和弦就开始排斥这个节日了。
那一天，穿着圣诞老人装小偷撬开了窗户爬进来，把所有值钱东西一卷而空，和弦、和声被小偷绑在卫生间里，直到第三天，才有邻居发现不对劲，带着警察来查看那被撬七零八落窗子，把被绑在厕所里两兄弟给救出来。
两兄弟又渴又饿，奄奄一息，还因为在冰冷瓷砖上坐了两宿而发烧感冒险些肺炎——和弦哭嗓子都哑了，眼肿像是鱼泡，拖着病体守在和声病床边上，直到父母从外赶回来——但那也是几天以后事情了。
从那时候起，和弦就对小偷生痛恶绝，对圣诞节和圣诞老人这种东西更是敬谢不敏——甚至一看到红色圣诞帽，就会想起那个可恶小偷。
但偏偏在外每个地方都挂上了红色Merry Christmas字样，大街上每个角落都在放关于圣诞节歌曲，更有人带着假大胡子，在街上发送礼品和各种祝福……
于是和弦忽然有些后悔接受爱人提议到外散心，享受什么音乐之旅了。
早知道话，就应该去一个完全没有‘圣诞节’三个字农村才对。
可是……这家伙偏偏又是个基督教徒。
和弦越想，就越发沮丧——不过算了，如果是身边这个人话……圣诞节也似乎不会那么让人无法忍受。
身边人似乎感觉到什么，嘟囔一声，撒娇似用脸摩擦着和弦胸口，金黄色发丝毛毛糙糙，让和弦觉得有些痒。
“……我说你，是不是该起床了啊。”今天是圣诞节前一天，啊，就是传说中平安夜没错。
“再让我……睡一……会……就一会……”那人强撑着说了几个字，把和弦抱更紧，眼看就要再睡死过去。
“……今天是平安夜，不去买圣诞树布置一下吗？”
“……圣诞树………………”那人终于清醒，抬起头来，睁着迷茫没有什么焦距蓝色眼眸：“你不是讨厌圣诞节吗？”
“……你知道？”
“怎们会不知道……”那人打了个呵欠，湛蓝仿佛晴空一样瞳孔聚集了水地——好似要哭了似，他揉着眼，继续道：“每次一看到圣诞祝福语，你脸色就很奇怪，大街上圣诞老人，你也总是绕着走……”
“……不管，快起床，去买些东西，我们一起装饰圣诞树，然后晚上吃大餐。”
“你确定？”
“……谁让某个叫做艾略家伙是基督教徒，”我斜睨他：“这是基督教最大节日吧？”相当于我们春节一样，不让他过节，也太不人道了。
艾食立刻精神起来，坐起身子，食指抵着脸颊装可爱：“果然小和弦你是爱惨了人家了~最讨厌这个节日都愿意陪人家过呢~人家好开心哦~~恩~~”
“………………你果然还是继续睡死比较好。”我诚恳提着意见。
“不要~人家这就起来~~”艾略比以往都要迅速从床上窜进洗手间洗漱。
和弦默默翻个白眼，掀开被子起床。
屋子里暖气开够足，以至于就算单单穿着单衣走来走去也不会冷，反而看着外面光秃秃树枝，还有行色匆匆人群，让这个季节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刚到秋天，离冬天还早似……明明都到冬天了。
“艾略，今天会下雪吗？”扒着窗户看不真切，和弦干脆扯着嗓子吼起来。
“应该不会，昨天天气预报不是说了吗？降雪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
“知道吗？”
“什么？”
“天气预报准确性也只能达到百分之十。”
“……”
和弦换好衣服洗漱，随便吃了早餐，两个人就带上所有现金，坐上了和弦那辆不怎么显眼普通杂牌电动汽车，去了商场——如果用艾略那辆鲜艳骚包艳红色限量版奔驰，不定又要被人围观多久了……上一次至少围观了将近一个小时。
“今天我来开车。”和弦这么说着，指了指副驾驶座，示意艾略做到副驾驶座。
艾略知道自己没有拒绝权利，乖乖坐在副驾驶座上，等着和弦开车。
——自从和弦考了驾照以后，基本上只要有机会，和弦都会兴奋坐在驾驶座上。
开车之前，艾略慎重为自己扣上安全带，身体紧贴着车座，还不忘记为身边人也扣上安全带。
“准备好了？”和弦这么问。
“好……”话音还没有落，车身就像是离弦箭一样弹出去——艾略抓紧了扶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这果然是开往地狱直通车么……
一路上艾略完全不愿意张开眼，只能感觉到自己像是不倒翁一样摇来摇去，仿佛遇到了巨大海啸一样，而且还不带停顿，一会猛向前，一下子紧急刹车，偶尔再来个漂移——就在艾略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时候，车子终于停下。
再张开眼，居然已经在停车场里了。
“你不应该去当小提琴家，你应该去开F1，当小提琴家什么，实在是太屈才了……”艾略抹掉一头冷汗，诚恳建议。
和弦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你第十四次这么建议我了——当然，如果加上其他人建议，那么这已经是第五十八次了。”
“先去买什么？”
“圣诞树，不要现成，就买光秃秃那种，我们自己来装饰，”和弦指着商场上广告牌：“你喜欢松树还是杉树？”
“松树。”
“那就松树，来棵大！”
“……”
“话说回来，松树是按棵卖，还是按斤称？”
“……”
“我是外友人，你要谅解我！”和弦淡定道。
“……不……其实……我也不知道……”艾略干笑：“反正，先选好，再问价格吧。”
“好吧。”和弦妥协——自从他当上了小提琴家，成为炙手可热演奏者之后，几再也没有为钱发过愁了——虽然还是经常丢钱包和银行卡。
于是两个人买了一颗不算很大，一米五左右松树，托运回家，然后开始买装饰品。
“我们要买什么来着？彩球，彩带，恩，星星，小安琪儿，还有，还有……”
“松果。”
“对了对了，松果，还有……”
“还有彩灯，铃铛。”
“恩……那就再加上一个花圈，就是松树枝做那种花圈，”和弦比划着：“小雪人和圣诞老人玩偶也不能少，再加点装饰用小礼品盒子，还有圣诞帽圣诞袜……好多啊。”
“先去挑吧，挑到合心意，就装饰上去。”
“恩……好吧，先不想了，想来想去头都大了。”
商场里人特别多，都是圣诞节出来挑选礼物——圣诞礼物，也算是圣诞节一大特色了。
礼物和弦倒是早就买好了，就等着今天晚上送给他……礼物挑选其实和恩麻烦，特比是这家伙根本没有特别喜欢东西时候……和弦琢磨着自己送东西到底能不能让他高兴，却在眼光瞄到某一样东西时候，原本还算不错心情就忽然下降至谷底——在看见商场上某横幅上Merry Christmas字眼时候。
其实仅仅是看到这个话，和弦充其量也就是觉得不舒服，但是当横幅下面还站着圣诞老人时候，和弦就开始退缩了……实在是以前受到创伤过大缘故。
艾略看见身边人退缩，眨了眨眼睛，手指微微紧缩，用力握住和弦手指。
和弦抬头看他，被他拉着往圣诞老人方向走——和弦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只是发现自己力气没有那个家伙大，实在是挣不开禁锢着他手腕，只好妥协被拉着，不情不愿往圣诞老人方向走。
“圣诞快乐！”穿着圣诞老人装是一个热情老人家，白花花胡子，满面慈祥皱纹，湛蓝眼眸里，是温柔善意——简直就像是真正圣诞老人从画里走出来了似。
“圣诞快乐！”艾略也微笑着回赠祝福，继续道：“今天那么冷却还出来当义工，您真是有精神呢！”
“哦呵呵呵！”老人笑起来，眼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更高兴了：“我是为了帮孤儿院孩子们筹集今天晚饭才来当义工，圣诞节，总要过特殊一些。”
“我有这个荣幸帮忙吗？”
“哦呵呵呵……不用了，您只要愿意购买一个小小圣诞节装饰物，孩子们就可以得到您恩惠了。”
老人指着商店边上，摆着小摊子孩子们——他们都很瘦小，每一个却都兴奋呼唤着周围所有行人购买他们圣诞节装饰物。
“是他们自己做？”和弦问。
“啊，是，他们为了今天，已经做了一个多月手工活了……”老人说这，叹口气：“抱歉，今天是值得庆贺日子，我不该说这些。”
“……没什么，反正我们也是要来买装饰物……就这家好不好？”和弦虽然是征求意见，但是脚步已经自顾自往那边去了。
艾略当然没有意见，于是两个人挑挑拣拣，在孩子们期待目光下，一人提了几大包零零碎碎小物品——大概明年也用不完。
“我们是不是买多了？”艾略问。
“没关系，明年再用，”和弦嘟囔了一句：“明年用不掉后年再用，反正……以后每年都会陪你过节。”
艾略两眼放光。
“……对了，以后，我会努力适应圣诞节，所以……你也要陪我过春节。”和弦理直气壮要求，然后又继续道：“还有中秋和端午……在我们家，这两个节日也很重要。”
艾略点头如捣蒜。
“……先回去吧。”
“我开车？”
和弦瞄他一眼：“如果你要我开车，倒也无所谓。”
“……不，还是我来吧。”艾略微笑，抹去一头冷汗。
正准备走，却收到老人递过来一个小包裹。
“圣诞快乐！平安夜是个奇迹一样夜晚，你们一定会有好运！”老人笑呵呵，拉着卖完了饰物孩子们收拾摊子。
“但愿如此。”和弦微笑，拉着艾略回家。
回到家里开始布置圣诞树，艾略拿出自己感兴趣玩偶系在树枝上，和弦则是忙着为树枝缠上闪闪发亮彩带——并挂上五颜六色彩球，有上面还用稚嫩笔画写上了‘Merry Christmas’字样——这些写并不好看，甚至歪歪扭扭有些难看字体，却让和弦觉得，也许，圣诞节和圣诞老人并不是那么讨厌，‘圣诞快乐’这句祝福语言，原来也可以如此让人舒适。
把这些彩球挂上树梢，和弦才想起来刚才那个老人送东西。
打开红艳艳礼包——这是什么？
是一张滚着金边漂亮红色卡片，上面有圣诞老人头像，还有可爱驯鹿，撒着闪烁金粉，用漂亮花体字写着——好孩子奖励卡。
‘今年你在圣诞老人好孩子名单上，快写下你想要礼物，记得挂好你圣诞袜！圣诞老人一定会在午夜将你愿望送到你面前！’
……噗，好可爱！
ma，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不如来想个愿望好了——就算不能实现，也比浪费这张卡要好。
和弦喊来艾略，两个人一起咬着笔头想着写下什么愿望才好。
最后，和弦才在上面写上‘希望今年我能得到一个下雪白色圣诞节。”
把卡片挂在树梢上，把圣诞袜子也挂好，和艾略吃晚餐——吃当然是西式晚餐，和弦在外这些年，也稍微学过西式餐点，好歹一些常见菜色还是会。
烤火鸡，烟熏火腿，还有三文鱼和饭后布丁……吃完饭，收拾完碗盘，艾略一脸专注看着和弦，一瞬不瞬——用那种摆明了期待很久眼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和弦黑线。
“礼物~礼物~礼物~我要礼物~”艾略开始闪着蓝色大眼少女装撒娇。
“……再用那种语气说话我就捏死你。”
“恩~人家要礼物嘛~礼物~~”
“………………我输了。”
和弦妥协，默默把放在口袋里东西拿出来。
黑色丝绒小盒子，小巧只能放在手心——几乎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盒子。
“喏，你礼物，”和弦有些脸红地递过去，艾略却不肯接，让和弦越发脸红：“又怎么了？”
“要小和弦亲手打开！~~”
“……艾略！”
“打开~打开~打开~”
“…………只此一次哦！”和弦咬牙，拗不过他，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抖着手，掀开盒盖。
——漂亮柔软丝绒上，嵌着一枚漂亮戒指。
样式简单大方，一点也不女气，一看就是男人用戒指，戒指一侧还有H to A这样字样。
“……和弦……这是婚戒？”艾略盯着那一枚戒指，神情专注。
“…………问那么多干嘛……”和弦继续脸红。
“不问清楚就接受人家戒指，会出差错……”
“……还问！不要我就收回去！”说着和弦就要往回拿，艾略连忙抓住和弦手。
“我要我要！和弦！帮我戴上！”
“……自己戴！”
“不嘛不嘛~~和弦~~”艾略泪眼欲滴，一脸欲说还休——让和弦非常不爽。
“……只此一次！！！”和弦又再次强调只此一次——完全忘了之前也说过这句话。
“小和弦你最好了！！”艾略兴奋伸出手指。
他手指真很漂亮，粗细适中，纤长又柔软，就算告诉和弦，这是一双属于艺术家手，和弦也会毫不犹豫相信——偏偏这家伙根本一点也没有艺术家气质。
和弦从丝绒盒子里取出戒指，紧张手指颤抖手心冒汗——事实上艾略也一样，手心黏糊糊。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怎么样套上那枚戒指，反正等到反应过来时候，和弦已经被推倒吃干抹尽了。
第二天早晨，和弦才扶着酸痛腰醒过来——而身边艾略鲜少比和弦醒还要早，正一脸花痴状看着手指上那一枚白金戒指。
和弦有些脸红，但还是哑着嗓子问：“喂，我礼物已经送了，你呢？”
艾略眨眼，笑一脸白痴幸福模样：“看看你脖子上。”
一条漂亮白金链子，坠着……一枚戒指。
和弦愣了愣拿起来仔细打量，果然在戒指一边发现了A to H这样字样。
……虽然款式不太一样，明显和弦脖子上那个比较贵重。
和弦轻笑，主动献吻。
“小和弦，昨天午夜真下雪了哟。”
“哎？百分之十几率被我们碰上了？”
“是啊，果然是平安夜奇迹？”
“啊，对啊，我们在卡片上许下心愿，成真了呢……”和弦干脆起床，随便裹了一件衣服，正准备去客厅阳台上看雪，却眼尖瞄到了白花花东西。
“啊！！！”
“怎么了？”
“这个这个！！！”
“什么？”
“圣诞袜！快看圣诞袜！”
圣诞袜里，赫然是满满一袜子白雪——虽然笼罩在暖气下，却奇迹没有一丁点要化开倾向。
原本挂在树枝上卡片，也被留了言——还是原来那张卡片，却像是被施与了神奇法术，抹去了原本图案，只留下和弦当时写下愿望，还添了两行字。
平安夜奇迹，是否感受到了呢？明年，也要当好孩子哦！
——尼古拉
“……我们……真遇见了圣诞老人？那昨天送我们卡片那个老爷爷……”和弦茫然。
“我也不知道……”
“……好吧，不管是不是真圣诞老人，”和弦淡定点头道：“我从今天起信奉基督教，明年也会当好孩子！”
艾略轻笑，拉开落地窗帘，让满世界雪白印入眼帘，看着和弦一脸满足观景，忍不住偷偷把那张卡片翻到背面，黑色如同蝌蚪一样很小字体写在角落里，很不容易被发现。
‘希望我爱人能和我心意相通，向我求婚。’
艾略惊讶发现，那串小字后面，竟然多出来一串更小蝌蚪文
——平安夜奇迹，是否感受到了呢？明年，也要当好孩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