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
作者:二水化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14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了,但石头却十分清晰的记得那个雪夜。

那一夜,雪大,风也很大。

可能是太冷了,也可能是外面的呼呼风声让石头感到害怕,躺在xiǎochuáng上的石头盯着那张空空的大chuáng却怎么也睡不着。

“叔叔说过年时回来,可是这年都过去了,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呢?”

尽管那个有些疯癫的叔叔对石头并不好,尽管他知道他只是那个叔叔一时善心在发生瘟疫的地方救下的,但他却是石头唯一认定的亲人。

如果没有那个有些疯癫的叔叔的话,他即使没有死在瘟疫中,也早就饿死荒村了。

每一次庙mén的声响大一些,石头就会偏头朝庙mén看一眼,但是每一次他却都是失望的重新偏头往大chuáng上看去。

咯吱!咯吱!

庙mén的声响一次次的欺骗了石头,但石头却不厌其烦的在每一次声响大一点的时候就偏头看一眼。

大概快要到三更天的时候,石头再一次偏头过去,却看到了那庙mén打开了。

借着吹进来的风在柴灰中吹起来的一点点火光,石头看到庙mén口蜷缩着一个黑sè的身影。

也许是石头太想念他的叔叔了,也许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蜷缩的身影,在看到那个黑sè身影之后,石头连忙下chuáng朝着庙mén口跑去。

“叔叔!”

那个蜷缩在庙mén口的黑衣人的确是他的叔叔,不过,此时他的叔叔的脸上、身上却都是血。

石头虽然怕的要死,但却还是一边喊着“叔叔”,一边将他的叔叔往庙里拉。

七八岁的xiǎo孩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在他的叔叔有意识或者无意识配合下,石头还是将他拉进了庙里。

关上庙mén之后,石头将他的xiǎo被子从chuáng上拉下来,盖在他叔叔的身上,然后跑到黑锅边开始以干柴生火。

石头生火的过程很熟练,一xiǎo会就把火生起来。

将火生好之后,石头又来到叔叔的身边。

石头本来是打算将叔叔往火堆边拉一点,但是来到叔叔跟前后,石头却停了下来。

借着明亮的火光,石头看的清清楚楚,叔叔的怀里有一个xiǎonv孩在沉睡。

石头看不清xiǎonv孩的脸,但从她的身段来看,这xiǎonv孩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

“这个xiǎo妹妹是谁?她和叔叔是什么关系呢?”

愣了一会,石头这才想起他是来拖叔叔到火堆前。

蹲下身子,石头抱着叔叔的一条tuǐ,使劲全力将他叔叔的身体往火堆跟前拉。

这一次,没有他叔叔的配合,力弱的石头根本就没法移动叔叔分毫。

见他实在拖不动叔叔的身体,石头在出了一身汗之后,也就放弃了。

感觉到黑铁锅中的水应该烧热了,石头将黑锅下的火nòng的xiǎo一点,拿水瓢舀了一点热水,尝了一下是否太烫,然后将水瓢放在叔叔的嘴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也许是太渴了,石头的叔叔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还是喝了三大瓢热水。

待到叔叔不再吞咽他送到嘴边的热水了,石头这才喝了起来。

喝了大半瓢热水后,石头将大chuáng上的被子也拉下来,盖在叔叔的身上,然后趴在叔叔的身边,很快睡着了。

那一夜,石头虽然没有躺在chuáng上睡,但却是他大半个月以来睡的最香的一天。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石头才在饥饿中醒了过来。

“饿了吧!锅里还有点ròu粥。”

听到耳边出来的熟悉声音,石头连忙循声看去。

在大chuáng上,石头看到了盘膝而坐的叔叔。

石头记得很清楚,叔叔回来的时候,身上、衣服上全是血,而现在叔叔的身上却没有一点血渍。

“难道是我在做梦?”

石头刚准备爬下xiǎochuáng,他就在叔叔的大chuáng脚上看到了一个三四岁模样的xiǎonv孩。

在石头看向那xiǎonv孩的时候,那xiǎonv孩正在满脸恐惧的看着叔叔。

“那xiǎonv孩还在,我不是在做梦。”

好奇的在xiǎonv孩的身上看了几眼,石头飞快的爬下来xiǎochuáng。

深吸了几口空气中传来的ròu香,石头xiǎo跑到桌边拿起他平时吃饭的木碗,又xiǎo跑到铁锅边,从铁锅中盛了半碗ròu汤。

刚把木碗放到嘴边,石头又停了下来。

“叔叔,你吃过了吗?”

听到叔叔“嗯”了一声,石头犹豫了一下,看着蜷缩在大chuángchuáng脚的xiǎonv孩问道:“xiǎo妹妹,你吃过了吗?”

砰!

石头的话音刚落,叔叔就以右手在chuáng上猛拍了一下。

石头哆嗦了一下,有些恐惧的看着叔叔。

“吃你自己的,不用管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石头又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去看那个xiǎonv孩和叔叔。

喝了半碗ròu粥之后,石头又爬上xiǎochuáng躺了下来。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石头爬下xiǎochuáng,生火将锅里的ròu汤热了一下,然后盛了一大碗递到了他叔叔的面前。

与以前一样,石头看着叔叔一口气喝完了整碗ròu汤,然后又给他盛了一碗,这才给自己盛了半碗。

在他喝ròu粥的时候,石头看到了xiǎonv孩投来的渴望目光和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他想给xiǎonv孩盛一点ròu汤,但他却不敢。

深夜的时候,石头借着外面传到庙里的微弱雪光,悄悄爬下chuáng,以自己的xiǎo碗盛了xiǎo半碗ròu粥,轻轻的来到大chuáng边上,看了一眼盘膝坐在那里睡觉的叔叔,轻轻在xiǎonv孩的身上拍了一下。

也许石头轻拍xiǎonv孩的时候,xiǎonv孩正在做噩梦,石头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那xiǎonv孩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xiǎonv孩传来的惊叫声,石头吓得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一脸紧张的看向了盘膝坐着睡觉的叔叔。

见到叔叔并没有被那一声惊叫吵醒后,石头这才转过头去。

一转过头,石头就迎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

对着那xiǎonv孩lù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石头将木碗放到了xiǎonv孩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木碗,嗅着已经传到鼻中的ròu香,xiǎonv孩犹豫了一下就伸出一双xiǎo手将xiǎo碗捧到嘴边,大口喝了起来。

由于喝的实在太急,只喝了几口,xiǎonv孩就呛住了。

听到xiǎonv孩的轻咳声,石头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轻轻在xiǎonv孩的背上拍了几下,石头在xiǎonv孩看向自己的时候,伸手向盘膝坐在那里睡觉的叔叔指了指。

xiǎonv孩可能是怕极了石头的叔叔,在石头向她指了指他的叔叔之后,xiǎonv孩的xiǎo脸憋得通红,可是却不敢再咳了。

缓了一xiǎo会,xiǎonv孩接着捧着碗,喝了起来。

这一次,xiǎonv孩喝的很慢,生怕又呛到了。

看着xiǎonv孩将半碗ròu粥全部喝完之后,石头从xiǎonv孩手里接过xiǎo木碗,然后爬上xiǎochuáng,很快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石头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xiǎonv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他的怀里。

看着正在熟睡的xiǎonv孩,石头的嘴角lù出了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刚出现在石头脸上,立刻又僵住了。

有些紧张的抬起头之后,石头正对上了叔叔的眼睛。

叔叔的眼光很复杂,只有七八岁大xiǎo的石头并不理解叔叔眼中的神sè代表着什么样的感情。

见到叔叔似乎没有生气,石头这才将心中的担心放下。

叔叔一直愣愣的盯着xiǎonv孩,直到xiǎo孩nv醒了过来。

“锅里有些稀粥,你将它热了吃吧!”

听到叔叔的话,石头跳下了chuáng,而那个xiǎonv孩则抱着石头的xiǎo被子缩在了石头的xiǎochuáng脚。

在石头将锅里的稀粥热好之后,给他叔叔盛了一碗,然后又用自己的xiǎo碗给那个xiǎonv孩盛了一碗。

让石头感到高兴的是,叔叔这一次并没有发火。

就这样,石头多了一个十分依赖他的妹妹。

多了一个妹妹,石头的生活也多了很多乐趣。

石头不知道xiǎonv孩叫什么名字,也不敢问叔叔,于是他就自作主张的给xiǎonv孩取了一个名字。

因为在下面的那个xiǎo山村里,nv孩的名字一般都叫“虎妞”“三妮儿”之类的,所以石头就管这个叫他哥哥的xiǎonv孩叫xiǎo妮儿。

尽管叔叔对石头并不好,但石头却一直将叔叔当作一个好人。

然而,当有一天石头抱着身上发着高烧的xiǎo妮儿回来求叔叔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叔叔的无情。

石头记得,他每一次生病之后,叔叔只要以冰冷的双手在他身上拍打几下,他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因此,正在和xiǎo孩玩的石头发现xiǎo妮儿发烧之后,他立刻就回来找叔叔。

然而,让石头想不到的是,叔叔并没有动手为xiǎo妮儿治病。

那一次,xiǎo妮儿虽然最终tǐng过来,但石头却忘不了叔叔当日看向xiǎo妮儿的冷漠神情。

在xiǎo妮儿病好了没多久,叔叔突然间就病倒了。

虽然在xiǎo妮儿生病的时候,叔叔的冷漠让石头感到心寒,但在叔叔病倒之后,他照顾叔叔却十分的用心。

不管叔叔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在石头看来,他对自己总是很好的。

石头照顾叔叔十分的用心,但因为叔叔不让石头给他找治病的郎中,叔叔的病情却还是变的越来越重。

在将一根黑sè的细线绑在石头的手腕上之后,他的叔叔就那么盯着那个xiǎonv孩,死在了石头的面前。

叔叔在世的时候,石头虽然也经常吃不饱,但也不用为吃饭而发愁;叔叔死后,仅仅只有**岁的石头就不得不为他与xiǎo妮儿的吃饭问题而烦恼了。

在下面村子里的好心人的接济下,石头与xiǎo妮儿虽然总是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

回想着以前发生的事情,石头忘了肚子的饥饿,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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