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德沉思片刻，毫不客气地说：“借你那群黑背使唤使唤。”

“多长时间？我现在可离不开他们。”

“小气。顶多一个月好了。”

钮香玉眼睛一亮，随即试探着问：“就一个月？”她不是舍不得这些爪牙，而是借故在摸李昌德的底。

“就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不知处长肯不肯割爱。” 李昌德斩钉截铁地说。

“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还有，在这一个月里，你就跟从前一样，只管让韩司令挨门挨户进行搜查，而且动静比以前还要大。”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全都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钮香玉心中大喜，多余一句话也不过问。

“还有，我要见铁良。”

“什么时候？”

“就现在。”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抬头看看挂钟，话刚一出口，钮香玉就后悔了，她立刻拿起电话命令：“叫铁队长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主子夤夜召唤，必定有什么急事，熟睡之中的铁良不敢怠慢，他立马穿戴起来，带着几个随从，驾车直奔韩府而去。如今的铁良派头可不小，自打归顺了钮香玉之后，由于在剿共行动中屡立战功，他已荣升为国民党的少校团副了，出出进进坐得都是美国吉普，只是按照钮香玉的吩咐，他还不敢穿上那身军服抛头露面。镖局的生意还支应着，但那只不过成了幌子。就那几个辛苦钱，铁队长现如今可瞧不上眼喽。

约摸半个时辰，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铁良气喘吁吁地在门外喊道：“报告。”

“进来。”在下属面前，钮香玉从来都是盛气凌人，不苟言笑，尤其在铁良面前，她更像一只母老虎，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权威似的。

铁良走进门来，脚后跟一磕，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敬候着主子的差遣。那一招一式还真像那么回事。

“铁队长，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李昌德先给铁良来了个下马威。

铁良吓得一激灵，他赶紧吱吱呜呜地说：“没有，绝对没有，钮处长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三心二意。”

“那你来看看这个。”李昌德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照片扔在桌子上。

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全部都是粮库惨遭毒手的士兵们的颈部。铁良摸不着头绪，他扑棱着眼睛望望李昌德，又瞅瞅钮香玉，不知说些什么好。其实钮香玉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些照片，她的心里也正在琢磨，这位仁兄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没看出点什么门道吗？”

“没，没有。”铁良哆嗦了几下。

“再仔细看看，与前几次相比，这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们，死法有什么不同吗？”

“死法？好像都是扭断了脖子。”

“对！他们全都死于一种手段？”

“什么手段？”钮香玉不禁问了一句。

李昌德的双眼死死盯住铁良，一字一顿地说：“挟-颈-摔。而且这种摔法，只有在铁家跤里有。铁良，我说的没错吧？”

犹如晴空一声霹雳，铁良两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下。其实早在粮库案发当天，看到那一具具呲牙裂嘴的尸首，他就已经料定，这些凶犯必定出自铁家门徒，但他不敢明说呀，一旦说出实情，先辈们含辛茹苦打下的基业，必将遭到一场浩劫，而自己不就成了铁家的千古罪人了嘛。人什么事都能干，唯独不能干挖祖坟，损阴德的事。

当然，他还抱有一种侥幸心理，自以为除了自己之外，天底下再不会有谁知晓这些兵是怎么死的，更不可能会有哪个到铁家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