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话怎么解释？”

“比如，思想者为了塑造自己一种看重心灵美的形象，就把自己所看到的人相貌美丑的区别给抹杀了。他会说：人的相貌在我眼中没有美丑之分，只有美和更美的区别。本来，一个人看到丑的东西，会自然感到不快、压抑，会感到厌恶；看到美的东西，会自然感到愉悦、轻松。一个思想者的自然反应也不能例外。但他因为认定自己是追去心灵美的思想者，就只能在本能地反感一个丑陋之人的时候，刻意压抑自己眼目方面的不快，还会不停地暗示自己不能表达对别人外表丑的厌恶，因为他有一个看重心灵美的心灵――这样，思想者就会装出一副看不到这世上的丑陋相貌的样子。这样，在他心里，美与丑的矛盾就转化成了‘美与更美’的矛盾……现在，你是不是也在追求这种美学理想？”

“听起来好像还挺精彩的！那我就请教一下吧，你觉得思想者应该怎么样？对一个相貌丑陋的人，他应该尊重自己的本能，去对那个长得丑的人说‘你长得真丑，我很讨厌你’吗？那样做就算他真诚、没有媚俗吗？”

“我不知道……我的‘不正常’就在这里：人家说我丑，我也生气；人家说不介意我丑，我也生气……虽然普世价值信念说：人人生而平等。但这只是空话，现实却是人人生而不平等――上帝把很多人造得很美，又把一些人造得很丑，如果真有上帝的话……”

“你有女朋友吗？”她突然问。

“没有……”愣了片刻，他才红着脸，很不自然地答她。

“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看到他仿佛额上冒汗的样子，她故作惊讶地发问。

“大概是累了……应该回去休息了……”他心虚地支吾道。

“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就是想跟你说，只要你女朋友不介意你的相貌，你就没有必要过于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把话题转了回来。

“我有没有纠结，也不关你的事……”他有点情绪失控似的。

“是……”她有些被噎住了。愣了半晌，她才说：“的确不关我什么事……可是刚才，不是你在我面前提什么心理分析、美学分析吗？”她眼里也冒着些火光，脸上有一点报复性质的笑意。“怎么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看起来很紧张呢？……你还总是低着头，不看人……你心里有点害怕什么吗？”她突然很开心似地的笑了两声，才又说：“不对，应该是害羞……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们才见了两三次……难道你对我一见钟情？”

“你……”他也噎住了，而且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你想多了……难道你很喜欢自作多情吗？”

“我想多了？呵，可能我就是一个容易想多的人吧……如果你真的没有想多，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先走了！”她很突兀地说，而且立刻就转身走了。

他站在原地，难过地望着她的背影，疑惑自己的“转守为攻”是不是有点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