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把吴东那句话放在心里：如果她不信他是铁石心肠，就是在“冤枉”他。在后来无论是充满情绪的争执中，还是愉快的甜言蜜语中，他从来都是强调自己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可她的回应从来都是：“我不信……”

“你总是不信？那就退一步吧，假如是真的呢？”

“如果你真的是……那就是我误入虎口吧！我会想办法逃脱虎口的……”

她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但在某种程度上关联着她的真实内心――如果吴东说得完全是真的，她会丧失一种安全感：吴东也许和汪昭宇一样给不出她潜意识里一直渴望的一种感情―― 一种不仅仅关乎人对人的表面感觉或是**的东西，而是关乎人的内在良心，与“永恒”相关的一种情感。如果男女之间的关系是脆弱而经不起考验的，那么原因一定在于他们中有人的内心没有一种与永恒发生联系的东西。

自从上研究生以来，她从前这些只是模模糊糊的感受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她的意识中。她觉得，吴东如果真爱她，或者真的能爱她的话，那么他对身边其他人的态度一定不应该总是冷漠或厌烦之类负面的东西；如果吴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他可以给她的东西未必就比汪昭宇能给她的更多……

这样想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心飘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的感觉。有时候，她也会自责：为什么总是想从吴东那里索取一种与永恒相关的情感，却不反省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呢？她有这个能力吗？她不敢肯定，或者更倾向否定，但是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如果这世上真有这么一种东西，或者就是一种价值观，可以把人的内心导向一种与“永恒”相关的情感的话，她真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可问题是，这世上存在着这种东西吗？

她这次约余乔见面，也许就是想跟他说一些未必说得清楚的困惑。在她心中，余乔思想深刻、又待人诚恳温和，最重要的是他跟吴东同寝室近三年，找人聊她心里那些归根结底因吴东而起的烦恼，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吴东要她在清水湖的凉亭里等他，自己十分钟之内到，可是最先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余乔。他应该看见了她，却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一个人漫步走向离凉亭较远的湖边草坪的方向。

在她对吴东“望眼欲穿”的时候，他却迟迟不出现。打电话，他也不接。她在因他而四处张望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个很像何宛亦的人正一瘸一拐地从美视学院楼前的那条马路上向清水湖边走过来。也是在那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何宛亦。何宛亦很焦急地问她是否看见过岑佳。原来之前岑佳在教室晕倒之后又被送去了校医院，可是在她身边的人一个闪神之际，她竟然“失踪”了。在李雪菲犹疑着是否要跟何宛亦一起去找岑佳的时候，吴东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