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西方有贵人》
作者:黄武陂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78

原创旧作,重新修改 )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到县城的时候,洪浩飞和他的父亲商量后决定要去试一试。

尽管当时手头里一点资料也没有,到学校复习的愿望也无法实现,洪浩飞的那点底子也薄得可怜,但他还是坚决地报了名。

要说洪浩飞在校时的学习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按现在的话讲,那是进重点大学前十名的料,只是非常可惜,他的基础太单薄了,他在一九七四年初中未毕业就休学进了工厂当日工,每天挣八毛钱补贴家用,连初中毕业证还是父亲托关系找学校的校长补发的。

洪浩飞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下放农村的外祖父母已经上了年纪无法劳动,靠分配点人头粮,生活是相当的艰难,这些都是家庭的负担。再者,母亲看到本厂不少工人的子弟很小都进了工厂上班等待有机会转正,觉得应该把孩子也安排进去。父亲的反应先是很矛盾很犹豫的,最终还是考虑到上学后还是要下乡,不如当个工人划算,这个年头当工人是受人尊重的,工人阶级是领导一切,也没有什么政治上的风险,于是就决定托关系把刚满十四岁的洪浩飞安排进了工厂上班。

父亲感慨地说他也是十四岁开始学徒的,那是因为爷爷已经去世,家道中衰,已经上不起学了。时代虽然不同,上学的费用不高,洪浩飞还是子承父业,走了类似的道路。在对待洪浩飞上学还是进工厂上班这个问题上,父亲矛盾的心理很显然,他看到了文化的重要性,并且认定将来还是需要文化的,可是他的性格是优柔寡断的,坚持不了自己的观点。

当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洪浩飞或多或少的有点埋怨过他的母亲,过早的失学,不能说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是个不小的损失,却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增加,他更加觉得这是一种命运的安排,他深知父母活得也不容易,谁人不巴望自己的孩子好呢?要说埋怨,那这一辈子父母又该埋怨谁呢?

父亲不是说过嘛,他小时候学习也是非常优秀,可是只上了小学,祖父去世很早,十四五岁就当了学徒,解放后才被高叔介绍进了银行工作,要论工作表现和能力当个行长有什么不行,当县长也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可是粉碎四人帮后了,又过了三年,他连个党也没入上,原因很简单,洪浩飞的祖父是个破烂地主,父亲的大哥洪浩飞的大伯在一九四七到一九四八年当过两年保长,这样的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决定了父亲一辈子的政治前途很受局限。

后来到了一九八四年,洪浩飞已经提拔为县局的副科长,父亲依然还是个办事员,好的变化是父亲调到了县行机关做审计工作,组织问题也在洪浩飞上学后的一九七九年解决了。其实,这一辈子父亲很窝气的就是入党太迟,至到五十岁了才当了一个副股长,仅干了五年又因为安排洪昊飞的妹妹接班而提前退休了。

洪浩飞非常清楚的记得这一幕,父亲真得很不心甘啊!为了妹妹,也是来自母亲的压力,从内心来说父亲是很不情愿的,这一点,洪浩飞是越来越理解父亲当时复杂的心情了。他很感慨地认识到,父亲的确是很有能力的人,是个好人,是个很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可是,人当生不逢时,想抗拒也很难彻底改变。

第一年参加高考,洪浩飞榜上有名,给全家人带来了欢笑,但这种欢笑又很短暂地消失了。

他的名字令人惊喜地出现在教育局大院的初选红榜上,但他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他最终没有接到那张烫手的录取通知书,唯一的推测就是分数太低。难道是家庭出身的问题,还有父亲埋怨他填的学历是初中,再想这些已经毫无用处,等待他的是艰辛的重头再来,经历一个夏季的煎熬。

第二次参加高考,洪浩飞很想到附近的中学复习,父亲也托人找县教育局长写信给中学的校长,校长家在哪里,洪浩飞摸的一清二楚,因为校长就是他同学的父亲,以前还到他家玩过。但时运是那样的无情,满怀希望的洪昊飞还是没有如愿以偿,校长以教室太挤为由把他拒之门外,这一点对洪浩飞的学业也是影响很大的因素。

儿子没有上过高中,数学基础太差,硬是自学了一点,困难不少。

母亲看到洪浩飞抠心劳神的爬在八仙桌上一个劲的看书学习,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突然想起了远门的表哥是个数学教师,就把洪浩飞送去,晚上在表舅家里辅导一下数学。但这种辅导是很短促的,一个星期后那位表舅因*中有政治问题而进了学习班,连辅导自己的孩子参加高考也顾及不上了。

高考结束后,洪浩非的感觉要比第一次要好多了。他在耐心的等待。

母亲还是放心不下,就请算命瞎子给他算了一命。瞎子说洪浩飞是文曲星下界,今年有*,往北大吉,以后的前程仍然是越往北越好。

洪浩飞自己也感到好笑,往北不是要走到北京吗?再往北就去莫斯科了。

可临到毕业分配时,父亲乡土观念特强,左一封右一封信,要求他一定分配回老家工作。

洪浩飞有时想起往事时,不禁也感到好笑自己,觉得当时那是多么的天真幼稚,留校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在大中城市工作也是很有希望的,而且那时还不太需要清客送礼找什么关系的,只要稍一要求就有希望。要说还是自己没有什么野心,目光短浅了,没有过多的考虑。在父亲看来,能考上学,当上国家干部,冲出农村,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老实巴交的父亲,当了几十年会计,秉公守法,尽职尽责,在专业上小有名气,可对政治上的事一点也不在行,对儿子就谈不上什么指导了,就是一心把望自己的长子回到身边。古言道:父母在,不远游。

当时高叔已调到地区中心银行工作,按高叔的意见是想把洪浩飞留在市里。父亲说你高叔一直很疼爱你看好你,也许他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呢。

洪浩飞明白父亲说的什么意思。高叔的女儿高雅丽比洪浩飞小两岁,从小就在一块玩,也是青梅竹马了,洪在省城上学时,高雅丽和她在省城工作的姑姑还一起去学校看过他,但洪浩飞对高雅丽只当着自己的妹妹看待,还没有那层意思。

在学校上学时洪是校学生会的干部,经常参加一些活动,在学校知名度很高,唱歌绘画打球都可以来一手子,虽然班里没有女同学,还挺吸引其他班里女生眼球的。

学校规定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临到快毕业了,有位女老师还专门给洪浩飞介绍了同年级的王茜同学。洪浩飞尽管认识她但接触很少。要说王茜长得是相当漂亮的,有一种质朴的美,她喜欢穿军装更显得精神十足。洪浩飞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多么心高气盛,没多想就和老师说了自己还没准备考虑婚姻的事情,回绝了老师的一番好意。不知道这位女同学现在在哪里工作,洪浩飞后来听说过她的父亲是本省东部某县的县委书记,如果有政治企图的话,洪浩飞真是错过了一桩美好的婚姻。当然喽,婚姻和政治前途是紧密相联的,这一切都是天意吧,上帝是公平的,给了洪浩飞很多机遇,可你为什么不领情呢!

父亲最终没有没有同意洪浩飞留在市里,此事就没有再和高叔商量联系什么。

洪浩飞回到家乡县城做了一家国营公司的会计,父母都很高兴,这对于洪浩飞这样的家庭而言,和其他左邻右舍相比,已经很幸运很知足了。

洪浩飞在学生时代是个标准的理想主义者,他崇拜那些伟人和名人,颇有点志存高远的气质。他学习成绩好,多才多艺,和老师同学的关系都处得很好。

他对恋爱的态度是,要自己去追求,找到自己的知音,当然素质要高,人也漂亮。但一到现实中事情就变得不可捉摸。他在三十岁过后终于明白,一桩美满的婚姻的意义,绝不是婚姻本身而已;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是何等重要。当他的同窗好友在省城高就处长位置并向厅级跃跃欲试的时候,他依然是县局一个股级的科长。这时的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在人生重大问题选择上是那么茫然无知又稀泥糊涂,他才意思到自己的地位是多么卑微,起点是多么低下,人生的价值取向是多么捉襟见肘。

数次被推荐为后备干部,从胡耀帮任总书记算起,他就进入第三梯队人才库了。而十年了,至今提拔副科的希望还非常渺茫。如果得不到推荐,如果组织部不来考核,也就无话可说,不需再操那份闲心,这其中的心灵所受的折磨也许关心他的人比他还要难受。因为他知道,他的朋友和外系统的熟人中,就有人因未能提拔而难受得痛哭流涕。他绝对不会那样为此而悲伤得要命,在他看来,那是非常笑话的事情。可是,再坚强再豁达的心胸,也不能保证就从没有过一点小小的失落感。工作还要好好干,书要看,文章要写,洪浩飞天性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他一直在寻觅能够找到一条适合自己成功的人生之路,或者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这样按他的想法,就是对社会既有所贡献,又不虚度年华,总之,绝不能成为社会的弃儿。

尽管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路在等待着他,这条路究竟有多么艰难,该怎么走,为什么一直不停的走不过去。

公元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即丙子年六月十二、星期六那天。

日历上注明:西神西北。此日发生的变故是洪浩飞始料未及的,这一天注定了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和喜怒哀乐,人们所说的命,也许就是如此。

两个月前的一天,洪浩飞从地区人民医院大门出来。他是利用到地区开会期间为爱人看病而来的。他的脚步是急匆匆的,刚出大门却被一位中年妇女拦住了。

公元一九九六年的夏季。

本命年,这一年对洪浩来飞来说,炎热给他流下极深刻的印象,而更刻骨铭心的是,这个不同寻常的夏季,极有可能成为他一生中的分水岭。他充满激情地在日记里写道:

夏天,是三十五岁至五十岁人的季节。夏天是繁荣的季节,是孕生的季节,是廓张的季节,是抒发的季节。夏天虽然炎热,但她奔放、潇洒、无拘无束,一切都是裸露的,一切都是伸展的,一切都是向上的,到处充满了血的涌动和诗的喷发。夏天,万物都显得难以安宁,不停地躁动和喘息,烦闷与舒畅同在,忍耐与希冀共存

洪浩飞的祖籍应该在楚地的黄陂,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他的祖父出生在那里,连他父亲都没去过的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自己只是去武汉时路过。他不能忘怀的还是生他养他的古蓼国,靠近古黄国往东的地方,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县。他出身在一个银行小职员加纺织工人的家庭里,他是家中的长子,是父母的希望。

现今的古蓼国,叫蓼州县,南依大别山,北临淮河,是个鱼米之乡,仅人口可以在全国位列第一,一百六十万的人口,完全够西北的四五个县。这里又是苏区,红军在这里建过根据地,刘邓大军战斗过的地方。而且清末时还出了一名状元,是开漳圣祖陈元光的故里,据说有人近年考证该县的蒋集镇是蒋姓的发源地,连*也有可能是蓼州陈姓的后裔。

从蓼州到行暑所在地的狮州市西行,乘车需三四个小时。这时的路况还不是太好,高速公路在他们这个地区甚至省份还是个零。洪浩飞第一次走高速,就是到武汉那次,是为送组织部的领导路过了黄陂,他们在那吃了一顿饭。洪浩飞随便问了一个人,但没有打听到他的祖居地洪家牌坊在什么地方,当然他也没有感到什么可遗憾的,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他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祖父和曾祖母为什么要背井离乡碾转来到了蓼州,后来又有能力买了几十亩土地,当了小地主。

正如中国**领导的革命战争胜利的曙光在北方、西方一样,洪浩飞一生的前途和事业的成功其希望似乎要和北方、西方结缘。十七年前,插队劳动三年后的洪浩飞,西行经狮州,然后第一次坐上火车北上省城求学。

洪浩飞的父亲叫洪培元,四十多岁了,在银行工作,无官无职,干了二十多年的会计。

和父亲最亲密的朋友同事高春波叔叔,刚正式摘掉右派的帽子。去年高叔的儿子也是洪浩飞最要好的玩伴高鹏举已考上了师范,当时还在担心因高叔的问题而很难录取,最后还是被师范学习录取了。一是两家不分彼此患难中情意很深,二是高叔有十几年没有见到在省城工作的妹妹高姨了,高叔决定和他们父子俩一块同行,也是心里非常高兴啊!一定要送一下洪浩飞到省城上学。虽然只是个中专学校,但一个一百多万人口的大县不就考上几十个人嘛!能从农村里冲出来,不让父母操过多的心,也实现了洪浩飞人生路程的第一目标。洪浩飞的父亲和高叔都为他们的后代能够出人头地考上学,而感到非常荣耀,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禁不住幸福地绽放在脸上,连说话走路也有些人要精神许多了。

他们坐的是慢车,票价要便宜许多,从早上八点坐上火车,晚上六点达到省城。

一出站,车水马龙,霓虹灯光芒四射,一时让洪浩飞分不出东西南北来,他突然惊讶的感到,外面的世界原来这样多姿多彩。他很快办完了入学手续,不用交学费什么的,不像现在这样麻烦,床铺也安排妥当了。他去食堂打了饭菜,让父亲和高叔也在学校吃,高叔说和父亲到他妹妹那去。临走时,洪把白面馍递给父亲一个。父亲和高叔走了,据父亲说那个白馍没顾得吃也舍不得扔掉,就装在包里一直带到了家里。后来洪浩飞回忆到,这时候,他才忽然体会到《背影》的含意,不过他看到的是两个父亲的背影,在离开他学校的一刹那间,他感受到了,两个矮个子中年人,一晃一晃地消失在灯光照耀下的人流中。

还没等洪浩飞反应过来,那中年妇女一本正经地说:“先生慢走!你面有喜色,请看一相,不要错过机会,说的不对,分文不要”。

洪浩飞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仍继续走他的路。

但那位妇女硬是把他拉住了。

洪浩飞对这些东西本来信都不信,可毕竟抵不住一种诱惑,想听个明白,听一听也罢。

那位妇女不像一般的农村人,似乎是有点文化的样子。她认真地告诉洪浩飞:“你有官像,像是经过商或当过经理等领导的。两月之内不超过六十天,必有一生中的重大转折,贵人已出现,向西方最有利”。

洪浩飞的面相贵处是天庭饱满,眉秀鼻挺。尤其他的鼻子是是属于那种大而又阔且挺的大鼻子,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这一点可能与有回族人的基因有关。

有一年他去北京看望当兵的弟弟,在长城脚下见到一位八是多岁的老者,来者见他一眼后便说:“好面相,鼻大不露孔,必定是好种”。

那位看相的妇女还说:“只要不出两月之内有重大变化,今后将一路顺风,官运、财运俱佳。仔细观你的全貌,若不是你的嘴巴稍小,官品至少在省部级。”

那位妇女看相的一番高论,洪浩飞无心求证起真假,聊作一时的乐趣。不过,洪浩飞的确一直在等待着转机,并且等待得已经让他忘记了什么叫焦急。

今年是洪浩飞的本命年。到了他的生日那天,距那位为他看相的妇女所说的期限只有两天时间了,洪浩飞依然故我,谁也看不出他会有什么转机来。

洪浩飞属鼠,按五行说法,是土命人。

本县一位张学生对易经有些研究,曾给洪昊飞打过一卦。这位张先生是洪浩飞学友的舅舅,和洪也很熟悉,以前也是一个局的科长。

一九九五年,县委组织部又来县局考核干部。洪浩飞已经是第六次被推荐为副科级后备干部了。

在这十年里,局里先后已经提拔了五名副科级干部。其中,从机关提拔走三人,一名是人大主任前妻生的儿子,一名是已经去世的老干部局长的女婿,一名是县信访局一般工作人员的儿子。不能说这三人没有能力,表现不优秀,但就家庭社会关系而言,洪浩飞显然比不上他们,洪浩飞的父亲在银行工作,仅是个小副股级,与社会上的联系很少,与政界的来往可以说完全是个空白。另两名是从基层单位提拔的,一名比洪大十一二岁,的确工作干的不错,局长和他又是校友关系。一名是因搞改革试点有功被县委书记卿点选中。要说这个试点与洪浩飞关系极大,如果没有他的介入拿出具体方案并帮助实施,也许这个试点根本就不存在了,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设想得好不如干得好,机会多不如抓住一次两次。

又一次被考核,他的学友也是他的助手既为他高兴又为他着急,便请自己的舅舅张先生为洪浩飞打了一卦。

张先生就实话实说:“现在,地利人和都已形成,只是天时未到,就是俗说的贵人还没出现,贵人在何方?贵人多出在西方。现在水不旺,木不生,财运官运未到。好在这是个土命人,土能生金,金能生水,只是时间问题了”。

事情就这样巧合,这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县里没有提拔一名副科级干部。

在对待干部问题上,新任的县委书记非常谨慎,他不能不吸取前任县委书记搞钱权教交易的教训,而更重要的是,他已被选为全国百名优秀县委书记,省里已点名要提他任行暑副专员,只是通知迟迟没有下来了。

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九六年。

七月二十七日那天中午,在家正吃饭的洪浩飞,突然接到县局党委书记老盘打来的电话。

老盘刚接到地区局主管人事副局长孔瑞伯的电话通知,要求安排洪浩飞务必于当天下午赶到地区局报到。

小车沿312国道向西奔驰,把数不清的村庄、田野和绿树一拨又一拨的甩在背后。往前飞驰总会有新的风景出现,然后又很快的消失,变成身后的画面。

这是一条非常熟悉的路,今天格外显的亲切,又非常的陌生。

洪浩飞此时的心情特别兴奋,毕竟是他一次不同寻常意义的出行。地区局新任局长李光玉亲自点名把他借调到地区局工作,刚调来县局不久的党委书记老盘亲自陪送,虽然谈不上什么兴高采烈的自豪,心里还是很自然有一种喜悦和向往。他的脸颊红晕着,天庭比往日明亮了许多,眼睛也放出祥和的神采。

这条路,也许他早该走了,十年前就可以走了。

以前的一位老地区局长是洪浩飞的老乡,十年前就要把他调到地区局,并下了商调函。

当时,洪浩飞被推荐为第三梯队后备干部,不久按照组织部门的意见局里确定他和另一名后备干部都到基层锻炼,要说也没有走远,也没有下乡,就是到下面公司任副经理。

这一切安排都是合情合理的,洪浩飞也征求过一位老科长的意见,老科长认为下去锻炼是必要的,才二十多岁,多一些经历有好处,这又是组织部门的意见,一定要去,而且一定要干好。

洪浩飞就是抱着一种希望当了公司副经理,把地区局的商调函回绝了。

然而过了两年他也没有被提拔起来,连在机关的行政编制也被挤掉了,两年后他有要求回到局里工作,但编制问题一直拖了五年才解决好,这中间他的工资少调了一级,因为没能定上主任科员。这里面的缘由,洪浩飞是很茫然的,他当时没能完全弄清楚究竟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结局。

后来那位老地区局长见到洪浩飞还说,浩飞啊!你当时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来了,你的问题早解决了,我们那时还有很多关系,说句话什么的很简单呢,你现在很有可能当局长了。

洪浩飞年龄越大越深刻地认识到,老局长才是个充满政治智慧的长者,早该向他靠拢好了,从他身上就能学到不少东西。

洪浩飞想到这里,禁不住开始自责自己。是啊,还是野心不大,没有眼光,自己人生旅途的关键两三步,在三十五岁以前就没有走好,至少有两次机会没有把握好,比如说他完全有到县委、县政府工作的机会,但他有个致命的制约,就是他年年被推荐为后备干部,他的愿望是当上副局长,这简直成了一条无情的绳索,等他开始醒悟的时候,他已三十五岁,这样的年纪有不少人已经当副县长了。怪谁呢?还是自己没有主见,没有那种非凡的进取心和昂扬的斗志,而事实上更重要的呢?是没有投机钻研营和巧借外力的政治能力,不承认这一点就会继续错误下去,再这样磨蹭下去,怕是黄花菜都快凉了。

地区局的一位小车师父年龄有五十好几了,和洪浩飞很熟悉的,他就和洪浩飞说过:“小洪为什么不到我们这来呢?地区还是比县里好,省里比地区好,中央就更好了,这是硬道理。房子算什么,哪里没有房子?在县里提个副科难死了,有多少人争啊,光单位推荐是不行的,这里面太复杂了,我们都知道你表现不错,人很好的,能力也棒,这几年都在关心你,听我的不会错,树挪死,人挪活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