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魔谛

桐星看看黑云再看看幼兽，哆嗦说：“它……它们好像。”

浓云正在渐渐簇聚，五人同时想逃离，可一股无形的威压又让他们举不动脚，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团黑云滚泥似的成形。

那种威压并非只是单纯的气势，其实准确的说，就是魔气而已，只是太过于庞大，且分明不想让几人离开。

黑气还在从骨缝间往上淅沥而喷，一缕缕如绳索般交织飘上，沉入黑云。黑云仿佛用着世间最缓慢大力的力量渐渐融合，先是头颅，过后是段段脖颈，浓云愈多愈厚，躯干、巨爪、尖刺、尾部顺次勾勒而出，最后的黑云在它背上揉滚翻转，继而隐隐震动，蓄势待发，猛地，黑云往两旁剧烈一伸，“噗”微弱一声，在膨散消失的小云气中，一对庞大的翼迅然张开，直接触碰到洞壁的两端，近乎饱满，将一半多的红光彻底阻碍。

一头威严硕大的双翼怪兽浮在洞中，身体不停息燃起的黑色气雾让整个狭小的空间欲乎崩塌。

五人的脚都在发抖。

这实在太大，且样貌凶煞，光是那对刺骨森嶙的黑翼就已经左右抵满这个空间。此刻正定睛看着五人，幽绿的双目，是除黑暗外唯一有着色彩的存在。

晓婧在五人中，修为最浅，这荡荡威压之下，一直觉得很是难受，不得不运起妖力抵抗。可运出一点，怪兽凌空向她一瞪，她心口一震，妖力便像流水般溢出身体，一口血差点喷出，差点没站稳摔倒。

怪兽缓缓浮动，没有张嘴，但所有人都听到磅礴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不要在我面前运用你那蝼蚁之力！”

晓婧脸刹那就青了。

“呱，呜呜——”地面幼兽的声音传来，大家转头看去，它已经挣扎出骨翼，正向着半空的巨兽扑腾，努力扇动肉翼，可怎么也飞不起来。

巨兽转眼看着它无力的动作，眼中流过一丝温柔，还有淡淡的悲伤。

舒歌相互看看它们，大着胆子说：“它，是你的孩子吧。”

巨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过少了些许威势。“是的。”它说完，又扭过头来，每一个动作都带起大股的黑雾滚动，它望向那个火红的赤珠，声音又恢复之前，喝道：“低劣！就凭你们，想夺我内丹，纵然过了迷阵火山，可这里就是你们的尽头！”

它这一吼，声如炸雷，欲势冲来。可惜几人无奈动不了，舒歌情急下大喊：“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来察看为什么这么热。”

巨兽停了停，道：“废话！当然是我，想来夺我内丹的妖怪千千万万，你们这些渣子，自不量力！”

莫辰喊道：“我们不是妖怪啊。你别——别先动怒，听我们说好不好？”

巨兽吼了一声：“狗屁！这不是妖怪？”它头颅黑气爆盛，之后如环状流动，直注入尾，之后尾部迅疾一扫，黑雾荡散间，结实打在晓婧胸口。而这一切，几人都只是看到了头颅的黑气弥漫和一道黑光，晓婧就往后飞去。

“砰”闷响一声，晓婧大力撞在后面的洞壁，接着有稀稀拉拉的碎石落下。她浑身阵痛，一口血吐了出来，什么都来不及说，顿时晕了过去，鲜红染红了她的衣襟。

莫辰近乎是傻在原地，怔怔看着晓婧，那胸前的鲜血简直刺目，不知是生是死。他一刹那勃然大怒，转头喝道：“你这个妖魔！她不过只是一只知恩图报的白鸟，她是什么妖怪，她连法术都不会一个！你！别以为你了不起！”

巨兽高吼一声，顿时打断莫辰的话，道：“我只是轻轻碰她一下，要是用点力，她连灰都别想留！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们，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莫辰愤然道：“你——”

舒歌见李云卿与桐星都是相顾无言，有愤慨之色可无能为力，叹口气黯然道：“可惜才自由不久，便要与身边人分开；可怜白鸟为了人间事，也要与身边人分开；可怜那石村村民，怕是不久……唉，人间琐事，终究如梦一场，我既是魔，又何必牵挂不下……”

巨兽在这一刻微微有些反应，道：“魔族女子，你与修仙人在一起作甚？你说石村怎么了？”

舒歌道：“你休管我，石村因你这内丹，几乎要烧成灰了，虽然魔族做事无需理由，可是，那些人，真的很可怜。他们没有能力不能反抗，多么痛苦的活着。”

巨兽疑问道：“哦？你们当真是因石村村民而来？”

舒歌说：“那是固然，我修水灵，这里几个都是修仙人，拿你内丹何用？之前被你打的白鸟，她虽是妖，你以为以她的能力，能碰你内丹一下？”

巨兽在空中翻腾，舒歌的话显然很有道理，它犹豫片刻，又望向还在不停往它蹦跳的幼兽，道：“唉，魔谛一生都是如此啊，死去伴随的总是天灾**。”

桐星惊讶道：“你就是魔谛？可是和舒歌姐之前描述的不符合啊，你好大的样子。”

舒歌说：“若在魔界，只算中等，原来你就是魔谛，应该是火魔谛吧。”

魔谛道：“是，准确的说，是魔谛残存的魂灵，真实的我，在一年前，便死了。”

几人感到压往身上的力量松了些，刚能行动，莫辰立即跑向晓婧，舒歌揉了揉手，对魔谛说：“所以你留下内丹，让你的孩子吞下，可它能力不足，才导致这地方气候异样。”

魔谛点头道：“大抵如此，一般来说，魔谛内丹都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修得的东西，自然要有所防范，所以这山，我设置了迷阵，可是已经尽量控制了，不应该会涂炭生灵啊，我的孩子，很快就会成长到吞下内丹了。”

舒歌摇摇头，说：“在魔族眼中，千百年都是一瞬，你认为的很快，不知需要多少时间，那些村民，已经无法在坚持下去了。”

魔谛没有说话，而后猛然叹口气，道：“可惜我已死去，否则以我能力，能让它即刻便吞下，我何尝不想它马上成长，这样它能强大，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舒歌思考说：“我们能否帮你？可是你不是魔吗？怎么我听着你有些挂念山下那些村民。”

魔谛凝视舒歌一番，道：“魔族女子，你修得水灵，无法助我。我在这山住了两千年，看着一群人进来，在下面慢慢结集了一个村子，这村子既在我山下，固然也是我的地方。中途光是天灾，我就不知道救过他们多少人性命，此时的石村村民，几乎都是那群人的后裔，也如同我的子民一般，我不能不顾惜他们。唉，既然你们并非夺我之物，那就下山，让石村的人也走罢。”

舒歌有些失神，过后像想起什么一样，指桐星说：“她，她修炼的火灵术！”

魔谛苦笑一声：“她那力量，连走近内丹三步距离都不行，无用的。”

舒歌说：“你忘了你的力量了，你可以借她的身体，同是火灵，你将她体内仙气压下便是。”

魔谛猛然一震，大喜过望，又看着舒歌吃惊问道：“你究竟是魔族何人，如此智慧，你说的这个，分明是魔界的‘天魔附体罡’，这不是——”

魔谛话没说完，莫辰大喊道：“舒歌姐！李大哥！快来，晓婧她，晓婧她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