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沪军初建(上)
作者:猫儿怕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29

咸丰四年十一月底,周中华终于又回到了上海。

周中华大队人马方到城外接风亭,便听得铜锣哐当,鼓乐喧天,鞭炮四响,火铳齐鸣;一帮红顶子、蓝顶子的官员竟然早已在此恭候。

原来得知周中华统兵抵沪,署理苏松太道蓝蔚雯、署理江海关道伍汉峰、松江府知府薛焕、中华银行总经理诸葛生瑜、嘉定知县吴煦、上海新式学堂校长伍汉骏、在沪各国领事、官员士绅、社会贤达等人在上海城外组织了一个颇有声势的欢迎仪式。

若以职衔而论,不要说苏松太道蓝蔚雯、江海关道伍汉峰乃是堂堂道台,比松江府海防同知高出不知几许,便是松江府知府薛焕,也是周中华的顶头上司,区区一个同知到任,何劳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出城亲迎?

这却有个道理,松江府海防同知一职乃是鸦片战争亦即《江宁条约》签订后,清廷方始设置。

以职衔而言,松江府的同知驻节自然是在松江府治所华亭县,然而事实上,这个海防同知移驻在上海,与苏松太道衙门比邻而居(苏松太道衙门本是驻节苏州,此时早已迁至上海),专责协助苏松太道管理海防、通商、华洋交涉事件,可谓职权繁重。虽然府、州、县官基本上是由吏部铨选的,而这个海防同知却是要兵部备案、行文。

清制,道台乃是四品,知府乃是从四品、知府的佐贰同知则是正五品。苏松太道治辖苏州、松江、太仓两府一州,此道冲繁疲难,非能员干吏而不能任,凡在此任职的道员,皆仕途通达,升迁有望。

江海关道则因其关税收入已成清廷岁入的重要来源,且涉及与洋人交涉,事关重大,因此以从三品衔官员任职,或任职官员赏给从三品衔者也不为少见,所以伍汉峰以从三品署理江海关道并不是降职任用,职权所在,所以然而。

情同此理,松江府海防同知责任非比寻常,而与太平军交战以来,又经过小刀会一事,掌握兵权的海防同知更变得炙手可热、深为倚重。虽名为松江府的僚属,其实已经与知府平起平坐,惯例便由四品职衔官员任职。(小说家言,与史实略有出入,请勿苛求)

此时周中华在武昌、半壁山之战中声名鹊起、名噪一时,以新晋四品道员而任海防同知,手绾兵符、麾下有一千名经历血战、威武昂扬的士卒,而他的岳家又是苏州、上海的名门望族,内兄伍汉峰更是以三品衔署理江海关道,周氏本人也是赫赫有名的富商大贾,这种年轻的实力派人士,自然人人吹捧、个个欢迎。

见到一众官长在此迎候,周中华慌忙下得马来,自有伍汉峰为他一一引见。当晚便由伍汉峰在江海关道衙门摆下酒宴,为周中华接风洗尘。

当晚,周中华便在伍府安寝,周中华的长子周如皋已经开蒙读书,次子周如东还在襁褓之中,两个孩童都有保姆乳娘照看,早早回房休息去了;伍汉灵与丈夫一别经年,夫妻二人都有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尽的缠绵,这一夜自是极尽温柔,不再赘述。

(清代定制:本省人不能做本省官,文武官职不可混同,但逢经乱世,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且小说需要,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尚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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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中华又专门递手本一一拜会蓝蔚雯、薛焕等上官,彼此间免不了客套寒暄,周中华拜见上官自然少不得备办一些“土产程仪”,蓝、薛等人也欣然笑纳。

见完了上官,周中华这才择吉日拜印开衙,所谓官印,便是一方直钮小铜印,印信篆文左满右汉,无非是职衔官位。印虽小,这却是周中华的第一个印把子。忙完这些繁文缛节,周大老爷总算正式走马上任。

周中华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从曾国藩处领来的户部空白执照五百份交付伍汉峰。

伍汉峰自受命组建上海劝捐局以来,已然颇见成效,这些执照便由他按照各捐饷之人的份额一一填发职衔,分授发放。周中华尚在半路之时,伍汉峰就已经将第一笔捐募所得十万两白银发往了湘军大营,此时发放“执照”,也只是银货两讫而已。

执照还是小事,招募新军、办理团练以及兴办军械造办局和船厂才是当务之急。此次回到上海,周中华便住在了官衙中,而把李显章兄弟安排住在了自己的府第之内。至于两营火枪手,暂时在黄浦江边圈了一块地,安营扎寨,也非长久之计。首要解决的,便是要征用团练新军及军械局、船厂的用地。

这日晚,周中华便在伍府家宴,席间乃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伍元文、伍汉峰、伍汉骏、严俊卿和谢泽。听完周中华的陈述,众人一致认为,此事必须先笼络好蓝蔚雯,才可得心应手,无制肘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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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中华专程邀请蓝蔚雯和薛焕过府饮宴,二人满口应承。晚间,周中华在衙门花厅摆开宴席,请来伍汉峰、诸葛生瑜、谢泽作陪,谢泽现今已经是伍汉峰的首席幕宾;周中华这边则有李显章、李荣章、王韬、蒋敦复,一桌人谈笑风生,杯觥交错,相洽甚欢。周中华借机说起兴办团练、军械造办、开办船厂,都亟需征用土地之事,蓝蔚雯笑道:“这等小事周兄何须放在心上,只要你相看上哪一块地,竟管拿去。周兄身兼造办局总办,皇命在身,况且军务所需,自然一切从宽。”

周中华喜笑颜开,遂满斟一杯酒敬了蓝蔚雯。

公事谈毕,众人更放开怀抱,推杯换盏。周中华一声吩咐,少时马弁便领来几个歌舞女子,吹拉弹唱,舞弄风骚。

众人闲谈饮宴,观赏歌舞,不多时便说到了许乃钊、吴健彰被刺之事。

据蓝蔚雯所知,当日许乃钊正在镇江督战,吴健彰解押粮饷军前听用,二人素来交好,竟然微服到妓寨之中胡混。谁知便在酒席桌上,竟然有一个蒙面人忽然出现,剑似长虹,急如闪电,未等他们所带的护卫警醒,二人已然身首异处,命丧当场。护卫虽然奋力捉拿,一来人手不够,二来刺客武艺精绝,竟被他从容离去。

一夜之间江苏巡抚、上海道台双双殒命,而且死的地方如此不尴不尬,地方官不敢隐瞒,立刻上报两江总督怡良。所好怡良代为周全,奏折中以乱党行刺,含糊带过,保全了二人声誉。

此中情由,周中华等自是未曾想到,便是伍汉峰、薛焕也是隐约听闻,今日才被蓝蔚雯说得明明白白。兔死狐悲,众人也不免一场唏嘘,感慨有之。

这场酒宴众人都喝得熏熏带醉,临别之时,蓝蔚雯对周中华笑道:“周兄总办军械、船厂,自然要多些人手照应,我这里有两个精干之人,周兄可否照拂一二?”

周中华连忙答道:“大人所荐必定是人才,中华正好急需帮手,实在是多谢大人美意。”

蓝蔚雯道:“如此我让他们明日便来见过周兄。”

周中华笑道:“多承大人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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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便有通报,候补道员杨芳、嘉定知县吴煦递手本求见。

周中华有些意外,衙役说道:“听两位大人说,乃是蓝大人命他们到大人您的造办局里帮办。”

周中华这才恍然,立刻吩咐通传待茶,自己赶忙梳洗穿戴到前厅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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