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犬踪
作者:碎青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07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林萱揉揉双眼,发觉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不远处闪烁着“急速”网吧招牌的霓虹灯,而自己,向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街道很空旷,空旷得只有她脚上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和不知何处传来的女人歌声,林萱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歌声的来源。而她心中却默默告诉自己,是在做梦了吧?否则此时此刻的她,应该睡在小招待所的床上才对。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痛楚的感觉顿时从手臂上传来,却没有如预期般醒过来,她龇牙咧嘴的忍住痛,环抱双臂开始思索何去何从的问题——“急速”网吧就在前面,而那歌声,似乎也是从网吧里传出来的。

她向前走了几步,无意间踩在凸出的水泥砖上,足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在心中暗骂一声,真不知道是谁说女人穿高跟鞋比较有气质有女人味,害得她自从工作以来一直习惯出门就踩上八公分高的皮鞋自虐,现在连做梦都被崴到脚!她弯下身子用手扶住扭伤的右脚原地活动了一下,感觉并无大碍,才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突然重心不稳,刺痛再次从右脚传来,林萱痛得几乎流下眼泪,她不得不单脚跳着坐到一旁的花坛上,脱下鞋子轻揉着自己多灾多难的右脚,心中连连抱怨,自己现在做的什么怪梦!反复扭到脚也就算了,连疼痛都这么逼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知多少……”歌声变得断断续续,林萱四处寻觅歌声的源头,最终把视线停在不远处的网吧呢,是因为自己受黄宇瞻的故事影响太深了吗?她苦笑,否则怎么连做梦都梦到这首李虞的《虞美人》。

歌声放佛有独特的吸引力,呼唤着林萱前去一探究竟,虽然她心中一直告诉自己最好坐在原地直到醒来,但脚上的动作却压根不听使唤,她机械的站起来套上鞋子,瘸着脚向网吧走去……

是太累了吧,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短短100米左右的距离,她竟然走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来到网吧门口,期望在梦中也能遇到黄宇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意外——网吧里面和街道一样空无一人,歌声是从收银台的音响中播放出来的,幽怨的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中。

林萱吁出一口气,自嘲的笑笑,走进网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好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右脚得到充分休息,多么奇怪的梦境,她轻叹,明知是做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梦中的一切犹如置身现实一样会疼痛!

她甩掉高跟鞋,将右脚放在椅子上轻轻搓揉,面前的电脑毫无预兆“唰”的一声打开来!林萱被吓一跳,惊讶地盯住屏幕,一阵蓝屏之后,电脑显示器开始播放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是一只灰色狼犬,紧紧咬住一只小巧玲珑的吉娃娃狗,小狗痛苦的嘶叫,突然之间几个看不清楚面孔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中,用棒子狠狠打在灰色狼犬身上,狼犬终于放开了小狗,恶狠狠地扫视着这群打它的人。

电脑再度蓝屏。几秒之后继续开始播放。一个佝偻地背影爬在地上。背影不远处正是那条先前看似威风凛凛地大狼犬。然而此时地它身上被泼溅了湿嗒嗒地液体。看似焦躁不安。在原地无助地打着圈子。甩着身上地毛。荧幕上突然出现一丝火光。电光火石之间。林萱顿时明白了。狼犬身上地不是普通液体。是汽油!刹那之间。灰色狼犬被熊熊火光包围住。火舌无情地舔舐着狼犬地皮毛。它无助地仰天长啸。原地打转着奔跑。然而这时林萱才看清楚。大狗地脖子上系着一条长而粗地铁链。让它只能望着不远处地水池嘶嚎却不得接近……

太残忍了!林萱愤怒地看着眼前地视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放火地人正在旁边狞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视频清楚地播放出狼犬被活活烧死地全过程。只不过短短数分钟。它油光水滑地灰色皮毛已经化为一团焦黑。火焰依旧不肯放过它。直至它每一寸肌肉被烧焦为脓血。五脏六腑从爆破地肚子中流淌出来……它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反抗。任凭大火将自己任意吞噬。它吃力地在烟雾中睁开双眼。最后看一眼那爬在地上佝偻地身影。有泪。从它血肉模糊地眼眶滑落下来。然而赤炎更加无情地灼烧它地眼睛。使其化为血水……

直至一抹比火焰更为刺眼地红光出现在视频中。天空落下大滴大滴地雨点。灼烧着狼犬地火光逐渐熄灭。然而它却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视频播放停止了。电脑再次转化为蓝屏状态。林萱紧咬着嘴唇。思绪被视频中惨死地狼犬所牵引。久久无法平息。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女人如泣如诉地歌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萱警觉的想站起来穿鞋子走出奇怪的网吧,这时候更加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她白色的高跟鞋,犹如被人穿着一般,在她眼皮底下“踢踏踢踏”的走动起来,林萱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正是个梦!林萱默默告诉自己,再怎么莫名其妙和可怕,都只是一个梦而已,黄宇瞻白天不是说过的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鼓起勇气,赤足站起来,顺着高跟鞋走动的方向跟了上去。

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林萱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网吧四周,生怕突然蹦出个满脸鲜血的女鬼、又或是纸人来挑战她的神经极限。然而白色高跟鞋只是平稳的在地板上走着,鞋子的放佛是被一个调皮的孩子穿着,带着她顺着网吧狭窄的走道兜圈子。

林萱又急又怕,默默祈祷自己快快醒过来,不想再在这无厘头的梦中逗留,可她越是心急,越是醒不过来。足心传来异样瘙痒的感觉,她低头查看,只见一只枯瘦的爪子从地下伸出,她每走一步,爪子都轻轻挠她足心一下,她不禁尖叫出来,却看见不远处的高跟鞋的鞋跟,居然被一双同样从地下伸出的爪子握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她瞬间明白过来,难怪她走那不到100米的路会崴了两次脚,也许一直是地下怪手在作怪!

她直觉的奔向网吧门口,却发觉周围的环境以极快的速度在转变画面,让她顿时找不到方向!由最初的满是电脑的网吧,瞬间转化为灰蒙蒙的街道,街道旁屹立着若干同样灰蒙蒙的楼宇大厦;林萱还来不及仔细看,画面再次转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俯在一团漆黑的东西旁边,然而再熟悉不过的建筑物让她迅速判断出,这场景正是她出租屋所在的大院,她惊愕的后退几步,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却让她浑身僵硬呆立在当场!

那呼吸的气息已经近在耳畔,林萱哆嗦着回头,一个手持利斧、看不清楚面孔的男人直立在她身后,她惊骇地叫出来,男人已经举起斧子,狠狠砍向她站立的方向……

林萱能做的只有紧闭上双眼,承受这一击,手起刀落,直至斧头落地那种金属撞击水泥的声音传来,她才试探着睁开眼,并没有预期的疼痛,只是不知何时,一个戴着白色太阳帽、身着蓝色运动服的男子,浑身浴血的蜷缩在她脚边,痛苦的发出微弱的呻吟。

林萱心中闪过一道念头,难道梦中的人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中恐惧稍稍减轻些许,然而当她看清楚自己身在的环境之后,却再也轻松不起来——在她闭眼准备承受袭击的一刻,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再次转变,现在的她,正置身于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104!

她惊慌地冲向门边拉开房门,却见三双五颜六色的高跟鞋飘忽在半空中,她直觉的抬头,只见穆雪、马太太、李太太正满面浴血的并排飘忽在门口,诡异的笑望着她……

“宇瞻——!”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恐惧,发狂的闭上眼睛哭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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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映入林萱眼帘的却是黄宇瞻半裸的胸膛。

“我又做噩梦了吗?”她低喃,此时此刻的黄宇瞻正满含关注的握着她一只手,用很暧昧的姿势抱着发抖的她,而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也确是斜阳村简陋的招待所。

“嗯,你做噩梦了,喊得很厉害,现在没事了。”黄宇瞻似乎才被吵醒,略带倦意的声音沙哑性感。

林萱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倚在黄宇瞻怀里,让她尴尬的是,因为自己衣服都留在104没有拿出来,起初睡觉时候为了表示矜持她刻意穿上一件颇大的白衬衫,也许是她睡姿太差,此时此刻衬衫上的衣扣竟松开了两颗,让她春光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