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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听听。”秀英笑说。

“先生讲，‘创业之君，法不可不严，守成之主，法不可不宽’，儿臣身为治世太子，更应该宽和仁爱，以儒家德行修身养性，奉行仁政。”朱标侃侃而谈，一副儒雅青年的和缓模样。梦茹看着他，回想朱棣曾向自己讲过的话，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或许最能概括她现在的心情。

秀英很赞同他和善的态度，不由得连连点头。

“怎么全部都在啊？”元璋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还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皇上万岁。”几个人同时行礼。

“聊天呢？”元璋走到秀英身边，看看梦茹，大笑说，“你是在向小茹传授什么贤良淑德的道理呢吧？”

“当然，臣妾可指望着这个儿媳妇来服侍臣妾呢。”秀英甜甜地笑着应道。

“那朕以后也能跟着享福咯？”元璋悦然地又问。

秀英一把牵过梦茹，带着得意和钟爱，声色清脆地说：“咱们小茹这个儿媳妇包你满意。”

梦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满脸胀地红彤彤的。

元璋一面乐呵呵地盯着梦茹，一面偷偷地向身边的太监使眼色，他要做一件事，而这才是他扔下一桌子的奏章而出现在御花园的原因。

果然，4个太监扛者一架子的鸡向这边走来，鸡虽然已经翘了辫子，可噼啪滴着的鲜血依然残忍地在石板上留下一条腥味的痕迹，仿佛要证明这些生灵曾经也是鲜活而深刻的存活过。

朱标一瞥见那几个人，脸色立刻变得更加煞白，隐隐的，还带着一些愤怒。

太监们却理直气壮般地走到朱标身边，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像是要让太子爷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一架子正在溅血的尸骸。

“你们怎么从御花园里过啊？”秀英觉得奇怪，便说，“抬着这些东西，还血淋淋的…”

元璋猛地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秀英更觉得茫然了，可看着元璋狡猾地眨巴眼睛，她也乖乖地瘪瘪嘴，不再出声了。

梦茹揣摩着元璋的意图，不禁向朱标窥了一眼。朱标的表情很沉重，虽然双唇紧闭，可从他愤然而抵触的眼神里，梦茹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

太监慢悠悠地走远了，这几个人却还是保持着沉静的气氛，仿佛在等待什么。

“善哉…”朱标悄声地呢喃，双手下意识地握到了一起。

“你说什么？”元璋厉声问，“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

“回父皇，儿臣为那些生命而感慨。”

“感慨？”元璋很不满地大声嚷嚷，“你一个堂堂的太子，竟然为了几只死鸡念叨什么‘善哉’，你以为自己是出家的和尚？”

“回父皇，虽然它们仅是几只死鸡，可也是生命，从这一点来看，我们确实应该心存仁念地对待它们，况且它们的死，完全是因为人类想要满足自己的食欲而造成的，难道我们…”

“你不是想说我们还要为它们悼念吧？”元璋大呵地打断他。

“悼念倒不至于，可至少不应该漠视。”朱标并不退步，反而语气强硬极了。

他这个人，要是讲起仁义和宽和来，立场是绝对坚定不移的。

“你…”元璋气得无语。

“皇上，太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这孩子本来性子就宽厚，看见这滴着血的东西，不免有不忍嘛。”秀英连忙挽着元璋，陪着笑说。

“他一个太子，还跟那些死鸡讲什么仁义道德？”元璋忿忿地大喊，“连看见鸡流血都受不了，以后怎么面对全天下的人？”

“难道治国一定要杀人流血吗？”朱标反问。

“那你以为治国就是和大臣们喝茶聊天，看戏赏月？”

朱标不慌不忙地作揖道：“为国君者，只有仁才能不失于疏暴，躬行仁爱宽和之道放方能兴盛社稷，惠及百姓。”

“你愿意作一个仁君朕没有意见，可是你要知道，仁君的本质不是仁柔怯懦，而是棉里藏针，如果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严酷的刑罚制约控制着人们的行动和思维，就不可能存在宽松太平的社会。”元璋遏制着气恼，黑着脸说。

“是。”

“回宫去吧。”

元璋望着儿子的背影，眼里有说不出的担忧和愁虑，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刚毅一些，哪怕阴险狡诈也好，然而事与愿违，养尊处优地教导出来的儿子偏偏没有差点要被遗忘的儿子精明，符合自己的心思。

秀英温柔地抚着元璋的背，劝说：“太子是个聪明的人，皇上不用太操心了。”

元璋舒了一口气，却还是板着脸：“怎么可能不操心呢，他可是我大明未来的主人，这个我辛苦打拼来的国家以后就要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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